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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大王真的要定他的重罪吗?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出面?”众将心中暗想着。
虽然杨渥如今还没有正式建国,他的禁令还算不上圣旨,不过在如今的淮南与圣旨也差不多了。
张崇公然违背他的禁令,若是杨渥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威,甚至将张崇处死都有可能。
即便杨渥不特意彰显威严,只要任凭周隐依法判决,以周隐的耿直性格,最终结果都不会乐观。
下方,若说一开始张崇还抱有希望,觉得杨渥会看在他过往的功绩的份上赦免他,但到了此时他的心中也开始绝望起来。
“……张崇公然违背大王禁令,私自向百姓征税,为祸乡里,引起极大民怨,依照律法,应当予以处斩,抄没其家产!以儆效尤!”中午之时,周隐作为主审最终宣判了对张崇的判决。
听到这个结果,不仅旁观的众人一片哗然,便是朱虔佑等人脸色也极为难看,而张崇更是脸色惨败,满脸绝望。
“大王何在?我要见大王,我为杨氏父子两代人浴血沙场,功劳显赫,大王不能这样对我,如今天下尚未平定,怎能先把大将斩了?”张崇大声喊着。
朱虔佑等人也纷纷出声求情,希望周隐能够从轻发落,不过周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起了一片骚动,接着又有齐声唱诺道:“属下拜见大王!”竟然是杨渥突然到场了。
事实上,不仅是杨渥到了,其他在广陵的重将高官基本也都到了,毕竟是对张崇宣判的最后时刻,大家都想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进了审判庭后,杨渥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接着又向张崇沉声道:“张崇,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孤听你说你为我父子两代人浴血沙场功勋卓著,这一点孤也记在心里,时刻都不会忘记。不过你的功劳不是你违背禁令的理由!”
“大王……”张崇连忙开口想要辩解,却被杨渥再次摆手制止了。
“孤且问你,平日里孤给你的俸禄可有没发足的?”
“这……”张崇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每次立下功劳时,孤给你的奖赏可有对不住你的功劳的?”杨渥却不管不顾,继续询问着。
“上了战场后,孤可有对你另眼相待,故意不给你立功机会的?”
“每一次大战过后对你麾下损失的将士,可有抚恤没发到位的?”
“给你的补充兵员可有不足数的?”
……
杨渥连连发问,将张崇问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杨渥虽然在心中将淮南的众多将领分为了嫡系和非嫡系等不同类别,但他也知道,作为淮南之主至少在面上还是要做得公平的。
所以在给各部的待遇上一般都保持一致,不会因为某个将领不是他的嫡系就故意打压,这也是他能够得到众将拥戴的一个重要原因。
若是连他这个淮南之主都不能做到公平对待属下,只怕属下人拉帮结派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大王,属下知错了,属下真的知错了,属下不该凭恃功劳而违背大王的禁令。但请大王看在属下过往功劳的份上,饶恕属下一次……”
此时的张崇是真的害怕了,此时在杨渥的质问下连连求情。他以前真没想过杨渥会因为在他看来只是一点小事的事情就给他这么重的惩罚。
“请大王看在张将军过往功劳的份上,饶恕他一次!”一旁,朱虔佑等人也齐声求情道。
杨渥冷冷的哼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若不是看在你的功劳的份上,孤就不会来这里了!程勋,宣吧!”
“是!”程勋躬身应道,取出一张早就写好了的文书大声宣读道:“……横行不法,恣意妄为,依律当斩,然孤念其旧日功劳,不忍杀之,特赦免其死罪……”
杨渥这次将张崇拿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敲打众将,让他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恣意妄为,所以在审判时不仅将事情尽量闹大,更是让众将也能够旁观。
但敲打众将这是目的,如今众将都知道了像过去那样妄为是不行的,那么杨渥也可以见好就收了,用赦免的方式告诉众将,他杨渥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更没有忘了他们的功劳。
当然,张崇的死罪是赦免了,但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给,那样的话算什么警示?
所以最后杨渥决定将其家产抄没大半,罢免他的职务,让他回家养老。
这个判决相比之前的要轻了很多,不过张崇从之前一个手握重兵,前途无量的大将,到如今突然被贬回家养老,这份惩罚想必也足够让其他将领警示了吧?
“在场的诸位将军很多都是我淮南功勋老将,论起资历来比孤还要早得多。但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为立下功劳就横行不法,罔顾孤的禁令。今日张崇一案乃是第一次,所以孤赦免了他的死罪,但今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今后若是还有将领胆敢如此肆意枉法,孤决不轻饶!”
一旁,包括秦裴、李简等将领心中都是凛然,知道杨渥刚才这番话的确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将来若是还有将领敢于横行不法,只怕杨渥真的要下杀手了。
这些将领或许没有张崇那样胆大包天,敢于公然违背杨渥禁令,但也并非就是规规矩矩之人,暗地里或多或少也做过一些不法之事,所以此时都暗自反省起自己过往的作为起来。
见众人都是一副沉思模样,杨渥知道自己的话被众人听进去了,当即趁机又宣布,自此之后,除非是在战场上执行军法,否则众将不得随意杀人。
说这一点时,杨渥特意看了李简一眼,在残暴好杀这一点上,李简做得尤其严重。
他的家中下人经常有因为很小的过失就被打杀的,但官府从来都不敢管。
至于他在军中,更是对部下将领要求严苛,稍微不如意就会以军令的名义将其斩杀。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许多将领之所以能完全掌握一支军队,肆意妄为,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了生杀大权,部将们根本不敢与之对抗,这固然使得军队上下军令畅通,减少了内耗,增加了军队战斗力,但同时也留下了军权过重的隐患。
这些行为杨渥早就心中反感,这一次却是一并将其禁止。
当然,杨渥也知道很多时候不杀人就难以让军令通行,所以在战场上或者一些特殊的场合下,将领可以不经审判就杀人,只不过事后必须将事情的缘由和经过上报到军法部门来。
李简本来在见了对张崇的审判后心中便是凛然反省,这时候见杨渥又以略带警告的目光向他看来,更是心中大惊。
好在他也知道,杨渥目前只是在警告他,不会真的将他拿下,但如果他不知收敛,继续妄为的话,那说不定杨渥就要拿他开刀了。
至于张崇,此人虽然被罢官免职,又抄没他一半的家产,但能够保住一命,还能保住另一半家产就算不错了,此时心中的怨气也是小了许多。
“罢了,今后就做个富家翁,安心养老便是!”
唯一对杨渥的判决表示不满的却是周隐,因为杨渥明明说了不干涉他的判决,结果最后又来了个赦免,感情得罪人的事情都留给他,自己却出来做好人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敲打一下那些桀骜不驯的将领,这个目的暂时是达到了,至于效果如何,那就要看以后的实际表现。
不过杨渥相信,只要淮南保持一直胜利下去,其内部的凝聚力就能始终保持不散,杨渥的权威也会不断得到强化,最终这些将领也会适应新的规矩,改变他们往日形成的风气。
当然了,要改变风气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尽快培养新的将领。
所以在八月初,对张崇的审判最终结束后,对江西的进攻也即将拉开序幕。
不过在这之前,杨渥却还要应付一位从江西来的使者。
“大王与我江西本来便是是姻亲,更何况,当年孙儒肆虐江淮之时,先吴王率军与之交战,十战而九败,可谓势危;当此之时,乃是我家先王提供了大量钱粮以助先吴王对抗孙儒,最终得以度过难关,成就今日之大业!如今大王继位,难道就准备对当年之恩德如此相报吗?”
吴王府中,徐延休大声质问道。
虽然他当初受钟传所托,要在他病故之后劝钟匡时与淮南交好,让钟匡时不要不自量力,妄自与淮南对抗以招来祸端;不过钟传也不是神仙,无法预料到自己病故之后的事情。
他没想到的是,钟匡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满口答应了不会与淮南对抗,但等到他一死便立即反悔了。
而徐延休虽然苦苦相劝,但掌控了洪州大权的钟匡时根本不听他的,让他徒呼奈何。
不仅如此,钟匡时还派了徐延休来广陵向杨渥表达交好之意,希望两家相安无事,各守其境,算是间接将徐延休排挤出了洪州。
徐延休虽然对钟匡时的决定甚为不满,不过正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他既然担任了交好淮南的使命,那么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至少也要尝试一番看能不能劝说淮南不要动兵。
不过当他来到广陵来后,听到的却是一片出兵江西的呼声,上至那些淮南高官将领,下至广陵街头的普通百姓,他们都一致支持淮南对江西用兵,这让他心中大惊不已。
“如今先王刚刚病逝,淮南就准备出兵夺取江西;先王毕竟是当今吴王的岳父,难道吴王真要兴无名之师吗?”
他连忙找到淮南的官员询问,这才知道淮南找的借口是,江州刺史钟延规声称其兄长已经被大将刘楚所控制,政令已经完全落入了刘楚的手中,根本不由钟匡时所出。此外镇南节度使府的行军司马陈象与刘楚相互勾结,一同控制了钟匡时,保持江西大权,残害钟氏族人,所以他请求身为钟氏姻亲的吴王能够出兵将钟氏解救出来。
而杨渥在得到钟延规的请求后,顿时勃然大怒,说自己与江西钟氏乃是联姻,如今他的老岳父刚刚病逝,他的内兄和其他族人就遭到江西奸人如此欺凌,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杨渥当即命大将秦裴为江西招讨使,命其部将朱思为招讨副使,统领四万精锐淮南军讨伐刘楚与陈象这两个奸人。
如今准备出征的军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杨渥一声令下便能出征。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徐延休匆匆赶到了吴王府,向杨渥求情,希望他能看在两家昔日的交情上放过江西一马。
不过杨渥却是始终以钟匡时已经被陈象和刘楚两人控制了为理由,坚持自己出兵不是要讨伐钟匡时,而是要讨伐陈象和刘楚这两个逆贼。
这个时代的人总是讲究出师有名,除了像秦宗权、孙儒这种吃人军阀外,便是朱全忠在起兵讨伐其他藩镇时也会尽量找到合适的借口。
至于淮南,在杨行密时代更是对出师有名极为看中,不会在没有充足借口时轻易发起战争。
到了如今杨渥时代,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事,不过考虑到淮南已经逐渐在向一国转变,总不能还像一个街头混混那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吧?
更何况钟传毕竟是他岳父,虽然两家是政治联姻,但这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