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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虽然不懂作诗是什么意思,但杨渭还是走过来凑热闹了。
杨渥忍不住揪了揪他那白白胖胖的小脸道,“小屁孩懂得什么是诗,一边玩去。哥哥我待会讲故事给你听。”
“哥哥说的可是真的?”杨渭仰着脸,欢喜的道。
“当然是真的,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哥哥待会要讲故事喽!”听得有故事可以听,小家伙欢呼一声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弟弟你先前说的可是真的吗?你真的要给我作诗吗?”杨静欣喜不已,抓着杨渥连连问道。
“姐姐,你看我昨天喝多了酒,如今刚刚醒来,头还晕着呢。而且昨天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你总要让小弟先吃点东西吧?等小弟吃饱了再给姐姐作诗。”杨渥脸上露出难色,无奈的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杨静一脸欣喜,“厨房里面有热汤,还有点心,我现在就给你端过来,你先垫一垫肚子。”刚说完,杨静像一阵风一般跑出去了。
杨渥心中哭笑不得,他的这个姐姐明明是个急性子,又活泼好动,偏偏名字却是一个“静”字。
“看来还是父亲有先见之明啊。古人取名字讲究缺什么就补什么,姐姐缺少安静,就补一个“静”字。也不知道将来嫁人后会不会安静点。”杨渥心中腹诽。
一番洗漱后,又稍微吃了点东西,感觉已经恢复了些元气,杨渥开始在院子里面四处转转。这时候,有下人来报。
“公子,大王吩咐说,让您过去见他,他在在书房里面等你。”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回去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不知道父亲找他是什么事情,但料想也是和昨天的事情有关系。前些日子父亲还说准备让他出来做牙内诸军使,或许现在已经定下来了吧。
想到这,杨渥心中有了底,“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好事才对。”
杨渥换上一件新的锦袍,快步向前厅的书房走去。
前厅的书房是杨行密专用的办公书房,杨渥以前也只来过几次。
刚进门,就见杨行密坐在书案后,就着烛光批阅公文。杨渥不敢打扰,行了一礼后静静的立在一旁等候。
虽然在记忆里早就有杨行密的模样,昨天宴席上也已经见过一面了,但像现在这样仔细打量的情况却还没有过。
杨行密身材高大,按照杨渥的估计,他的身高有差不多后世的一米九。在这个古代身高普遍都不高的南方,他就如同一群麋鹿里面站了一只长颈鹿一般独特。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开始发白了,不过目光却极为有神,虽然只是坐在那里,杨渥也感到了他的威严,仿佛站在一只猛虎旁边。
“据史书记载说,当初父亲年青时,在庐州参加造反被抓到了。结果当时的庐州刺史郑因为觉得他相貌奇特,就将他解绑放走了。不过如今看来,父亲除了身材高大外,在相貌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也不知道那位刺史是怎么看出父亲相貌奇特的。”杨渥暗自嘀咕。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行密才批阅完手中的公文,放下笔墨。
“孩儿见过父亲,祝父亲身体安康,长命千岁。”杨渥赶紧上前扣头行礼道。
“起来吧,父子之间何须这么多虚礼。”杨行密点点头,又笑眯眯的说道,“还长命千岁,那岂不是成了千年乌龟了?你昨天第一次醉酒,现在感觉怎么样?”
“孩儿觉得喝醉以后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的,可不是什么好经历。而且孩儿听说饮酒误事,果然不是虚言。”
杨行密笑道,“为父当年第一次喝醉酒时,年纪和你如今也差不多大。如今一晃已经三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啊!”
杨行密略微回想起当年往事,随即又郑重说道,“昨天你展现了你的诗才,这固然让为父惊喜万分。不过如今毕竟世道不宁,你作为我的长子,最重要的,还是治国之能和驭众之才,其他的不过都是锦上贴花而已。这一点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杨渥连忙点头。
他昨天那么大出风头本来就只是为了博取名声而已,对于乱世之中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他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明白就好!你今年已经快十六岁了,如今也是该出来为父分忧了。上次为父说过准许你统军千人,让你自行任命各级军官,你如今可有自己信得过的人选了?”
“回禀父亲,上次孩儿回去后,也曾尽心寻找合适的人选,如今却是找到了一人,乃是孩儿身边的侍卫,可以担任都头。”说完,杨渥将朱思的一些情况介绍给父亲听。
“孩儿看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曾经又做过营指挥,对军中事务有些了解,所以准备让他来担任都头。”
“嗯,你这么说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回头你让他来见我,为父要亲自帮你考察一下。至于那两个营指挥,你可有了人选?”
“这个孩儿倒是还没有人选。”杨渥想起朱思的提议,又连忙说道:“父亲麾下将领众多,一定有合适的人选,还请父亲为孩儿推荐两人。”
“嗯,既然你还没有找到合适人选,为父就为你推荐两个:一个名叫范思从,另一人名叫陈。这二人都是久在军中,为人忠义的人。他们本来的职务就是营指挥,如今调到你麾下,辅佐与你。你要善加运用,好生相待,他日必不会负你。”
“多谢父亲,孩儿定不会亏待他们。”杨渥赶紧道谢。
杨行密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在书房里面走动起来:“为父领军多年,麾下将领都是能征惯战的猛将,为父不擅长军争,却能让他们俯首听命,渥儿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父亲对待部属宽仁,就算部属小有罪过父亲也能够宽宥他们,所以大家都愿意为父亲效力。”杨渥想着自己平时观察到的,结合历史书上记载的一些东西,斟酌着答道。
“不错,正是‘宽仁’二字。在这乱世之中,众人都是以力相并,唯独为父以宽仁相济。”杨行密一脸得意的说到,“昔日曹操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为父却是反过来,‘宁人负我,毋我负人’。渥儿,你要知道,部将们心中都有自己的一杆秤,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心中都一清二楚。平日里为父待他们宽厚,众将心中自然都知道,所以他们不信服为父,又还能信服谁呢?”
他这话可不是虚言,杨氏政权立足在淮南不过十多年时间,但却广泛得到了江淮众人的拥戴。后来,徐温父子把持大权后,想尽各种办法消除杨氏的影响力。就这样,还是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等杨行密的旧部们都不在了,他的养子徐知诰才敢正式废掉杨氏,自己当皇帝。
单凭杨行密一人的恩义,就能支撑杨氏政权三十年,这‘十国第一人’的称号可谓名副其实。
第九章 夜谈
“渥儿你要记住了,这天底下没有谁能说是自己是完美无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这用人之道,就是要多看到部下的长处,包容部下的短处;不以亲善而用一人,也不以疏远而废一人。”
“为父最担心的,就是将来你年轻气盛,感情用事,不懂得包容他人的短处。如此的话,那些有才能的部属就不会为你所用,而那些阿谀小人就会环绕在你身边,这是取祸之道。”杨行密开始向长子传授自己的用人经验。
事实上,在这一点上杨行密是有远见的。
历史上杨渥就是太过感情用事。在他初即位后,先是因为一些小的不满就派兵攻打大将王茂章,结果王茂章逃到了吴越去了。
后来又杀死了当初反对立杨渥为节度留后的判官周隐,结果使得部将人人自危。
再后来,右牙指挥使徐温和左牙指挥使张颢见杨渥喜好游玩作乐,就去劝谏他,结果他说:“你们若是认为我没有才能,那为什么不杀了我自己当节度使呢?”于是心中害怕的两人就暗中开始造反了。
可以说历史上徐温等人造反,杨渥自己也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在提点了一番用人之法后,杨行密叹了口气道,“当初为父起兵的时候,何等意气风发,只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后来,为父扫灭秦彦、毕师铎、孙儒等逆贼后,虽然得到了江淮之地,但发现这里经过多年的兵乱后,民众早就破败不堪了。所以为父想着要少征伐,要休养生息,等恢复了元气后再举兵。谁知道,才过了几年,北方的朱温,南面的钱都是兵强马壮,难以攻伐了。到了如今,为父更是感觉自己已经老了,没有当年吞并天下的雄心了。现在的我,只想着怎么把这份基业,安安稳稳地传给你,至于日后你能不能将其发扬光大,却不是为父能管的了。你那些兄弟们,都还年幼,要等他们成年还不知道要多久,所以为父现在也只能指望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杨渥静静的听着父亲的念叨。起初刚穿越过来时,对于要叫一个陌生人为父亲时,他的心里还有些别扭的;但如今听着他的絮絮叨叨,感受着那一句句谆谆教诲中的舔犊之情,心中那一丝别扭也是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是对父爱如山的感激。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的父母又有谁不是为自己的子女尽心打算的呢?”杨渥心中感叹道。
只可惜历史上的杨渥太不争气了,继承节度使的位置三年不到就被人杀死了,以至于杨氏江山早早地落入他人之手,后来杨氏一族更是遭到族灭。
不过如今的杨渥自然不会让这一切重新发生。
“张灏,徐温!”他心中默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丧气,杨行密没有过多的感怀。
他稍微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道,“虽说有了一些值得信任的统军人选,但你要知道,为父让你统领的,乃是你自己的亲军,这是性命交关的大事,不可不慎。”
“将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亲军一定要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而且一定要带在身边。若是有一天你继承了节度使的位置,你要记住,牙城之内的几千亲军万万不可调出去!”杨行密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杨渥知道父亲说的乃是正理,如今的节度使府所在的牙城内,就驻扎着几千杨行密最为信任的亲军,时刻保卫着节度使府。
历史上,杨渥即位后,竟然傻到将这几千亲军调出了牙城,用腾出的空地作为骑射的场地,结果徐温、张灏等人没有了最后的顾忌,就发动兵变,杀死了杨渥。
这么愚蠢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干,此时连忙答应着:“孩儿都记下了,父亲今日之言孩儿一刻也不敢忘记。”
接着,杨行密又问道,“对你那表兄一家你是怎么看的?”
今日朱广德和朱夫人两个非要杨渥当场作诗,虽说最后的结果是杨渥靠着十步之内作三首诗的壮举一举惊动众人,但对这二人的心思杨行密心中却明白的很。
“孩儿听说,舅舅和宁国节度使田还有润州刺史安仁义相互联结,只怕有不臣之心。所以孩儿以为父亲应该早作打算。”
他这番话可不是冤枉三人,宣州刺史田、润州刺史安仁义还有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