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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是这样一个暴虐、残忍的家伙,如今居然成为了鲁国的英雄,更不可思议地是在鲁国还笼络了不少民心,这让赵弘润短时间内实在是无法消化。
“莫不是同名同姓吧?”
在旁,吕牧亦是一脸诡异表情地说道。
赵弘润摇了摇头,指着手中的密信说道:“既然密信中提到了陈狩,那么,那个鲁国的英雄桓虎,应该就是你我所知的那个桓虎了……不可思议。”
随手将密信递给吕牧,赵弘润站起身来,负背双手站在窗口,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初夏的景致,但脑海中却在盘算着。
他之所以会说不可思议,并非单单指桓虎这个被韩、魏两**队相继撵着到处逃亡的草寇,有朝一日居然成为了鲁人相传的拯救国家的英雄,更在于这个桓虎,居然在薛城以五万军队击溃了鄣阳君熊整与彭蠡君熊益十几万军队,使楚公子城君熊拓那对鲁国展开两面夹击的计划彻底泡汤。
而对此,尽管赵弘润不喜桓虎,也从未将这个草寇放在心上,此时亦忍不住得在心中称赞一句:干得漂亮!
从本心出发,尽管目前魏楚结盟,但赵弘润依旧不希望楚国此次能吞并齐鲁两国,因为这不符合他魏国的长远利益,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韩王然做出妥协之后,曾一度做出决定:只要齐国在与楚国的战争中出现明显的劣势,那么,他就立刻率麾下所有军队,抢在楚国之前攻灭齐国。
出于自尊心、且为魏国的信誉考虑,赵弘润当然不能做出拖楚国后腿的事,就像当年他父皇赵似的,虽然成功坑了城君熊拓,但也使得后者对魏国怀恨在心,从而才引发了长达十年的,城君熊拓对魏国的进攻。
所以说,故意给盟友拖后腿这种事,不但非常伤人品、伤声誉,还会使原本的盟友反目成仇,后患太大。
但似赵弘润所决定的那样,赶在楚国之前攻灭齐国,却不存在这种问题,毕竟赵弘润此前为了让城君熊拓尽快派人接管宁阳的战事,只是答应将攻打鲁国的权利让渡给楚国,却并不涉及到齐国,因此,就算赵弘润到时候率军前往齐国截胡,楚国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自认这个哑巴亏毕竟同盟中并无相应的协议,说齐国只能被你楚国所占领对不对?
但还是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明明赵弘润已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就等着齐国露出败绩,可谁曾想,齐国居然来了一波回光返照,鼓捣出什么技击之士,硬生生挡住了楚国寿陵君景云与邸阳君熊商的攻势,甚至于,齐国猛将田武还凭借着这些技击之士,一扫之前的劣势,逐渐取得一些优势,这就逼得城君熊拓不得不改变他最初的计划,率领主力军攻打齐国。
倘若说齐国那边的战况已经足以叫人意外,那么鲁国这边,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谁曾想到,鲁王公输磐竟然会招揽桓虎这种巨寇,又有谁能想到,在楚国攻鲁的大趋势下,那桓虎居然有胆子投奔鲁国,与楚国这个庞然巨国相抗衡,更关键的是,他居然还真击溃了楚国一路军队。
莫非……齐鲁两国此番还真能抵御住楚国的进攻?
伸手轻轻拍了拍窗棂,赵弘润心下暗暗盘算道。
国与国之间的利益,与亲份无关,就算城君熊拓是他的内兄,但赵弘润内心依旧更倾向于楚国这番攻打齐鲁两国失利。
这不是什么自私不自私的粗浅问题,而是更深层的考量。
就魏国而言,眼下的魏国,既已得到了远远超过本国需求的土地与丰富的牧场,也基本上坐定了中原霸主的位置,若无意外的话,至少二十年内不会主动挑起对外战争。
因此,魏国对楚国基本上是无害的,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撕毁魏楚结盟的协议。
相比之下,楚国撕毁协议的可能性较大。
只要楚国此番吞并了齐鲁两国,在得到了两国土地的同时,拥有了齐国的财富与鲁国的工艺技术,那么不出十年,国力突飞猛进的楚国,就会对魏国的霸主地位造成威胁,甚至于,楚国自己也因此出现了野心,妄图取代魏国而成为中原霸主。
到时候,魏楚两国情谊不复,为了利益相互攻伐,这才是最糟糕的。
反过来说,倘若楚国吞并齐鲁两国失利,那么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发展国力,不会去奢望取代魏国,因此与魏国也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冲突。
这种情况,其实对魏、楚两国都颇为有利。
当然,更重要的是,芈姜到时候就不必夹在魏国与楚国之间难做。
因此,在赵弘润自己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得知楚国在攻打齐鲁两国的战争中出现了阻碍,赵弘润其实是非常欢喜的,他甚至有心写封信给桓虎,表彰后者两句。
想着想着,赵弘润的心思再次回归到当前的魏韩之战上。
是的,尽管在今年的三月份,赵弘润与韩王然在那座小土丘取得会晤,并达成了某些协议,但魏、韩两国的战争,却仍然还在持续。
这也难怪,毕竟韩王然虽然做出了妥协,愿意以割让包括邯郸在内的、邯郸郡南部所有城池为代价,换取魏国同意终止两国的战事,但这种私底下的协议,终究是不好摆上台面来讲。
试想,韩王然该怎么向臣下交代?难道他能说,我用割让城池、甚至是割让王都来乞和?
倘若他敢这么说,那么,韩王然瞬间就会失去绝大多数的支持。
因此,韩王然只能在背地里‘帮助’魏国,比如,以粮草不继为借口,命令前线作战军队徐徐后撤,变相将邯郸以南的城池拱手相让。
也正是这个原因,目前魏、韩两国的军队还在打仗,不过战场,已从魏国的河内郡,慢慢转移到了韩国的邯郸郡,而在此期间,魏国也逐渐收复汲县、淇县、共地、临虑等失土,甚至于,还打了荡阴侯韩阳的封邑荡阴。
不过在这段日子里,赵弘润为了随时可以向齐国出兵,因此并未分兵攻打韩国腹地,始终保持着按兵不动的局面。
不得不说,这让韩魏两国的很多官员士卿、统帅将军都有点看不懂,毕竟,魏公子润懈怠战争,而且还是在这种关键战争中携带,这是难以想象的。
只有极少数人才明白,赵弘润之所以按兵不动,这是为了能随时出兵齐国,截楚国的胡。
似这种事,彼此心照不宣即可,没必要弄得人人皆知。
而这极少数人中,就包括南梁王赵元佐。
不能否认,南梁王赵元佐确实是一位颇具战略眼光的统帅之才,他见赵弘润率领十万魏军驻扎在巨鹿,近三个月按兵不动,就猜到这位太子殿下多半是想袭击齐国,顺带着,也猜到了他们这场魏韩之战的结果那位太子殿下都准备转战齐国了,这是否代表着韩国已在暗地里表示了求和之意呢?
而韩军这边,韩军主将暴鸢,则是得到了韩王然隐晦的暗示。
虽然心中不甘,但暴鸢也明白,这场仗他们多半是无法全身而退了,于是也就暗中徐徐放水,以至于邯郸郡境内魏韩两军的征战,双方变得越来越默契:上午韩军从某城池撤离,下午魏军便进驻该城,为了掩人耳目在城外打一场,双方也是草草收场。
打到这种地步,其实已经可以说,魏韩之战已然结束,剩下的,只不过是收尾善后而已。
对于这些事,有不少韩人看在眼里,就比如韩国的丞相申不骇。
当这位老丞相得知韩王然曾与魏公子润会面过,再结合随后暴鸢的种种消极作战行为,老丞相当即就猜到了几分真相。
因此,他在韩王然于四月初返回邯郸后,曾单独面见韩王然,求证心中的猜测。
韩王然并没有隐瞒,将他与魏公子润的私下协议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申不骇,听得申不骇久久默然不语。
平心而论,申不骇并不是反对韩王然的决定,甚至于,他还有些佩服这位年轻的君王那毅然壮士断腕的果断,毕竟,割让王都在内的邯郸郡南部所有城池,这种大手笔,可并非随随便便就敢说出口的。
老丞相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他韩国曾经是多么的强大,如今却沦落到要以割让王都的方式来向魏国乞和,该死的,要知道魏国那可是他们曾经的手下败将,在长达五十年的岁月里都不敢主动挑衅。
“大王有何打算?”申不骇询问道,略显浑浊的双目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君王。
事实证明,韩王然并没有让他失望,在听到他的询问后,这位年轻君王掷地有声地说道:“孤打算迁都蓟县,暂避魏国锋芒,而后励精图治,以待日后。”
看着双目神采奕奕的韩王然,申不骇微微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尽管这场仗他们韩国打了败仗,但鉴于韩王然及时说服魏公子润,暗中终止了这场战争,使得韩国保全了不少有生军力,因此,损失倒也不是很大,至少比国家被魏国覆灭要好得多。
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位年轻的君王在遭受这个挫折后,是否会变得心灰意冷,亦或者,这位年轻的君王是否有带领韩国东山再起的野望。
而试探的结果,让申不骇颇感欣慰:眼前这位年轻的君王,丝毫未曾气馁,甚至于,早已想好了后续。
接下来的谈论,其实也没什么可谈论的了,毕竟割让邯郸说来简单,但个中意义,相信每一名韩人皆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丞相申不骇那样理智,就比如荡阴侯韩阳,他在隐隐察觉到韩王然与赵弘润私底下的协议后,就坚决反对向魏国乞和,甚至于,他还搬出了侯韩武在被魏将伍忌掳走时所下达的严令:在这场事关韩国兴亡的战争中,谁敢轻言降和,就是整个国家的罪人。
为此,荡阴侯韩阳频繁奔走,游说秦开、乐弈、司马尚等将军,希望这些将军能配合他对邯郸甚至是韩王然施加压力,遵从侯韩武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与魏国继续开战,至少得逼得魏国主动提议以平局收场绝不是以割让王都邯郸作为代价。
起初韩王然对荡阴侯韩阳还有所容忍,毕竟荡阴侯韩阳的这些行为,足以证明这位君侯对国家确实是赤胆忠心,只不过双方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以至于出现了分歧罢了。
因此,韩王然暗地里叫心腹颜聚去拜访荡阴侯韩阳,试图让后者接受这个局面。
没想到,荡阴侯韩阳非但将颜聚赶出了他在邯郸的府邸,甚至于试图将这件事公布于众,指证韩王然构陷康公韩虎、对义兄侯韩武见死不救、企图割让王都向魏国乞和等种种罪名,逼得韩王然只能叫颜聚派人将其收监,关入监牢。
在得知这件事后,上谷守马奢的心情变得更加忧郁,遂临时从军中回到邯郸,于监牢中探望荡阴侯韩阳。
探望那位,在监牢中口口声声大骂韩王然为昏君的荡阴侯韩阳。
事实上,无论是上谷守马奢也好,荡阴侯韩阳也罢,皆是对国家赤胆忠心的忠臣,但奈何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使得这两位反目成仇确切地说,是韩阳视马奢为仇寇。
这也难怪,毕竟在当时侯韩武被魏将伍忌生擒之后,正是上谷守马奢暗地里派儿子马括日夜赶往邯郸,协助韩王然设计了康公韩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