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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北一军,这个时候谁还会再关注什么北一军?
只不过是十几日的工夫,雍王弘誉在大梁的声势,便直接取代了原东宫太子赵弘礼曾经的程度,甚至于在朝中,也频繁有朝臣奏请垂拱殿,为雍王弘誉说话。
六月下旬,魏天子在垂拱殿召见了雍王弘誉。
他直接了当地询问这个儿子:“弘誉,你想当太子么?”
可能是没料到魏天子会问得这么直接,雍王弘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后,这才连忙谦逊地说道:“儿臣以为,太子之位非同寻常,并非儿臣说想当就能当。……不是想或不想,而是是否有这个能力……”
“那你想不想呢?”打断了雍王弘誉的话,魏天子笑眯眯地问道。
那一刻,雍王弘誉冷汗都冒出来,沿着额头往下流。
他当然清楚眼前这位父皇的城府。
老八,堂堂的肃王赵润,足可称之为是聪颖机敏吧?可是呢,却屡次被眼前这位父皇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什么所谓的父子战争,自从眼前这位父皇认真起来之后,老八就没赢过。
兄弟中最聪明的老八尚且这般,更何况是其他人?
看着魏天子笑眯眯的模样,雍王弘誉心中压力越来越大,忽然,他咬咬牙说道:“儿臣……并未奢望。”
“哦。”魏天子闻言眼眸中闪过几丝莫名的笑意,淡淡说道:“既然这样,太子之位就让它空着吧。”
……
顿时间,雍王弘誉面色涨得通红,眼角余光瞥着眼前这位父皇,眼神微微有些怪异。
空置太子之位?难道说……
好似想到了什么,雍王弘誉的面色有些难看。
他的表情,魏天子清楚看在眼里,他适时地说道:“长兄刚刚自免,你就迫不及待想坐这个位置,你叫天下人怎么看待你?唔?”
雍王弘誉闻言一愣,随即连忙说道:“儿臣绝无此心。”
魏天子摆了摆手,正色说道:“不管你有此心也好,无此心也罢,太子之位,先空置几年再说吧,这对你也有好处。……至于你嘛,朕年纪也大了,最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弘誉啊,你先助朕监国吧。”注:监国,即君王未能亲政期间代理朝廷。一般是太子监国,学着如何治理国家。另外,监国不是摄政,两者有极大的区别。
监国……?
听闻此言,纵使是雍王弘誉竭力掩饰着心中的狂喜,他脸上仍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要知道,太子之衔只不过是个虚名,监国才是实打实的权利。
“儿臣、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雍王弘誉欣喜地跪倒在地。
雍王监国这件事,仅半日工夫就传遍了整个大梁,此事产生的影响,绝不亚于原太子赵弘礼的失势。
纵使是一开始助雍王弘誉扳倒了原东宫太子的庆王赵弘信,都有些嫉妒。
唯独襄王赵弘并不嫉妒,因为他知道,继东宫太子赵弘礼之后,第二个要倒霉的就是雍王弘誉,后者如今站得越高,到时候就摔得越惨。
当日,襄王弘将北一军将领刘益命人悄悄送到他的手上的那份雍王的书信取了出来,笑着说道:“此物,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见此,他一名宗卫皱眉说道:“殿下,眼下动用此物,是否不妥?”
“你是在意老五与老八?”襄王弘笑着说道:“老八此番相助老二,不过是报复那位原东宫太子将他的弟弟赵弘宣拉下水罢了,你以为他在乎太子这个位置?至于老五嘛,呵呵,这个蠢材,自以为有天水魏氏与南梁王赵元佐支持,却不想想,他当日在紫宸殿上支持南梁王赵元佐,父皇心中是何感受。”
说到了这里,他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说道:“监国……不知那是什么滋味。”
说罢,他召来一名府上的家仆,对其说道:“你带着我的令牌,到垂拱殿,将这份书信送给……”
刚说到这,就听谋士刘介在旁摇头说道:“殿下,错了。你若想扳倒雍王,不该将这份信送到垂拱殿,而应该送到王皇后手中。”
“这是何意?”襄王弘有些没明白。
见此,刘介便解释道:“殿下,您想啊,陛下才刚刚委任雍王监国,您这会儿提交了这份罪证,想让陛下重惩雍王,您这不是打陛下的脸么?……在下毫不怀疑,您若果真这么做了,陛下只有可能将这份罪证狠狠甩在雍王脸上,痛骂他一番,但是,次日雍王照旧监国,而您,则因此树敌,被雍王怀恨在心……”
顿了顿,刘介又说道:“但是送给王皇后就不同了,她的儿子,原东宫太子赵弘礼,刚刚被雍王扳倒,想来王皇后此刻必定是怒火攻心,如今您将雍王的把柄送到王皇后手中,王皇后又岂会饶过雍王?”
听闻此言,襄王弘恍然大悟,拍着脑门说道:“非先生,本王几乎误事。”
刘介知道襄王弘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才做出这个错误的选择,因此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而此时,襄王弘已将那名心腹家仆叫到身边,将手中的书信交给了他。
“你去,将这封信亲手送到王皇后手中,不得有误!”
“是!”
家仆点头应道。(未完待续。。)
第900章:黄雀死了
人,有分三六九等,家仆亦然。
就拿襄王弘派去皇宫送信的那名家仆来说,此人叫做常乐,是襄王弘的母妃刘淑仪娘家中阳刘氏一方的人,为何姓常,因为此人是刘氏的七表姑八姨妈等一连串关系人。
当代的关系网就是如此,看似雍王弘誉的背后只有舅族施氏,可实际上,酸枣崔氏也是雍王党一系的人,襄王弘亦是如此。
王府的家仆以及家奴,忠诚是必要的保障,毫无亲眷关系的人,几乎是很难攀上王府的,就拿襄王府来说,襄王弘在辟府的时候,他的母亲刘淑仪就从中阳刘氏调了一些人手给儿子,作为使唤;而襄王弘的王妃,在嫁入襄王府时也会从其娘家(这里计做妻父、妻母两族)陪嫁一些值得信任的家奴、侍女、家仆过来。
舅(母)族、妻父一族、妻母一族,一般来说这三方,将构成儿子(姑爷)府上的人手。
不是人人都像肃王赵弘润一般,从浚水军直接召了一两百名退伍的老卒作为府卫,然后又将这些老卒的家眷接到王府里作为家仆。
而襄王弘派去皇宫送信的那名家仆常乐,他即是襄王妃常氏的堂弟,又是刘淑仪的远房外甥,自然算是襄王弘的亲支近派。
或许有人会问,雍王弘誉亲笔写给北一军将领崔协,命其挑动北一军营变这等足以威胁到雍王的关键属性,为何襄王弘不派自己的宗卫将信送给皇后王氏,反而而派府里的人。
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无论是哪位皇子身边的宗卫,他们长年累月跟随在各自所效忠的皇子身边,频繁地抛头露面,因此许多人并不陌生,容易走漏消息。
但似常乐这等府上的家仆,相对而言认得的人就要少得多。
说到底,悄悄将这份关键的信送到皇后王氏手中,在挑唆王皇后出面将雍王弘誉扳倒的同时,又尽量别让雍王弘誉得知这件事,这才是襄王弘最希望看到的。
当日,常乐从即是姑爷同时也是远方表兄的雍王弘誉手中拿过那封雍王弘誉的书信,故意趁着黄昏前后,皇宫附近闲杂等人极少的时候,从一处侧门入了宫。
皇宫的侧门,一般是内侍监下的太监出入的门户,比方说采办司,他们将一些宫廷需要用到的碳、木柴等物运到宫里时,走的就是侧门。
相比较正宫门,皇宫侧门的守备力量丝毫不弱,亦有许多禁卫把守在那里,因此区别仅在于这里的眼线相对较小,不容易被有心人注意。
至于如何入宫,只要常乐手中持着襄王府的令牌,出入宫廷并非是一桩难事。
当然,出入皇宫并不难,可出入后宫就是个问题了,毕竟后宫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入内的。
好在常乐已有说辞:代表襄王妃问候刘淑仪。
儿媳妇派人问候婆婆,给婆婆送些礼物,这不是什么问题吧?
于是乎,当常乐撞见了值守的禁卫兵时,拿出这套说辞的他,很轻松地便过关了。
作为后宫之主,王皇后住在凤仪宫,这座宫殿,堪称是整个后宫最大的一座宫殿,这里除了宫女、太监外,还有许多的女官。
女官,即宫官,说白了就是高级的宫女,一般负责管理低级的宫女,或者训练新入宫的宫女,同时也负责照顾公主等等。
朝廷有六部,后宫有六局,即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皆由宫女担任女官。
因此可以说,皇宫内最庞大的两股势力,即内侍监与尚宫局,前者是天子的人,后者是皇后的人,双方彼此制衡,但互不干涉。
不过总得来说,后宫还是皇后做主,毕竟是后宫之主嘛。而魏天子,非特殊情况下,按照祖制是不得干涉后宫事物的,毕竟天子治理的国家,后宫嘛,交给皇后就可以了。
注:其实代的祖制,说白了就是男(天子)管男、女(皇后)管女,君王频繁插手后宫会遭到言官的谏责,而后宫若干涉朝政,同样会遭到百官的抵触。另外,其实后宫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一个小朝廷,只不过它针对的后宫的众嫔妃。
在来到凤仪宫时,常乐向宫外的鸾卫提出求见王皇后的恳求。
所谓的鸾卫,其实就是指一些女性侍卫,隶属于尚宫局,听命于王皇后。
当然,论实力,她们与禁卫军是没办法比的,只能算是仪仗队,撑撑场面而已。
毕竟凤仪宫已经算是后宫的最深处,倘若太多的禁卫军在这里走来走去,不大好看。
而在常乐求见皇后王氏的时候,皇后王氏正在凤仪宫的偏殿内,观阅道经。
曾几何时,哪怕是肃王赵弘润就曾以为皇后王氏是一个极其强势的女人,其实不然,事实上,皇后王氏可以说是后宫内最不喜争斗的女人,在这二十年来,从未见她为难过哪位嫔妃。
哪怕是以往跳得最欢、企图仗着魏天子的恩宠取皇后而自代的陈淑嫒,王皇后都懒得理睬,平日里只自顾自观阅道经、修身养性。
记得前两年,王皇后的弟弟、郑城王氏的小儿子王被骑寇桓虎所杀,赵弘润曾担心王皇后会对沈淑妃不利,可事实上,王皇后却并未叫人刻意针对沈淑妃。
因此朝野普遍认为,王皇后是代皇后中最不喜争斗的女人,相比之下,雍王弘誉的母亲施贵妃以及幽芷宫的陈淑嫒,反而是这两位后妃对王皇后格外敌视。而王皇后,则全然无视对方,仿佛当她们不存在。
而今日,王皇后在观阅道经时,一名叫做冯卢的老太监贸然打搅了皇后的修身养性。
“皇后,有一名自称是来自襄王府的人,求见皇后。”
“……”
听闻此言,正在静坐养性的王皇后无动于衷,连眼睑都不曾睁开。
见此,老太监冯卢又说道:“那人说,是为了太子殿下而来……”
听了这话,王皇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目。
在思忖了片刻后,她平静地说道:“让此人进来。”
“是!”冯卢躬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