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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颖微笑着说道:“也别说得那么严重么,等你找到了学习的乐趣,说不定会乐不思归了呢。”
“去去,别尽拣好听的说,”常宁翻着双眼嘀咕道,“那破党校离之江大学不远,我去过一回,那里面的人就一个德性,板着个脸不会笑,好象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们钱似的。”
高飞说道:“党校是每一个干部成长道路的必经之处,你也无法回避,也不可能回避,你看县委大院里,科级以干部,哪个没进过党校的,按你的想法,你比他们幸运多了,你都快成付处级了,竟然连县党校都没待过一天,其实,这是你个人档案中的最大缺陷,为了以后的进步,你要乘此机会,好好的补这一课。”
常宁赶紧的举起双手摇起来,“哎哎,我马要进省党校学习了,还用得着你们来说教吗?”说着,站起来挺着胸膛,煞有介事的说道,“你们老老实实的等着,等我让理论武装好以后,我来给你们课,听听我常氏理论的精妙之处……他娘的,学习学习,越学越稀,学习个屁,老子不学习,照样能领导一方,照样能为老百姓造福谋利,不就是一个破党校么,老子豁出去,就当陪那些老夫子玩玩了。”
那时候的干部,可没有现在的待遇和福气,更没有现在的娇贵和享受,动不动的轿车接送,秘侍候,常宁拎了个行李包,带点衣服和零花钱,揣着车票和工作证介绍信,就被高飞丁颖送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
唯一的特殊,是坐在客车的最前面,应该是领导打了招呼的缘故,两位司机显得很殷勤,春节后是出行的高峰,车是加班车,连过道都坐满了外出打工或做小生意的人,常宁对这种环境蛮熟悉,也倍感亲切,以前在湖城大学时,每年都有这种经历的。
乘夜里路的长途客车,常宁倒是头一回,乘着新鲜劲,和两位中年司机聊了好一会,给每人塞了一包牡丹香烟,惹得两位司机激动不已,后来,常宁靠着椅背,盖外套,在两位司机领导长领导短的唠叨声中,自然而然的进入了梦乡。
待到他告别两位司机,擦着睡眼拎包下车,外面已是晨曦初露,寒意习习,走出湖城长途汽车站,武林门广场早已人流不断,望着那一个个肩挑背扛的匆忙人影,常宁心里感叹,要不是进了大学,也许自己的命运和他们一样,也是如此辛勤,踏着春意抬头的时景,在寒风剌鼻的凌晨,去寻找人生的下一个驿站。
“小常,我在这里。”
不用回头,就听出那是刘月红的声音,不禁心头一热,有女人就是好啊,臭娘们安排得周到,刘月红没回京城,带着两个孩子在父亲家过年,正好当了他的接待员。
刘月红的脸,被寒风吹得象名字一样的红,跑过来,带着惊喜来了个洋味十足的拥抱,常宁乐得享受,反正周围都是匆匆而过的陌生人,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亲热,何况刘月红全身包裹得只露着一张脸,掩饰了两人年龄的差距,谁敢说他们不是一对恋人,尚未婚配就是有这个好处,离国家规定的晚婚年龄还差三岁,有的是时间享受这美妙的误会。
在路边的小吃摊前坐下,每人花五毛钱,痛快的享受了油条馒头,和热气腾腾的豆浆,然后刘月红牵着常宁的手,走到广场边的一辆轿边边,挂着红字带头的车牌,一定又是刘月红顺来的军车了。
轿车在街道间穿梭,常宁笑道:“刘姐,这是你爸的车。”刘月红嗯了一声,“高飞说。你这次不想打扰单司令,所以只好我来接你了。”常宁虚情假意的来了一句,“刘姐,辛苦你了。”
刘月红嗔道:“别把我忘到爪哇国去就行了。”常宁乐起来:“哪能啊,刘姐你待我这么好,我想忘也忘不了,只可惜,你马要回三零六基地班,我又是孤苦伶仃啊。”刘月红笑说:“看你还算顺眼,我就请几天假,多陪陪你了。”常宁嘿嘿一笑,“那我得想点办法,糊弄党校那些老夫子了。”刘月红问:“为什么?”常宁坏笑道:“不能让你去党校陪我呀,所以我得学会开溜,溜到你为我暖好被窝的床去,呵呵。”
刘月红啐了一口,脚踩油门,轿车跑得更欢了,“小常,先去我那里休息一下,下午我再送你去党校。”
常宁应了一声,心说,娘们,你那点心思咱还能不知道,好不容易逮着个吃独食的机会,还不敞着疯天去,休息,我能休息么。
轿车在一幢五层宿舍楼前停下,天刚蒙蒙亮,外面还没有人,楼时,刘月红依旧牵着常宁的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进了屋,常宁诧异起来,这是个单身宿舍,看陈设一定是女性的房间,可不象是刘月红的,刘月红关门打开空调,接过常宁手中的行李包放到地板,红着脸解释说,这是她父亲一个学生的宿舍,人家出国进修去了,她是从父亲那里借来的。
常宁暧昧的笑起来,“那岂不是,让刘院长也知道我们的事了?”
刘月红挂到常宁胸前,轻轻的说:“我这个年龄的女人,拖着两个孩子再婚不易,总得想办法解决嘛,别人,别人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
0203被人玩了
省党校位于湖城西边的岳麓山下,一个远离市区喧嚣的地方,从溪子湖边骑自行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好在常宁有刘月红接送,睡到午后的他,醒来时已没有了长途劳顿,和床运动带来的疲惫,瞅到身边的刘月红在轻笑,那身体还在散发着热量和诱惑,更象是在向他挑战,便不顾一切的扑去,实施再度的“惩罚”,直到他的“敌人”彻底的缴械投降。
到达党校的时候,报名正接近尾声,刘月红的车在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别过之后,常宁拎着包下了车,本来他是不想带着行李包的,刘月红那个临时小窝,已经被他确定为未来三个月的“后方根据地”,他打算不在党校的集体宿舍里过夜,但后来还是听从了刘月红的劝说,不管咋样,“表明文章”还是要做的。
校门口的门卫室外,两个“老夫子”坐在一张学生桌边,沐浴着下午的阳光,检阅着陆续报取的人,常宁走过去,正要将介绍信递去,冷不防的后背被人拍了一掌。
“陈雷,”“小常。”原来是仙门县盐场团委记,和常宁一起出席过去年全国五四庆典的老熟人。
两个人嘻哈一阵,先报到领到出入证和房卡饭卡,都是一个地区的,恰好又分到了同一个宿舍,然后一起跟在别人的身后往宿舍楼走。
常宁笑问道:“陈雷,我听说这次来学习的,大部分都是付处级,最不济也是正科,这京城一别半年,回去后肯定升官了?”
“唉,别提了,咱不是当官的料啊。”陈雷朴实的一笑,看着脸比去年白了不少,估计是离开海风劲吹的盐场混到机关里去了,“我说小常,去年在京城的时候,本来想抽时间好好向你请教的,没想到你们青阳突发矿难,你就匆匆的回去了。”
常宁说道:“可不是,苦命人劳碌命,谁让我还挂了个头衔,县安全生产办公室主任的虚名,别提了,那就是个干活挨骂的屁官啊。”
党校的宿舍,当然不是大学里那种笼子式的八人宿舍,四人一间,没有下铺,有电视电话和独立的卫生间,每人一张写字台一个小立柜,条件至少比地委招待所的还好。
两个先来的都是中年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见来了两个年轻人,先是一楞,随即礼貌的欠身点头,那陈雷不过是刚满三十,常宁更小,这年头这样的正科干部可是稀罕物。
一番自我介绍后,常宁才知道,那瘦高个是海州市南游县的付县长茅云鹏,胖子叫雷玉国,是个畲族同胞,海州市海景县县政府办公室主任。
坐下后,常宁主动分了一圈香烟,当干部的男人,尤其是有点级别点年纪的,几乎没有不吸烟的,香烟能很快成为男人之间融洽的沟通工具,茅云鹏烟抽得凶,话不多,额的皱纹比农民还多,雷玉国却是身宽体胖,吸烟的动作也慢悠悠的,一张弥勒脸让人看着就舒服。
那雷玉国望着常宁笑道:“这回县长助理们可尴尬喽,悲催啊,呵呵,常宁,这个名字我好象听说过的。”
常宁也跟着笑,“让领导们见笑了,呵呵,过眼烟云而已,过去了,都过去了。”
雷玉国拿根手指戳戳自己的鼻子,“兄弟,你寂寞前行的路,其实并不孤单,在下也曾经是县长助理哟。”
陈雷略有拘谨的也分了一遍香烟,“两位领导前辈,这三个月,要承蒙你们关照了。”
雷玉国笑道:“小陈,别一口一个领导呀前辈的,来到这里,住到一块,最大的官也只是同学而已,再说了,我姓雷,你叫雷,咱俩有缘啊。”
靠在床的茅云鹏也说道:“大家都是兄弟,以后就别见外了,小陈小常,放开点嘛。”
雷玉国拿脚踢了茅云鹏一下,脸笑得更灿烂了,“两位兄弟,打起精神来,不就是三个月嘛,就当是来屏风山疗养院走了一遭,呵呵,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就不客气了,先带个头自曝家丑,你们再慢慢跟。”
原来,雷玉国倒霉在“数字”游戏,作为县长助理兼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其中一项主要的工作,就是把下面各单位和各行各业的统计数字汇总后,汇报到县长办公会,为了脸面的问题,那些难看的和落后的数字,总要或多或少的掺点水份,这事雷玉国干了好几年了,驾轻就熟,作为县长的贴心人,县长稍作提示,他就照着办了,可不成想,刚调来的县委记,和县长是死对头,正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呢,这不是撞到枪口了么,县委记沉得住气,待那些数字变成了红头文件的内容报去后,才唆使人往外捅,这下好了,县长背了处分不提,雷玉国顶着弄虚作假的帽子,县长助理没了,县府办主任的头衔虽然还在,却被勒令在家反省,挂起来了。
陈雷问道:“老雷,啥叫挂起来?”
“呵呵,菜鸟了,挂起来就是待遇不变,你屁股下的椅子照样写着你的名字,但是,坐在那里发号司令的,却另有其人。”
陈雷憨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也被挂起来了。”
雷玉国瞟了一眼茅云鹏笑道:“咱这算个球,要跟人家茅大县长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喽。”
说起来,茅云鹏更惨,这过完年以后,头一件大事就是一年一度的县级两会,原县委记离休,常务付县长外调,正是人事调整的关键时刻,茅云鹏想和另外一位付县长争一争,可原本支持他的老记退了,新来的记看中的是他的对手,茅云鹏的处境就悬了,过了年人家更来了个绝招,找个理由给打发到党校来了,有力发不,下场可想而知。
雷玉国帮着茅云鹏曝完家丑,冲着常宁和陈雷笑道:“两位兄弟,该你们了,我可有言在先,我党的政策,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有不实之言,一经查实,这二零三号房的一切内务,都归你负责。”
“嘿嘿,我从盐场调到县团委,领导说我是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就让我当了团县委记,可过了几个月,来了个新领导,他的亲戚也调到县团委当了二把手,我看得出,他就是来顶我的,我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