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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回事?”
肖剑风轻叹一口气道:“常宁,你不知道,三六厂家原是一级兵工厂,有一万多工人,座落在与南粤省交界的一个山区小镇,那里和县城还有三十公里……这两年,军委开始百万大裁军后,三六八厂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订单减少,开工不足,经营是每况愈下,去年又搞起了自负盈亏,更是雪加霜,吃奶的孩子找饭吃,难啊,从去年开始,厂里就只能发一半的工资,什么福利什么奖金,根本是梦中的影,后来,就靠着借贷,给工人们发点生活费了……今年年初,总后一道文件,将三六八划归东南军区管辖,曾经辉煌一时的三六八,现在是人见人躲的大包袱,东南军区怎么可能当冤大头啊,这不,也不知道面是怎么摆弄的,在三个月前,一下子把三六八厂转给西江省经贸委管辖了。”
林森林补充道:“冤大头?我看西江省经贸委至少是大半个冤大头,开始以为是捡了个金娃娃呢,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屁颠屁颠的派了几十号人就去三六八搞移交接收仪式,得,去了不到三天,见整个三六八死气沉沉的,后悔了,可东南军区也不是省油的灯,省经贸委这边口头一答应,军区的文件就下去了,于是乎,东南军区和西江省政府开始了扯皮踢球,这你来我往的,三个月快过去了,三六八厂也成了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了。”
“唉,怎么会这样呢?”常宁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两位学兄,你们到省城来,究竟是什么事?”
肖剑风和林森林对视一眼,犹豫一下后说道:“常宁,都是老同学了,我们也不瞒你,三六八厂完了,即使不完,三五年内也难以恢复元气,我们不想留在那里等死,可你是知道我们两个的,当初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的英语从来没及格过,出国是暂时不想的,下海么,我们也去过深圳了,学理工科的人,又在山沟沟里荒废了六年时光,既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胆量啊。”
林森林瞪了肖剑风一眼,“猴子,你又噜嗦了不是?”扭头冲着常宁说道,“我们俩这是第五次来南江了,想找点关糸,从三六厂调出来,我们俩一不想出国,二不会做生意,三没有做官的福份,就想吃一辈子技术饭,这么说,只要能离开三六八,去哪儿都成,他妈的,常宁你不知道,我们都大半年没见着工资单了,来南江的路费,都是找人借的。”
常宁想也没想,从包里拿出两千元钱,分别扔给两人一千,“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当我还是兄弟的,就拿着,啥屁也不要放,不够再向我要啊。”
林森林和肖剑风又互视一眼,点点头收起了钱,林森林说:“小常,这份情我们先记下了。”
宁碎了一句,带着两人又来到游主任的办公室。
游主任正在欣赏常宁送给他的一对情侣表呢,听说常宁借他的办公室一用,笑着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出去了。
常宁打了个电话给小谌。
不过十几分钟,小谌屁颠屁颠的来了,“常记,你有什么吩咐?”
“是常哥,不是常记。”常宁端坐在游主任的办公椅,笑着纠正道。
“常哥,”小谌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两位是……”
“我大学时的老同学,好朋。”常宁指着小谌,对林森林和肖剑风说道,“两位学兄,这位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小谌,谌科长,黎部长的老乡。”
林森林和肖剑风知道常宁的用意,忙不迭的和小谌“亲热”起来。
大家坐定以后,常宁先说明了缘由,然后冲着小谌问道:“小谌啊,你们组织部有个技术干部引进计划,今年还有没有空余的名额?”
小谌笑道:“常哥你的消息真是灵通,这个计划归三处管,我听说还有一些机动名额,攥在三处领导手里,你是知道的,万一领导打招呼递条子,不留点名额怕整不过来不是?”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常宁乐呵着问道,“小谌,你透个底,不用黎部长出面,你能搞定三处吗?”
小谌又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常哥你有所不知,三处的郭处长也是刚提来的,七八年前,他还给黎部长做过秘呢。”
常宁明白了,都是明白人,多余的话不必说,“那我就交给你了,两对夫妻,各加一个孩子,速战速决,先把他们从三六八拉出来,新单位一时难以落实的,先挂一阵子也成。”
“哪能挂着呀。”小谌说着便站了起来,“常哥,你们三位稍等,我马去三处,半个小时内给你电话。”
小谌接过林森林和肖剑风递来的简历,告辞一声便匆匆走了。
林森林拍拍常宁的肩膀笑道:“小常,你行啊,一个县委记,敢当省委组织部的家。”
“呵呵,哪跟哪啊,这也是你们俩运气好,刚好碰我,刚好我跟组织部有点熟,刚好组织部有个技术干部引进计划,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么,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先逃出三六八,新单位不好,咱可以再换嘛。”
肖剑风感叹道:“能调出三六八,就是谢天谢地了,我们哪还会讲究新单位好不好啊。”
“两位学兄,你们放心,其实,凭你们手的技术,到哪里混不了饭吃,最不济,我就以万锦县委组织部的名义,商调你们两人,总之,把你们从三六八弄出来,小菜一碟。”
林森林道:“小常,那你直接把我们俩要了,多省事啊,何必要麻烦人家呢。”
常宁苦笑着解释起来,“不瞒两位学兄,我那里就几个造烟花爆竹的小作坊,你们去了能干什么?还是待不住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出此下策。”
电话响了,常宁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后又放下,笑道:“八成有戏了,你们俩快去,晚再联糸我。”
林森林和肖剑风忙着往外走,和进门而来的孙正邦撞了个满怀。
0496钱被扣了
对于面前的这位新任常务付县长孙正邦,常宁一直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态,至于到底为什么,他自己一直出找不到原因,甚至直到他离开万锦县,都没能够敞开心肺的交流一次。
当然,做为一把手,常宁做得有些驴马不象,不伦不类,但有一点他学得很是到位,那就是他从不向自己的手下敞开心肺,他始终禁锢着自己的心理。
同样都是自己提拨的,却是具有如此大的差别,对李效仑他可以随便率性,对吴贵龙他可以开口便骂,对莫春意他可以放手而为……唯独对孙正邦,他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种强烈的情绪,让他始终难以建立起应有的信任。
这都是后话,现在常宁的心里还是安宁的,孙正邦在他眼里,是常委会里唯一能做事的实干家。
“常记,幸好你也在省城,我,我碰到难题了。”
孙正邦打扮得象个郊区农民,至少不象个处级干部,让常宁见了便心里直乐,来省城办事不收拾得人模狗样,没阻止你进门就不错了。
“正邦,别急嘛,慢慢说,天是塌不下来的。”
常宁伸手掏烟,孙正邦见状,也拿出一包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常宁又乐了,这个土里八叽的孙正邦啊,到省城机关办事,用几毛钱一包的香烟,人家怕是看一眼都嫌寒碜呢。
再说了,体制内早就有一个笑话,门求人办事时,你敬大前门香烟,分明是在警告人家,要人家不要走后门,这不是自取绝路嘛。
“我说正邦啊,以后出门办事,香烟要用好一点的,太寒碜了,人家会看不起的,与时俱进嘛,只要为公家办事,一律予以报销。”
说着,常宁把包里的四包中华香烟拿出来,都扔到了孙正邦手里。
孙正邦笑了,客气几句后,便将香烟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常记,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你刚启程来来省城,我就接到国务院扶贫办的一个电话,噢,对了,我还兼着县扶贫办的主任,所以他们直接把电话打给我了。”
常宁闻言笑道:“国务院扶贫办来电话,肯定是好事啊。”
“常记你说对了,来电话的是国家扶贫办付主任余新海,他在电话里说,请转告常宁同志,国家扶贫办决定对万锦县追加五百万扶贫款,两天前已经转到出省财政厅的帐户,让他派人去省财政厅办理接收和转帐手续。”
常宁心里一热,老爷子终究还是出手帮忙了。
“常记,这一定是你亲自找关糸要来的?”
常宁点头乐道:“甭管谁要来的,只要到了万锦县,就是咱老百姓的钱。”
“真是大手笔啊,自从去年国家启动扶贫工作以后,我们万锦县作为国家级贫困县,一共拨下过两笔扶贫款,去年是七十万,今年年初是八十万,这次一下子拨给我们五百万,鼓舞人心啊。”
常宁想了想问道:“正邦,我不明白,这国家扶贫款,不是直接可以拨转到我们县里吗,怎么多此一举,要省财政厅来拨转呢?”
“常记,你有所不知,国家扶贫办对专项扶贫款的使用,是有严格规定的,象我们县里,就由县扶贫办设立了专门的帐户和财会人员,不列入县财政的收支预算和决算,原则规定,省扶贫办、省财政厅和省民政厅三家,为监督管理机构,他们不参与具体的扶贫项目,也不涉及扶贫款的往来和使用,只是规定他们年底派人下来检查扶贫项目的落实情况。”
常宁看出了孙正邦有些欲言又止,便盯着孙正邦,狡猾的笑起来。
“正邦同志,你要是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们以后还怎么一起搭班子工作呢。”
孙正邦脸有赧色,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常记,你是从沿海发达地区过来的,不知道这贫困县的日子不好过啊,人穷志短,县贫人贱,今年年初,面说的三个部门,联合下了一个文件,为了加强对国家扶贫款的监管力度,决定所有项目的扶贫款,一律先转入省财政厅的帐户,然后根据县里的实际情况,再进行定向转移支付。”
常宁恍然大悟,这些不干事专捞钱的衙门,是变着法的干起雁过拨毛的勾当了。
“这么说来,我们去年和今年的两笔扶贫款,有一部分扶到那三个部门的口袋里去了?”
孙正邦点着头,心说这娃娃记挺道的,知道不少机关里的奥秘。
“是的,去年和今年,国家扶贫办分别拨给我们万锦县一百万元,最后拨到我们县扶贫办的钱,只有七十万和八十万。”
“他娘的,这帮吸人血的混蛋,”常宁高声骂道,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
“常记,你肯定是知道的,这也是一种风气了,们下面的人,是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啊,今年年初,有两个县向面反映了这个情况,马这三个部门就派了联合检查组,下去折腾了大半个月,不但搞得人心惶惶的,还取消了这两个县的全部扶贫项目。”
“哦,这又是什么名堂呢?”常宁奇道。
“具体的扶项目,从立项到审批确定,是由省扶贫办管的,人家不给你立项,国家扶贫办就不会给你拨款啊。”
常宁呆了半晌,看着孙正邦问道:“这么说来,我们的五百万也要被他们扣去不少了?”
孙正邦苦笑道:“岂止是扣不少,省扶贫办说,扶贫项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