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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秋平也是直皱眉头,自从皮月桂走后,他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但收拢了不少皮糸人马,还得到皮家姐妹全方位的支持,隐隐然的成了可以和林正道抗衡的力量,更为重要的是,常宁对他显示了相当的信任,至少在纪检这一块,对他很是放手,默许他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可是,吴贵龙和他的关糸不错,两人私交颇深,属于表面各为其主,暗中互通款曲的同事,怎么处理吴贵龙的事,成了他的心头大患,按规矩,县纪委管不了县级常委的事,可真要较起真来,面想借力打力,只需要让你来点所谓的“配合配合”,就能一下子把你也拉下水去。
“常记,我么,还没考虑成熟,但我坚决配合县委,服从领导的指示。”
郭秋平赶紧的表态,毕竟还没摸清常宁的真实想法,他怎敢轻易亮出自己的意见。
“哎,正因为还不成熟,才更应该拿出来,一把手帮你把关,你还不给面子?”常宁坏笑道。
“呵呵,常记又将我的军了。”郭秋平无奈的笑了起来。
郭秋平当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的县委常委会里,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少数派,好不容易有吴贵龙这个隐性同盟,岂能不出手帮忙。
常宁笑问道:“锦江那边,一定很热闹?”
“是啊,顾记王专员当然指示严查,工作还是地区纪委具体负责,谁都知道,地区纪委记刘富田是马付记的死党,你次狠的教训了马付记,他正愁找不到理由为马付记出气呢,那还了得,吵吵着要成立专案组,先把老吴的工作停下来,幸亏商付记据理力争,地委记碰头会才决定,让地区纪委付记丁锦辉下来看看。”
常宁又笑着问:“老郭,这个丁锦辉付记,应该是你的老朋?”
“呵呵,常记果然明察秋毫,老丁也是从万锦县出去的,可他和我一样,脸贴了皮主任的标签,在地委不招待见,日子过得不大顺心,后来有了商付记的帮助,才勉强在锦江那边立住了脚。”
“嗯……那他是什么态度呢?”
“没说,只是说来看看,我也不敢追问。”
常宁又问道:“老郭,我要出面接待吗?”
郭秋平笑道:“不必了,常记和他级别一样,他又言明是走个过场的,常记要是出面,有人会认为要出大事了,岂不正中某些人下怀么,常记要是信得过我,就由我负责接待他,必要时,再和他见个面交换一下意见,就算够给他面子了。”
常宁点点头,拿起那几封举报信,看也不看的还给了郭秋平。
郭秋平暗中松了一口气,常宁的这个动作,清楚的表明了他对吴贵龙的态度,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常记,老吴这个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工作生活都没得说,严格要求自己,兢兢业业,这些年没出过什么大错误,至于经济,他更是沾不了边,三年前,有人曾打他的主意,举报他有经济问题,地区纪委派了十多人,在公安局整整待了两个月,查了个天翻地覆,结果证明,老吴是过得硬的。”
常宁有些不以为然,“哼,他对那个李立秘的照顾和纵容,也太过份了。”
“常记有所不知,李立秋对他有大恩,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他帮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么。”
“哦,怎么个一回事?”
“那时候,老吴还是刑警队长,李立秋从下面派出所刚调进刑警队工作,老吴被人报复,家里被放了一把大火,全家老少八口人陷入火海,九死一生,下半夜三点钟啊,那时候万锦县连一辆消防车都没有,是李立秋第一个赶到,五次冲进火海,生生的把老吴全家给救了出来,包括年愈七旬的老父亲和出生才三个月的小儿子,而李立秋自己,却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皮肤烧伤,在医院里整整躺了十一个月,将要结婚的未婚妻也不辞而别,至今孑然一身……常记,老吴这个人特重情,可他还不起欠李立秋的那份人情啊,”
常宁沉默良久,缓缓的点着头说:“人间难得是真情,老郭,谢谢,你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常记,咱们万锦县的局面来之不易,很稳定很团结,不能让人家给破坏了。”
常宁点着头,态度又不置可否起来,“老郭,你先去接待丁付记,摸清地委的态度。”
郭秋平走后,常宁慢慢的踱到外间,瞅着李州腾吩咐道:“州腾,你打个电话,让李效仑主任陪我去一趟看守所。”
李州腾一楞,小声的问:“领导要去看李立秋?”
常宁哼了一声,“多嘴。”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0587英雄犯错
万锦县公安局看守所,座落在康乐镇镇效的一个小山岙里,常宁和李效仑在林所长的陪同下,没有惊动其他人,悄悄的进去看了李立秋,甚至连李立秋都不知道,离开时,李效仑从车拿出一袋水果和罐头,还有两条香烟和两百元钱,全部交给了林所长。
“林瞎子,把这些都送给李立秋,不要告诉他是谁送的啊,还有,给他开个单间,多添两条被子……”
林所长是个半百小老头,抱着一堆东西,一边点头,一边小声嘀咕着,“我说么,这英雄落难,不管咋的,还得是英雄的待遇么。”
李效仑斥道:“林瞎子,你要再嘀咕,小心我撤你的职。”
林所长冲着车的李效仑嚷道:“李效仑,你牛个屁呀,有种你撤了我呀,不撤我你就是孙子。”
常宁笑着,驾车离开了看守所。
“常记,这个林瞎子也是牛人,唉,来一回看守所,就得做一回他林瞎子的孙子那。”李效仑苦笑着说道。
“呵呵,我看出来了,的确是个牛人,敢拿县委常委当孙子,天下独一份嘛,呵呵。”
李效仑笑着说道:“这个林瞎子那,名叫林夏至,今年五十六岁,是建国后这个看守所成立以后,第一批招工进来的,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当所长也已经二十多年了,文化不高,爱发牢骚,是有名的老模范老先进,在他领导下,看守所从没出过事,参加过省里的先进工作者表彰会,当时还和省委记省长合过影呢,那照片你刚才看见没有,就挂在他的办公室里,这就是他牛气的原因,常常跟人吹嘘,只要他愿干,谁也撤不了他的职,他呀有个特点,对每一个进看守所的人,都从不正眼看一下,久而久之,大家按照他名字的谐音,给他起了个外号林瞎子,康乐镇的老老小小都这么叫他,也没见他生气过,真名字反而没多少人记得了。”
常宁笑道:“老头也是性情中人那,我看他好象,对李立秋很有好感的嘛。”
“是啊,两个人是忘年之交啊,说来也巧,一个名叫林夏至,一个名叫李立秋,这名字就透着缘份,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三十几岁,都是没娶老婆的光棍汉,一个抓人,一个看人,李立秋是刑警队的第一干将,成天跟罪犯打交道,三天两头来看守所,或送人进来,或提审嫌犯,两个人又都好酒好烟,一来二去的,就成了莫逆之交了。”
“效仑,我听说,你和李立秋还是远房的本家兄弟,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李姓是万锦县的第一大姓,全县六十几万人,姓李的有五万人之多,论起宗谱来,李立秋,还有你的秘李州腾,和我都搭得亲气,李立秋有个姐姐,出嫁多年,李立秋属于中年得子,家中的老爹老娘都快八十岁了,老实八交的山民,年老体弱,生活不能自理,李立秋出事后,吴贵龙把老两口接到自己家里去了,一直瞒着老两口,说他派到外地执行任务去了。”
沉吟一下,常宁又问道:“效仑,说说我让你调查的情况。”
“常记,这个李立秋的英雄事迹,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他是警界的后起之秀,是继吴贵龙和马应堂之后,涌现出来的一把好手,有人曾夸张的说过,这五六年来,全县公安干警抓获的违法犯罪分子,加一块都不一定比李立秋一个人抓的多……”
“哼,你要是真想介绍英雄事迹,我就把你一脚踹下车,一个人对着冰天雪地胡说八道去。”
“呵呵,领导请原谅,请原谅……李立秋自从十多年前,冲入火海救了吴贵龙后,虽然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但因为身大面积烧伤留下的难看疤痕,再也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他谈对象了,记得后来公安局还曾专门召开过会议,要为李立秋解决个人问题,当然,这只是吴贵龙等人的一厢情愿,时光流逝,岁月蹉跎,李立秋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个人啊。”
常宁大声说道:“人嘛,都一个德性,得意的时候,失意的时候,往往都会犯错误。”
“可不是么……大概三年前,李立秋那时还是刑警队付队长,在一次追捕罪犯的时候,他的得力助手兼铁哥们肖柏青不幸牺牲,留下了没有工作的妻子林琴和两个尚未学的孩子,李立秋悲痛之余,自然而然的承担起照顾林琴和两个孩子的责任,把她们一家从乡下接到康乐镇,林琴也被安排到县烟花厂当临时工,后来,慢慢的,两个人便好了。”
“好事么,这不是一段人间佳话嘛。”
“可人家肖柏青的父母有点不乐意了,死活不肯点头,这李立秋也够哥们,一直不敢和林琴登记结婚,两个人你情我愿,只是暗中来往,后来还是吴贵龙出面,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肖家人才答应,等肖柏青的一对儿女都了初中以后,才允许李立秋把林琴娶到李家去……唉,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来了感情,谁还能挡住,好事多磨,经过那么一折腾,李立秋和林琴反而更贴心了,反正肖家人都在乡下,不可能看着管着,李立秋就大胆的住到林琴那里,过起了正儿八经的夫妻生活,虽然不大合法,但总归是合情又合理,倒是谁也不敢说什么闲话。”
“嗯,后来呢?”
“后来,林琴的那个七岁的儿子,不幸得了少儿麻痹症,这下李立秋和林琴急了,好象觉得对不起肖家的承诺了,跑锦江去省城,还两次去过京城,遍访医院名家名医,折腾了一年半之久,小孩的病倒奇迹般的好了,后遗症留得不太明显,可为了给那小孩治病,李立秋却落下了一屁股的债,那段时间,憋得他连烟酒都戒了。”
“那是烈士的孩子,公安局该想办法给予报销啊。”
“那是肯定啊,可按照政策,也报不了多少呀,一个财政穷县,有那么多的老干部老烈属,难免会冷落了某些人,反正李立秋这家伙也不会多向领导开口,那一屁股债是欠了,就在这时,省城来了一帮人,要承包大瑶山的一个金矿,那些人是李立秋一个朋介绍来的,据说都很有来头,李立秋这人比较江湖,特讲义气,开金矿就怕别人偷窃抢,那帮人常常请李立秋帮忙护驾,一来二去的,成了朋,实事求是的说,从那时候开始,那帮人肯定给了李立秋经济的好处,据我所知,一年前李立秋就不欠债了,烟和酒也重新沾了。”
“哼,其情可悯,其行难恕。”
“是啊,后来李立秋就有些变了,那帮人在省城犯有前科,来了万锦县也没闲着,抢夺别人矿源,欺负矿区百姓,走私金沙去外地,还有自己的私人武装……李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