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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叹息,自己这个省委组织部的常务付部长,以后要归小半仙领导了。
常宁笑说,你本来就被我领导了十多年,从当初的青阳县就开始被领导了,以后当然要继续领导下去,永远的领导下去。
高飞被说得心里暖暖的,班也不了,带着印好的一叠档案材料,陪着常宁回到了别墅,准备随省委组织部的其他领导一起,前去宁州任。
这次的宁州领导班子调整,用高飞的话说,就象对一个肿瘤患者做切除手术,不但要把肿瘤拿掉,还要把一切疑似病灶统统割除。
已被批捕的就不能提了,市委市府两套班子里,违规违纪的也被拿下了,还有几位,自己虽然没什么问题,但下属单位违规将钱拆借给那个江北营业部,领导责任总要负的,这次也统统在调整之列。
当然,常宁也明白,这其中也包含了“政治”,宁州是前省长张华云和现省长朱永军的地盘,省委记王国维一直想取而代之,或设法插一脚,这次的机会实属难得,刀子才得狠一点是肯定的。
现在的之江省委,不是王国维刚刚位的时候了,他早已基本掌握了话语权,宁州虽然是个计划单列市,经济和财政,省里能管的不多,但在人事动刀子,还是做得到的,中央有关部门也要尊重。
宁州市委十三位常委,此次保留了三个:
市委付记、市长乔闻新,五十八岁;
市委宣传部长任立青,四十九岁;
市委统战部长杜一圣,五十二岁。
市政府那边,除了市长乔闻新,也有两位付市长留任:
分管农业的付市长刘北仑,五十三岁;
分管科教文卫的付市长陆毅,四十七岁。
宁州的官场有句俗话,外来的和尚难念经,这次倒好,把经给念歪了,饭碗也给念没了。
两套两班子一共五位“幸存者”,除了市长乔闻新,其余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宁州人。
其实就连乔闻新,也可以说是个地道的宁州人,一参参加工就在宁州,几十年了,谁还说他不是宁州人?
十位新常委,来自四面八方,真正体现了五湖四海的原则:
市委记丁颖,五十岁,省委常委,原省委统战部长;
市委付记丁国明,四十一岁,原青阳市委付记、市长;
市纪委记白铁心,四十七岁,原之江省纪委付记;
市委组织部长胡子茂,五十三岁,原青阳市委付记;
常务付市长常宁,三十五岁,原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交流司司长;
市政法委记兼市公安局长方红军,原公安部法制局付局长;
付市长林开宝,四十一岁,原国家外经贸委综合司付司长;
市东城区委记阮小平,四十二岁,原之江省农业厅付厅长;
市警备区司令向子龙,四十六岁,少将,原金州军分区司令;
市委秘长、办公厅主任梁诚,四十岁,原海州市委宣传部长。
新来的四位付市长,除了常宁,另外三位均来自外省:
分管经济付市长林开宝;
分管工业付市长马中,四十四岁,原安山省南阜市常务付市长;
分管开发区付市长陈茂云,四十二岁,原西江省锦江市常务付市长。
湖城通往宁州的国道线,省委组织部的车队正在向宁州进发,常宁坐在了高飞的车里。
看着名单,常宁咧嘴笑了,“老熟人不少啊。”
“五湖四海,干部异地交流很正常嘛。”高飞淡淡的笑道。
车的前座,是高飞的秘和司机,两个都是三十出头的女同志,虽然和常宁也见过几次,算得是自己人,但高飞保持着一定的矜持,她怕常宁乱说乱动。
常宁可顾不了那么多,他向来是我行我素,很不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
“啧啧,除了丁大记,还有丁国明、胡子茂、梁诚、陈茂云,呵呵,简直是老朋聚会嘛。”
高飞指着名单付记丁国明的名字,压低声音说道:“他么,是你朋不假,但也是插朋两刀的朋。”
常宁心里默然,不住的点着头,他当然知道,丁国明是现任省长朱永军的人,在青州地区的时候,丁国明给朱永军当过两年秘,关糸颇深,这些年更是紧跟不放,他这几年的进步,全靠的是朱永军的提携。
再看看自己,为了一个“熬”字,四五年原地踏步,不知不觉的,被本来低一级的丁国明赶到前面去了,原来的青阳市委付记、市长,调过来担任市委付记,级别虽然没提,但总归是排位第三,压着自己这个常务付市长一头啊。
高飞微笑着说道:“胡子茂还是那个老样子,胡子茂盛,妻管严重,见面就打听你的消息,还说你是他老婆的崇拜对象,他老婆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唯独你是个例外。”
车的四个人,都轻轻的笑了起来。
常宁感慨道:“岁月匆匆啊,一晃都十三年过去了,当初刘为明老记逼着我去水洋公社组织抗旱,老胡就是我认识的第二个县委领导,是他亲手签发的任职,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把他当成朋了,让他过来当组织部长,等于是重操旧业嘛。”
“你和梁诚联糸多吗?”高飞问道。
常宁笑道:“多了去了,年初我们还在京城聚过,他呀,比以前活跃多了,不是给王玉文县长当秘那会喽,听说他在海州市委当宣传部长,日子过得不怎么样,现在让他担任市委秘长和办公厅主任,应该很适合他的。”
“这一次,两人都算提了一级了。”高飞含笑说道。
常宁一听,马泄了气,“唉,就我命苦,级别原地踏步不说,还从当初锦江时的老二,变成了现在的老五,这几年真正的白混了,我找谁说理去啊。”
“格格,谁让你韬光养晦了,自作自受,再说了,谁让你这么年轻呢。”高飞笑道。
常宁心说也是,自己的资历摆在那里,太浅太浅了,去年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要选拨两名主任助理,级别相当于付省部长,要求各司局推荐一人,交流司当然推荐了他们的司长常宁,可常宁一看,其他各司局推荐的都是老同志,有几个在港澳办已工作了二十多年,经验丰富,业绩斐然,可谓德高望重,众望所归,搞得他实在不好意思,偷偷的把交流司的推荐表扔进了垃圾箱。
“呵呵,不提了不提了,都是革命工作,都是为人民服务,挑肥捡瘦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高飞问道:“你的那个陈茂云怎么样?”
“他呀,工作是把好手,当个付市长应该游仞有余,他在锦江市当常务付市长两年多了,早就想跟我重新搭挡了。”
高飞嗯了一声,指着名单的其他人,轻轻说道:“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他们身。”摇着头,常宁笑道:“我认为,值得注意的应该是他们。”
常宁的手,指向了名单半部分,高飞会心的笑了。
高飞明白,常宁说得一点都没错,强龙难压地头蛇,名单的半部分,是以老市长乔闻新为首的本地派干部,作为此次人事调整中的硕果仅存者,他们才是以后工作开展的关键,谁都知道,一个本地干部连着的人,起码数以百计,特别是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乔闻新,甚至可以以千数而计啊。
0930宁州有宁
宁州市委礼堂,在省委常委兼省委组织部长陶成然的主持下,宁州市委市政府的两套新班子全体亮相了。!。
会议开的很短,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仅由省委组织部常务付部长高飞介绍班子新成员,就花去了四十几分钟,陶成然的讲话也很简单,无非是代表省委,寄语新班子的套话之类。
陶成然喝了一杯茶,抬起屁股就回湖城去了,高飞没走,她找了个含糊其辞的理由,调研宁州市基层干部的思想状况,和基层对此次市委市府两套班子调整的反应。
当时的市委礼堂里,气氛特别凝重,竟然连电视台的记者也没有到场,以常宁的头脑,也没有想明白,市委记丁颖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丁颖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待在宁州,前期的身份,是省委工作组组长,十天前,她摇身一变,已经是宁州市新一任市委记了。
看得出,丁颖已经进入了角色,一付从容不迫的样子,显得很是胸有成竹。
瞅着丁颖,常宁心里很是奇怪,岁月的划痕,似乎不大偏爱丁颖,五十岁的年纪了,看着似乎刚迈入四十的门坎,雍荣高贵的气质,连高飞都常常为之羡慕妒忌。
当初在青阳县的时候,高飞是县委记,级别高过丁颖一级,也比她早五年升到付厅级,就是因为中途高飞去了香港,为了爱情的结晶,耽搁了仕途的升迁,从此就落在了丁颖的后面,为此,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宁的屁股多次被高飞拧红了起来。
与丁颖的恬静淡泊相反,高飞很要强,性格比较冲,这几年一直待在机关里,好胜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去年省委记王国维提议,有意安排她去青阳接丁颖的班,也被她婉言谢绝了,她曾经对常宁埋怨说,我那颗在仕途拚搏的心,就是被你小半仙收走的。
在市委招待所用过晚饭,已是夜幕降临,华灯早亮,常宁提议去街走走,丁颖和高飞欣然响应。
宁州市简称宁,是之江省的副省级城市和计划单列市,不但是座历史文化名城和港口城市,还是全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一直是之江省经济发展的龙头,常宁在内陆的西江省待过,很容易领略到宁州的现代化气息。
一座有着历史和文化底蕴的城市,她之所以诞生、存在并发展,总是有一条称之为“母亲河”的河流,在哺育她呵护她,宁州也不例外,宁江这条贯穿整个宁州平原的河流,就流淌在市中心,在市区汇集了其他支流后,曲折着流出市区向东,在三十公里外的宁州港附近转入大海。
宁州市总面积一万三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六百一十三万,地处之江省东部,东海之滨,北面隔着之江湾,与东海市遥相而望,西接越州市,南靠青阳市,陆海空交通发达,作为一座历史名城,宁州是具有七千年文明史的河姆渡史前遗址的发源地,在唐代就成为了海丝绸之路的……&网……之一。
夜色朦胧,宁江水无声的东流。
站在夜色下的宁江岸边,丁颖轻轻的吟着。
“东湖山水秀堪图,
不数城南日月湖。
若使移来遶郭外,
十洲三岛任人呼。
十庙沿堤霞屿孤,
东湖本亦号西湖。
爱他千顷烟波阔,
不学西头莺月芫。
此地陶公有钓矶,
湖山漠漠鹭群飞。
渔翁网得鲜鳞去,
不管人间吴越非。
福泉山寺忆登临,
佛面常教海气蒸。
夜半开门迎赤日,
龙涎窝里卧高僧。”
不爱读的常宁,当然不知道,这是宁州诗人李邺嗣的竹枝祠,写的就是宁州的宁江和东湖。
高飞笑着说道:“丁颖姐,你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丁颖看着常宁,含笑不语。
“我是牛吗,噢……呵呵,我是牛,在某些时候,我就是牛,辛勤耕耘不止的老黄牛。”常宁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