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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烈伸臂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明日一战,小心为上。消息我已传达,你无需拼命。”
林月城轻轻应了一声,待暗烈松开她之际,她又抓住他的衣襟,低声乞求道:“再多留片刻。”
暗烈低头,亲吻了吻她的发顶,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做的面有些辣。”
林月城正待发作,又听他道:“我吃不了辣。你忘了?”
这么一说,她还真是忘了。初识的那段日子,她虽十分欢喜留在水底陪着他,却吃不惯水底一族的食物,真真儿是苦不堪言。那时,她偶尔向他抱怨此事,他记在了心里,每日都会给她带回人类的食物。而她,十分偏爱臭豆腐的味道,又极爱吃辣,他因好奇尝试了一口,却辣坏了嗓子,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他也因此几日不愿与她说话。他却偏爱白白嫩嫩的豆腐捣碎的鲜豆乳,撒上饴糖,顺滑甘甜。
而今晚,她是头次亲自下厨做面给他填肚子,只按着自己的口味做了,偏偏忘了他吃不得辣,好在如今她也吃不得辣,没放太多辣。然而,听他一本正经地提起此事,她故作不满地冷哼道:“你这人忒挑剔了些!又嫌腥又嫌辣,真难伺候!”
暗烈不由得笑了:“可比你最初还难伺候么?当年,你虽听话,嘴却爱挑肥拣瘦,又时常与我怄气。我当时不知你的心思,也未曾细想过你的感受,却不知你从头至尾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因为知晓明烈的存在,才想着离开我。”
听他提起过往的岁月,又毫不避讳地与她提起明烈,林月城有些难以置信。他一向反感旁人提起明烈,更遑论他主动与人提起,她偶尔提起一次就遭到他的冷眼。此刻,她心绪不明,听他又说了许多从前的事,有些事她甚至记不得了,他却记得分明,她有些感动。这小女儿的细腻情思让她觉得慌乱,却也不似最初那般排斥,反而想不管不顾地随他浪迹天涯,一生相守。
她正沉浸在这份似真似幻的情意里,暗烈的一句话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战事一了,我带你去见铸剑师,关于祭剑一事……阿城,你务必要信我!”
林月城轻轻推开他,心不在焉地点头,又神情疲惫地说:“时候不早了。护好阿琴!”
林月城半夜醒来,随后摸过枕边的流影剑,入手一阵暖流袭身。暗烈今日与她说了许多话,这让林月城错愕之际不得不再次选择了信任他。暗烈并不是多话的人,偶尔的温情蜜语已令她诧异了,今夜的他却有些患得患失了。若不是十分看重她,他又何必绞尽脑汁说那些他不擅长的情话?鱼的记忆那样短暂,他能记得那些细枝末节的往事,何尝不是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她想,他对自己真的用了心思。
明日,便是生死一搏,若能与王朝军队里应外合,攻破津门也不是难事。只是,明盛的冷静与从容,反倒让她十分不安。她即便再相信暗烈的能力,然而,暗烈来来回回多次,明盛一直未发觉,这都令林月城感到不可思议了。明盛老谋深算,从来就知晓她的归降只是表面上的,明里暗里不可能不对她严加看管防范,而他偏偏还带着她熟悉军务。
寒夜,万物归寂。
林月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后背渐渐沁出一层冷汗,她一个激灵,猛地翻身坐起。她披衣而起,携了流影剑,出门望见满天繁星,她来到程怀凌屋前,见他屋内仍有灯火,窗前投下一片阴影,她不由得皱眉唤道:“小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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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下之围
? 夜里,林月城与程怀凌叮嘱了许多话,又给了他一些护身的符咒。程怀凌虽应了,林月城总觉得他心思不一般,一时半会又猜不透,也只得作罢。
红日半出,林月城整装待发,束了发,披挂上阵。冽冽寒风中,金属城门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声响,林月城傲然驱马前行,待马蹄走出城门,身后的城门又缓慢地阖上了。林月城只微微偏头,转身面对着缓缓而来的人,对其恭敬地抱了抱拳:“常将军!”
常秋生常将军,曾是“十大铁卫”之一,以一条长鞭扫荡战场。
面对恭敬有加的林月城,常秋生同样抱拳回礼,微微颔首:“林姑娘!”
已而,城楼上战鼓擂擂,助威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听得人心澎湃。林月城听得这般呐喊,也不由得敛了心神,一脸正色。她缓缓拔出身后的流影剑,对着常秋生说一声:“请了!”
说时迟那时快,林月城已催马上前,手中的剑耍得格外利索;常秋生见势,先是一惊,而后也催动马头,侧身避过她的剑芒,只听林月城快速说道:“我爹在营中?”
常秋生不动声色地点头,手中长鞭挥出,逼得林月城不得不弃马纵身而退。两人来来回回斗了数十回合,彼此不分胜负,常秋生身后的军队肃穆而立,屏息凝神,仿佛压根不关心谁胜谁负一般;而林月城身后的城墙上却站了一层层的兵士,全都是一脸漠然,也是一副不关心胜负的神情。
林月城越战越觉得力不从心,她从未上阵杀敌,论单打独斗她实力并不弱,然,论持久打斗,她终是体力不济。何况,她这短短几年的历练,怎敌得过对方数十年的铁马生涯?
是谁说今日一战,她无需拼命?
照常秋生毫不手软的攻势,她若不拼命,立马就会没命!
然,她若败了,城中的程怀凌又如何逃脱?
当下,她重塑信心,一心想着取胜,出手也毫不留情。常秋生似乎不曾想到她会重振精神,眼中有几分赞赏的光,却是丝毫不敢分心了。两人缠斗许久,林月城只觉手臂一痛,接着双腿又是一痛,她举剑欲刺,对方的长鞭已缠上她的双腿,她的身形被对方猛地一扯,脚下的步伐失了章法,竟一头栽倒在地上。
她爬起,常秋生已端然坐于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弯唇笑道:“你输了!”
随即,他立马冷声吩咐身后的兵士:“将反贼林月城绑了!攻打城门!”
常秋生话音才落,但见城头箭矢如雨,多数矛头却是指向浑然不觉的林月城。常秋生大惊,纵身跳下马,将林月城扯到身后,猛地向前挥出一鞭子,周遭尘土飞扬,一股极强的气流逼退了跟前的箭矢。
打斗间,身后持着盾牌的兵士已冲上前方,抵挡着多如牛毛的箭雨。一时之间,兵戈铁马之声响彻寂寥的长空,数万队伍浩浩荡荡冲锋陷阵,战场上顷刻间如修罗场。
见了眼前如此景色,林月城恍恍惚惚,体内的那股怨煞之气已开始蠢蠢欲动。耳边杀伐声不断,体内热血翻涌,林月城头脑愈发不清醒,眼中偶尔闪过两点血色光芒。她猛地挣脱身边两名兵士的手,从一名兵士手中抢过流影剑,向前狂奔几步,头上箭石如雨,她不知闪避,猛地一块石头落下,砸在她前方一名兵士身上,那兵士的脑浆迸出,身子早已血肉模糊一片。见此情景,林月城猛然顿住了脚步,静静地瞅着眼前的血海尸山,横剑在前,眼中血光暴涨,她纵身舞出一道剑光,所行之处血光交错,门下墙头相继倒下一批批兵士。而她依旧恍然未觉,左冲右突,不分敌我,遇人阻挡便挥剑斩杀,血花溅在剑身迅速融进了剑身。
鲜血越多,林月城的心里愈发满足。
她如同行尸走肉般,一路奔跑一路斩杀,也不管身上被刺被砍了多少伤口。
身形被长鞭束缚住时,林月城歇斯底里地咆哮,睁着通红的血眼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常秋生。她挣不开常秋生的束缚,一心向前冲,不料脑门猛地被人一敲,她顿时不省人事了。
那敲打林月城脑门的正是寰尘。她一身黑衣出现,裹在身上的黑绒披风也似夜色一般,将她整个人整张脸藏于帽檐下。旁人看似随意的一敲,却是寰尘凭借念力对林月城下了一道咒术,她不知林月城体内的怨煞之气,但也能察觉那并非易对付之物,此时一时制住了她,待咒术失效,林月城醒来若仍被怨煞之气控制,她怕是无能为力了。
本是十分有把握的胜仗,因林月城的缘故,王朝军队损失惨重。在攻城之前,军队便派遣了一小支队伍从另一方偷袭明盛的军队,因城中粮仓突然失火,倒给了这支队伍绝佳的时机,一举攻破侧门,双方在城中激战正酣,又因对方援军已到,这支队伍且战且退便退出了侧门,仍旧驻守在十里外的营地。
常秋生知晓攻破城墙非一日之举,然,今日损失惨重,却是他的过失。当日,是他应下明盛的约战,虽说知晓对方定会让林月城出战,而他心中的计划本与林月城不谋而合,佯装败给林月城,林月城回城后,他依照约定退出营地二十里远也不为过,却不知林萧然为何坚持让他战胜林月城。
想起林月城败下阵时,对方竟要置林月城于死地的气势,常秋生恍然明白了林萧然的思虑。林月城能出城,便有一线生机;若赢了再退回城墙,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常秋生一直明白,林萧然不再是当年深谋远虑、勇敢无畏的统领“十大铁卫”的林将军,只是为保家人平安的父亲。这样的林萧然,已然不是常秋生尊敬的林萧然,然,他依然采纳了对方的意见。
不管林月城在城中如何与王朝军队里应外合,建立了多少功劳,只今天这桩不分敌我残杀队友导致王朝军队惨败的罪过,依法处置,断不会轻了。
王朝军队撤出二十里外,津门城内的敌军也无动静。
林月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王朝军队的营帐,而她的四周布满符咒结界。结界外,寰尘已卸下风帽,端然坐于毛毯上,手指掐诀,正一脸肃然地盯着她。对方并不给她喘息的时机,一见她转醒,手指飞快地变化,随着口中念出的咒语,林月城只觉周身微弱的光芒穿肠而入,自丹田一点向全身经脉流动,她顿觉手脚酸麻,暗自运气后,丹田处空空如也。
察觉到异样,林月城不禁大惊失色,失声叫了一声:“前辈!”
寰尘恍若未闻,手诀咒语依旧不停,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她才渐渐放松下来,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密密层层的汗。抬眼看去,林月城又是不解又是怨恨地盯着她,那双眼微微有些红肿,像是哭过。而寰尘依旧端然而坐,冷漠的眼里终于露出了丝丝柔情来。
她能探知林月城体内的怨煞之气,偏偏无法压制它,也只能暂时封印她的内力,若没了内力,即便被怨煞之气控制,林月城也不是棘手的敌人。然而,她自知封印之法只能封印一时,相较林月城,她的咒术不见得较之高明,林月城只要有心,便可轻易破解她的封印之术。
“为什么?”
寰尘肃穆而笑:“你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了么?”
林月城皱眉沉思良久,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败给了常将军,随后……我不记得了。”
寰尘低头沉默,满目悲凉:“你不分敌我冲入阵中,害得军队损失惨重。若援军未至,敌军趁机追击,恐难以少胜多。”
林月城不由得浑身一震,脑中依稀记起了些许血肉模糊的场景,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皆因她体内的怨煞之气。她稳了稳心神,正待向寰尘询问更多的具细,营帐内忽灌进来一阵冷风,她不由得偏头看向了帐门口。
常秋生正拍打着铠甲上的雪花,见林月城已醒来,脸上不由得展开一抹温和的笑来。林月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