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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插队手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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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子昂不吱声。
  怪不得一个多月来边境战备局势紧张,军训军演这么频繁,原来是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
  现在想起来,那天苏联军舰停在主航道上,用大喇叭喊叫的准是这个事。只不过我们不懂俄语,没听懂啥意思罢了。还有那天晚上倪智刚从苏联电台里听到的也不是什么造谣。
  我抬头看着满天星斗,雪晴了,银河像不可捉摸的白色飘带一样,蜿蜒在幽黑无垠的空中。
  我忘了冷。





    正文 72、逆飞大雁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9 本章字数:2029

黄豆撅完了,新知青开始陆续回上海探亲。
  这两天无论是碰到老乡还是知青,开口就问:你回不回上海?
  沥沥拉拉地走了几个后,明天要集中走15个。
  夜里8点半,平时安静的知青点食堂却热闹了起来。
  留下过冬的知青和明天要回上海探亲的知青,在这儿开一个座谈会。
  饭桌拼在一起,铁炉燃起火苗,灯光此时在火光下,显得逊色了许多。
  明天就要启程回上海的知青止不住的笑脸,被映得忽亮忽亮。
  新知青毫无拘束地谈自己要回上海的心情。毕竟是下乡两年第一次要回上海,回父母兄弟姐妹身边,他们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
  王根生等老知青则关心地问大家都准备带什么土特产?
  他们去年回去探过亲,知道上海人喜欢东北的黑木耳、黄豆、豆油、黑白瓜籽、芸豆……
  邵子昂也是属于留下的,今年夏天他爷爷过世,老邵和他一起奔丧,也算回过上海了。他谈了冬天食堂伙食的安排,让回上海的知青带点好吃的,早点回来。
  我也打算今年要回上海探亲,因为还要带工打场脱谷,只得晚点走。
  大家让我谈谈回上海后的打算,我说在上海举行几次集体活动吧,包括对留守边境的知青家庭访问。
  看着大家高高兴兴的样子,我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今后每年这时候都会这样吗?还是一年比一年冷清,慢慢地平静下去。
  想到此,心中不由一阵悲凉:不会每年都这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部分人将永远离开这里,像施卫疆、陈喧文;留下的也不再会隔一年回一次上海,就像生产队里当年闯关东、抓劳工、支边而扎根在此的老乡,他们已经不会再回自己关内家乡去探亲了。
  再好的风筝,也有断线的那一天。
  第二天一早,刚送走一批回上海探亲的,下午,又迎来一位从上海回生产队的。
  陈国明,在上海待了一年左右,像一只逆飞的大雁,在冰雪封天的季节,回到了边境线上的知青点。
  他回队才两天,生产队公布了两份名单,一份是留在生产队打场脱谷的,一份是上宋集屯修水库的。
  国明在上水库的名单里。
  晚上,我到他宿舍里,把今年发的布票给他。
  坐在那里聊了一会儿,我问他:“你怎么在冬天回来?”
  国明说:“在上海待的时间太长了。”
  我问他:“学校为什么不让你恢复70届身份,重新参加70届的分配?”
  他说:“争取了很长时间,教育局说已经走了就不可能再重回学校读书;公安局也不讲什么道理,一口咬定迁出去的户口不能再迁回来。”
  我说:“看来,上海的态度很明确,能出去一个是一个,要想再回去没门!”
  我想起当初动员我们下乡时,他们满脸是笑地讲着革命大道理,甚至能把70届以及更小的才十四五岁的小孩都忽悠得迁了户口;等这些人有困难要后悔,想恢复原先属于自己的正常身份时,却根本没人理睬也不讲道理了。
  真是脸如棺材心如冰铁呀!
  如果说“青春无悔”是指68、69这两届命中注定要“一片红”,悔了也白悔,还不如装逼不悔;那么对当年那些还不到16岁,只能当少先队员的小孩来说,在经受了上海拒绝重新考虑的嘴脸后,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只能劝他想开一些,历史,是我们不能选择的。
  逆飞的大雁不只是陈国明,在大冷的冬天,过了两天,又有两名女知青从上海回到了生产队,她们在上海都待了一年左右。
  晚饭后,我去看看她们,唠了一会儿家常,想问问“林彪搞政变”的事,可她们也不清楚。但她们出发前去了我家,给我捎带了一些东西:新版《十万个为什么》和一些糖果。
  去县城开会的干部回来了,大家着急地问他们什么时候传达会议精神?
  老孙告诉我们,有关精神传达,会有专门的安排,让大家不要急。
  女知青秦兰慧假装不高兴地说:“你们还保密呀,算了,我们不听了。”
  老孙逗趣地说:“我怕讲话呀,一让我讲话,我就吓得用衣服包住脑瓜。”
  大家笑开了。
  秦兰慧就是这样一个人,下乡后,没看到她在会上讲过一句话。有一次点名让她发言,她干脆就把搭在手臂上的衣服往脑袋上一盖,不睬任何人了。
  几天后,省里派宣传队来,传达了中央的七个文件,给林彪定性为:“资产阶级个人野心家、阴谋家、**两面派、卖国贼”。其中一段关于暗杀毛主席的计划和最后出逃的过程,跌宕起伏,听得老乡和知青都目瞪口呆。
  党内斗争的方式好像还从来没有如此激烈,如同上演谍战大片。





    正文 73、娘们巴掌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9 本章字数:1422

今年是我下乡第二年,从春耕稻地拉水耙到夏天铲地、收小麦,还有秋天割水稻、打场,我俨然成了一个带工干农活的庄稼把式了。
  早晨,我还在睡觉,王根生进来了,喉咙响得就像摔破的大缸一样。
  我惊醒了,眯着眼听他嚷了半天,才知道他被队里三线妇女连玉花打了两个耳光。
  事情是这样的:
  王根生跟我一样是打场带班的人,我带夜班,他带白班。
  他分配连玉花去管风车,这娘们不愿意。王根生非要她去,连玉花没办法只好去了,但心里不高兴。
  王根生派完活自己进屋休息一会抽根烟,没想到心怀不满的连玉花盯在后面,冲他大声嚷嚷:“你这带工的,怎么睡觉啦?”王根生知道这娘们缠上自己叫劲了,嗓门也大了起来,俩人言语顶了起来。
  当然,吵架中间,王根生带了一点口头语。这娘们厉害,竟然扬起手就甩了王根生两个嘴巴。
  王根生在我这儿委屈地诉了一会儿苦就走了。
  副队长老吴正好来大队开会,见我就说:“那么个年轻小伙子,不该去和那些婆娘打架呀!”
  我对老吴说:“王根生不会想打架的,要想打的话,他那手脚还会让人给搧两个嘴巴子?我不信。”
  中午,王根生哭着进来了,抱怨自己是为了搞好工作,但是队长也不支持,他想撂挑子不干了。
  第二天,副队长老吴拦住我,说和我商量个事,要我换一换,让我去王根生那个组带班。
  我说:“我怕她们,不知道啥时候我被搧个大嘴巴子,又被说成是和老娘们打架,受不了。”
  王队长正好路过,一听,同情地说:“那倒是,以后难带班呀,不换带班的,换组员。”
  我说:“对我来说,那不是一样吗?”
  最后两个队长决定,干脆不换人,该批评的批评,该说的说。
  结果,连玉花挨了一顿批评。
  王根生心中这才顺了点。
  打场20多天,今年粮食全部进库了。
  在征购粮上也捷报传来:我们大队从排名第八,上升到第二!
  水稻今年大丰收,老乡在打场时就把那句话一直挂在了嘴边:“今年没有知青,就吃不上大米呀!”
  打场的最后一个夜班快结束了,东方出现了鱼肚白,高高的边防岗楼,在晨曦中那样清晰,就像黑白分明的剪影。
  细听,江边传来封江前冰块奔腾的撞击声。
  近瞧,场院里轰鸣着脱谷清底的机器声。
  一垛垛粮草上人声鼎沸,社员在清底的烟尘中挥动板锹,一年的粮食最后收场了。
  粮库前,车马川流不息,连马儿也长嘶凑着热闹。
  打场结束,肖明等我一起回上海探亲。
  他动作很快,早几天已经把被子什么都洗了,就等我打理行装。
  我觉得临走前事情特别多,除了洗衣被外,工具行李要寄放在老乡家,向生产队借路费,到大队开准假单,然后拿了准假单到公社去开边境通行证,再擦一遍机枪,把机枪托给弹药手,上老乡家告别,在场院里同杜义田也打了个招呼,他是夜班马绳的技术员,和我合作得还不错,知青点也开了会交接手头工作。
  11月底,队里正好有去霍尔沁搞副业的马车要经过黑河,我和肖明就搭马车开始了回沪探亲之路。





    正文 74、回家的路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9 本章字数:2020

不知道世界上其它国家是否也这样?
  一到春节,就有千千万万的人挤上火车回家;一过春节,又有千千万万的人挤上火车返回工作地。
  就像非洲野牛每年季节性的大迁徙,直搅得大地风烟四起阵阵轰响。
  不过,对很多脑子活络的知青来说,这种“季节性迁徙”并没有固定的路线。回上海探亲的路是五花八门的,离家越远则选择越多。在东北边境插队的我们每次都会选择一些新的路线,顺道去其它城市玩一下。
  有的知青走北安线:黑河――北安――哈尔滨――上海。有的知青走嫩江线:黑河――嫩江――哈尔滨――上海。
  北安线略长,长途汽车约开八个多小时。
  嫩江线略短,长途汽车约开六个多小时,但一路上弯道很多。当地人说,去嫩江有九九十八弯。不过从来没人能数清过。
  这两线当中也会有些小变化,比如不走北安而走龙镇或德都(现在叫五大连池)。
  但两个边境检查站是躲不过去的,北安线是在辰清;嫩江线是在大岭。
  经过检查站时,不仅要检查边境居民证,还要检查临时开的边境通行证。经常有知青被拦在这两个检查站里,不得不返回100多公里外的爱辉去取证件。
  出嫩江和北安,就上了火车,但下面除了去哈尔滨,还有另两种走法:
  一是走嫩江时,在齐齐哈尔下。齐齐哈尔有去沈阳或天津的火车,那儿回上海的车票好买。
  二是走北安时,在绥化下。绥化有直通大连的火车,可以从大连坐船回上海。
  我和肖明第一次回家探亲,走的是嫩江――哈尔滨――上海这条线。
  11月27日一早,从黑河到了嫩江,马上去火车站买票,遇到四个其它地方插队的上海女知青,其中还有一个病人,带着好多行李。她们在火车站一筹莫展,请我和肖明帮忙,我们帮她们买票搬行李,一起上了火车。
  11月28日,到哈尔滨转车时,只买到了两张坐票、四张站票。
  当然,那两张座位票给了同行的女知青,我和肖明只好站在火车上,整整一夜。车厢里挤得连转身都困难,上厕所要用手撑着椅背跳跃前进,实在没地方插脚就踩在别人的肩上腿上,也没人跟你计较。
  肖民实在顶不住了,就爬上行李架躺着,他怕掉下来就用绳子捆上自己;我则钻进座位底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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