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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城甚至有专门的街区以产业链的形式经营着这份事业。
在哪里,除了各种各样的补教中心外,从最小的房间匪夷所思的只有两平方米,勉强可以放进一张单人床,专供补习生住宿的‘考试院’,到只烹饪廉价到极点的鸡皮、猪皮、面食的考生食堂;
从只修剪最简单的平头、直留海发型的补习生发廊,到专门贩卖各类试题的考试书店,只要是补习生需要的,一切应有尽用。
呆在这种街区里,除了昂贵的补习费用外,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在汉城这座物价指数相当惊人的都市活下去,当然也就仅仅是活下去而已。
作为圆台颇具规模的‘补教中心’老板,李香芝自然对汉城同行们的‘事业模式’十分熟悉,打心眼里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在那种像是鱼缸里饲养斗鱼般四处都弥漫着无形的压力,饮食住宿条件又十分糟糕的环境里生活。
可各种意外接踵而至,令张木子在联考的最关键时期,接连分心了两个月的时间,一页书都没有读过,此刻真是一丁点的时间都不能再耽误下去,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屈服于现实,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儿子,在‘韩朝’上补习班比在‘圆台’辛苦的多。
我本来打算给你找个好点的私立高中转学,实在跟不上课,再报个单科的补习班提高下成绩,但现在已经三月份了,再疏通关系,找好学校转学实在来不及,只能直接读‘全科’补习班了。
不过你别太担心,我找了个在汉城经营‘补教中心’的朋友照顾你,联考前你可以暂时住在她家里,吃住都…”
“不要啦妈,住别人家里很不方便耶,我都十九岁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辛苦点没关系的,反正我在飞机上就已经做好吃苦的打算了。”张木子根本不知道就读汉城补教中心的‘恐怖’,语气轻松的说道。
听儿子这么讲,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了出租车后就一直没讲话的张汉民用一种非常了解张木子秉性的语气说道:“你现在是这么说,但试完之后一定吃不下那份苦的。
转学汉城的高中,在学校里住宿的话,上课、放学都会有专门的老师管理着,我们倒能放心,可韩朝的‘补教中心’生源太杂,只要不在课堂上捣乱,对学生的其它方面管的很少…”
听到这里张木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打断了父亲的话,“所以你们要找个朋友管着我是吗?”
“不错,”张汉民在儿子面前一直扮演着严父角色,讲话一向生硬、直接,“你从小自制力就差,读书不努力,好分心,成绩起起伏伏,不找人管着的话,我们一走,恐怕你很快就跑到‘模型店’上课了。”
听到父亲这么说,张木子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既然那么不放心我的话,那还不如你和妈都搬来汉城呢。
反正开‘补教中心’也赚不了多少钱,干脆关门算了。”
“赚不了多少钱!”张汉民出身旧式知识分子家庭,虽然生长于大变革的时代,但骨子里却残留着华夏旧式读书人那种特有的清高,被儿子的话惹的勃然大怒,“张木子,人生中所有的一切都能用钱来衡量吗,嗯。
‘圆北’的补教中心,是你爷爷当年辛辛苦苦一砖一瓦造起来的,我初中时家里翻建第一栋大楼,休息日为了帮忙两手磨得都是水泡,就是不提这些,只说我和你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还不是都靠补习班赚的钱吗。
你现在继承了外公的遗产,有了钱,就看不起爷爷、爸爸和妈妈的努力了是吗…”
“爸,我不是这意思啦,”见父亲真的生了气,张木子急忙解释道:“刚才都是因为实在不想住在别人家里,才那样说啦。”
见丈夫因为一句无心的话就和儿子生起气来,李香芝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着转了个话题道:“好了汉民,儿子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就别生气了。
对了,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到酒店安顿下来时间恐怕就到傍晚啦,我看今天就先别和乔娜联系啦,等明天一早直接去补习班找她好了,你觉得呢?”
“就这么办好了。”张汉民平复着怒气回答了妻子一句,稍稍冷静后,察觉到在出租车上发火很不礼貌,便朝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司机歉意的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司机先生,我刚才教育孩子大吼大叫的,抱歉啦。”
如果是在圆北市,听到顾客这样致歉,大多数出租车司机一定会爽朗的回答,“安啦,为人父母的,啊不都这样。”,但汉城司机却露出尴尬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的继续开车,圆台岛与韩朝半岛的社会人文差异,便在这态度的小小不同中显现出了端倪。
原来虽然华国旧政府当年败退,裹挟往‘圆台’和‘韩朝’两地的民众都是由内陆各省混杂而成,一般无二,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圆台岛的原住民由几十个生活原始的土人部落组成,在‘日丸’侵略海岛时甚至还遭受过‘食人族’的抵抗。
海岛光复后,这群父辈还在茹毛饮血的原住民很快便被华人所同化,对社会演变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
而‘韩朝’却完全不同,这座半岛虽然千百年来都是华国番邦,深受华夏文明的影响,但毕竟政治、军事独立千年,又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坐拥所谓‘三千里锦绣江山’,有着自己独体的文化底蕴。
再加上华夏最末一个王朝‘清满’乃是蛮夷入主中原,曾颁下极其野蛮、残忍的所谓‘留发不留头’的剃发令,逼迫的许多既不不愿改变‘华夏衣冠’,也不想坐以待毙的博学大儒纷纷携家带口外逃,而其中一批的首选之地便是有着‘小中华’美誉的韩朝半岛。
这批儒生中,地位最高、名望最大的乃是号称‘春秋列国’之后儒家唯一的宗师人物,被世人尊称为‘朱子’朱熹的后世子孙朱圭璞。
他和一群同道中人千难万险乞丐一般逃亡到‘韩朝’后,深恨清满朝廷的迫害,鄙夷那些剃发异服侍奉蛮夷的儒生,公然揶揄他们‘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研究学问时处处强调和中原儒学的不同,甚至以朱熹留下的‘义理之学’为根基,另立了‘韩儒’体系。
其阐述“万物之理终归一,是为‘太极’也”、“太极只是一个理字”的文章,在韩朝半岛影响深远至极,以至于如今‘韩朝’许多城市的地方旗帜,还都选用细微处稍有不同的太极图案,召开‘民国运动会’时,整个广场几乎三分之一全是‘太极旗’在飘扬。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韩朝半岛根深蒂固的本土文化对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华国移民产生了深远影响,社会人文在经过几十年的演变后,已变得和圆台岛大相径庭。
五十一章 心、神相融
‘韩朝’无论土地面积还是经济实力都远在‘圆台’之上,民国举凡前缀有‘中华’二字的大规模行业会议,比如中华‘保险’年会、中华商贸峰会、中华补教业恳谈会等等,十次中至少有六次会在汉城召开,所以李香芝夫妻其实对这座城市非常熟悉。
出租车载着他们一家三口,在汉城市街巷中左转右拐,前进了一会便停在了夫妻俩指定的一座稍显陈旧的金黄色外观略有些俗气;
样子修建的方方正正;
占地瞧上去长、宽大约在三、四百米左右;
十五、六层高的大楼顶端树立着‘漢拿酒店’四字霓虹招牌的建筑物门厅前。
“谢谢了,司机先生。”张汉民按照计价表付了钱,下车去取行礼,在酒店旋转门前迎宾的年轻门童看到这一幕,马上露出八颗牙齿,嘴巴里说着,“欢迎您光临汉城汉拿酒店,先生,请把行礼交给我就好了,”,殷勤的迎了上去,帮忙把张家的旅行包提在了手上。
这时张木子也推门走下了汽车,透过玻璃门看了看酒店虽然装修的并不奢华但却打扫的十分洁净的大堂,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在申罗岛外,他还没有品尝过自己刚拥有的那亿兆财富所能带来的乐趣。
“这家酒店我和你爸爸住过好多次了。
当年我们来汉城参加的第一次‘补教业年会’就是办在这家酒店。”看到儿子向酒店里望,李香芝搂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缅怀之意的说道:“那时候我记得你才二岁不到,刚刚断奶,要不是你奶奶一定不让你坐飞机的话,我们就带着你一起来了。
那样的话,说不定你当时就会喜欢上汉城这座城市了。”
“妈,你们开会一定很无聊,我才不要跟着呢。”张木子笑着摇摇头,和母亲一起跟在父亲身边走进了酒店大堂。
他们一进门,守在大堂前台的一位穿着黑色套装,年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胸牌写着‘副理’两字的干练职业女性便认出了熟客,热情招呼道:“张先、张太欢迎你们再次入住‘汉拿酒店’,这次是来旅行还是参会呢?
如果是旅行的话,今年我们酒店和汉城几家大型艺术馆签订了协议,客人可以提前拿到参观券,有需要请尽管找我。”
“谢谢你啦,宋副理,”李香芝朝那职业女性回以一笑,摇摇头,指着身边的张木子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自豪味道的说道:“我们这次来既不是旅行也不是参会,而是我儿子已经快十九岁了,马上要参加联考。
我们打算让他到‘韩朝’来读大学,所以提早带来这边适应一下。”
“张太,这就是您和张先生的公子吗,真是一表人才呀,今年联考的话,那明年一定不是在‘汉城大学’里读医学,就是在‘政治大学’念法律。”听到这话,那穿着黑套装的女人马上把头转向了张木子,语气显得很真诚的赞美道。
华夏有节气的读书人自古便有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愿望;
而在现代社会会,无论是收入颇丰,专职帮人洗脱罪名的辩论士(律师),还是可以独自一人,以所谓‘独立官厅’的名义,决定是否羁押嫌犯的检察官,或者在法庭之上高高在上的控制着庭审节奏,宣判嫌犯命运的法官,都是社会地位颇高的体面人物。
因此对于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韩朝半岛普罗大众来讲,医生、律师、检察官、法官便是心目中职场规划的巅峰,少年人如果能考上‘韩朝’最顶尖的两所大学汉大、政大的最热门专业医科或法律,那简直就和古代中了科举一样光宗耀祖。
虽然知道以张木子的成绩去考汉城大学、政治大学根本毫无希望,但听人夸奖儿子,李香芝还是一下笑出声来,说着诸如“要想考那么好的大学,恐怕还是要努力拼一下才可以啦…”之类的鬼话,在前台开了一个有两间卧室的套房,这才离开了酒店大堂。
从‘申罗’到汉城其实不过数百公里的距离,乘飞机不到一个小时,单程的话,根本谈不上劳顿。
但一进套房,张木子却打着哈欠,对父母说的:“妈、爸,我一坐飞机就犯困,晚饭你们自己去吃吧,我想洗澡睡一下,等醒了再去吃饭。”
“好,那你去睡吧,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要辛苦了。”李香芝望着儿子,毫不怀疑的,心痛的点点头说。
“嗯。”张木子笑着应道,从行礼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