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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雕琢着花纹的花岗岩桥凌空飞架,把玛丽咏站着的这个小塔和祭坛顶连在一起。桥身上是一串陡峭的台阶。
玛丽咏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扶手,冒险而上。栏杆花纹上有那么多镂空装饰,玛丽咏猜测,整个结构由此会变得非常脆弱。风在抽打,她摇晃得厉害。终于,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上,才逃过了因晕眩坠落的威胁。
她又爬上去一些,在离顶头还有两级台阶时停了下来。
一条高大的身影在等着她。
“花边楼梯,我们就是这样称呼它的,”乔治·凯奥拉兹说道,算是和她打招呼。
他向她伸出手:“请允许我……”
她不知该怎么办,最后终于也伸出自己的手,他抓住她的手,帮她向上攀。
“我喜欢登高,它有益感官,激发思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读完日记,今晚,或者明天,心中疑惑,所以到这儿来沉思冥想。”
他们被风包围着,他不得不叫喊着说话才能让她听见。他没有放开她的手,带她沿着一堵低得让人不放心的护墙走到北侧,这里,风不再像刚才那样缠着他们。
从这里望去,海湾看不到头。
星星在安静的海面留下投影,呈现出一幅没有地平线的画面。
圣米歇尔山飘浮在宇宙的中心。
“我得向你承认,你是个蹩脚的撒谎家,”他说道,“星期四,当我们见面的时候,你问我山上是否住过一个英国人,假称说是城里的人告诉你的。你的谎话很可笑,但挺有趣。况且,当时,我还以为你把我认出来了。”
“把格莱格瓦拖到你的个人事务中,这不太明智。”玛丽咏攻击道。
乔治先是咧嘴一笑算作回答。“正相反,正相反……”然后展开解释道:“为此,他感到自己很重要,因为他是在和一个成年人分享同样的秘密,并一起来守住秘密。他应该学会了很多东西。这是个机灵孩子。如果不把他算在里面,他可能还会埋怨我呢。我只是为你们今天的交手感到遗憾。这种情况本不该发生。如果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你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拿回日记的话,就不该动手。接着,他又慌了神。”
他把双手交叉在背后。
“谁也没有受伤,这是最主要的。”他下结论道。
“他告诉我你是谁。我得承认,一开始,我把你当作了杰瑞米本人。”
“麦特森?”他有些愤怒,“我真的看上去有那么老么?你别搞错了!”
“你曾经也是兄弟会里的人。为什么向我隐瞒这点?”
裘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你什么也没问我。不管怎样,你早晚会知道,这点不太重要。”
探照灯吸引了一大群小虫子,小虫子招来馋嘴的蝙蝠。
“第一个晚上的谜语是为什么?”玛丽咏问道。
“哦,这个……出于对游戏的嗜好。也是为了逃避无聊。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兄弟会冬天要接待一位女隐士。我想给你留下个深刻印象,用比较……别出心裁的方式向你表示欢迎。我爱戏弄人,如果现实点看问题的话,我也就只剩下这点本事了。相信我,玩这种游戏,我本来可以相当令人生畏的,我得忏悔,它带给我一种邪恶的快感。我原本可以和你玩得尽兴,直到生厌为止。这是我的原罪。我喜欢阴谋诡计,越刁钻越好。我本想和你在一段时间里保持这样的交流方式。”
“直到我找到了日记……”
“对,这……我承认,这事对我有点骚扰。是格莱格瓦向我透露了一些情况。找到日记的那个晚上,你去了你的女友贝阿特利斯那儿,你给她看了日记,还跟她谈起。她的儿子就在边上。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它本不该发生。如果我会魔法的话,就会把这个故事从你的脑子里洗去。”
“你不该把它留在一个谁都能看见的地方。”
“阿弗朗西古书库的屋顶阁楼从不向公众开放,某个人到这儿来找一本英文书的可能性也很小……这本日记是个个人的故事。这是我家的私事。你本不该读。作为回敬,我允许自己趁你不在的时候去了你的家,我想把它找回来,可惜,你总是把它带在身边。”
看老人说得滔滔不绝,玛丽咏趁机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为什么日记会在阿弗朗西?”
乔治作了个不满的神色。
“我想,是出于懦弱。当我来到这里时,在六十多年前,我不愿意在僧房里留着这样一本日记,担心一不小心有人瞧见了。我把它藏到修道院图书馆的其他书里,和那些英语书放在一起。事实上,这些藏书很快就被转到阿弗朗西。我想办法让我这本书和其他书一起被遗忘在屋顶阁楼里。我把它留在了那儿。既没有能力把它销毁,又没有勇气把它留在身边。”
玛丽咏舔了一下嘴唇,情绪有点激动。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它留着。它是一件对你父亲的名誉构成威胁的证据。”
乔治欣赏着山脚下海面的平静水纹。
“你通过一些聪明的推理,一直追溯到我这儿,”他说,“然而,在你的逻辑中有一个错误解释,而且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你竟然会犯下这个错误,连我也感到吃惊。”
他转过身与她面对面。
“我的父亲没有犯下任何罪行。那不是他。”
54
一只蝙蝠擦着玛丽咏的头发飞过。
“什么?”她问道,对那只小动物根本没有注意一下。
“玛丽咏……你在第一晚猜谜的时候让我吃了一惊,你能那么快就解开我的波里布方块。我原以为,读过日记后,真相逃不出你的眼睛。想想,在你读到的东西里有好几条重要线索。谁是真正的罪人?”
玛丽咏一点儿也想不出。日记中的一切都一清二白,为什么还要制造疑点?乔治是不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以拯救他父亲的名誉?玛丽咏不能相信她的对手会这样幼稚,因为她太敬重他了。
“我不知道,”她承认道,“你别不高兴,弗朗西斯·凯奥拉兹显而易见就是这个罪人。”
“日记上是这么说的。我问你,最微妙、又最合理的解释是什么。我的父亲?不,这没有意义。除非有病态妒嫉心的杰瑞米·麦特森会这么想。来,再努力想想。”
玛丽咏不明白他的用意。有罪的不可能是其他人,案子调查得很出色,一切都解释得通。只有弗朗西斯·凯奥拉兹。
“你撇开写我父亲的内容,好不好?现在,你得指控日记中描写的一个人物为元凶,你最怀疑的是谁?”
玛丽咏不由叹息。
风在北侧虽然弱了些,它还是在钟楼开放的拱梁间怒吼。风声忽然沉寂下来,这个短暂的瞬间,圣米歇尔山摆脱了自然力,玛丽咏听到忧郁的弦乐声从教堂内飘上来。
“杰萨贝尔。”她不加思考地脱口而出,就是因为他坚持向她要一个名字。
乔治看上去神色不快。
“不,当然不是她。她永远干不出这样的事……好好找找。”
玛丽咏对这个游戏很厌倦,她随意地从日记里挑了另一个名字。
“那个医生……考克医生?”
乔治嘴里啧地一响表示失望,双臂交叉在胸前。
“不是。你读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插话道。
“阿齐姆?不对,他在案子调查过程中就死了……”
她仰头在星星里寻找答案,然后,她猛地盯着自己的手看。她在犹豫。
乔治欠身向着她。
“想到什么了?”他在她脸庞边小声问。
“我……我不相信有这种可能……”
大量飞虫扑到过热的探照灯上被烧死,发出一股焦味。
“但……”他鼓动她向下说。
“……杰瑞米?”
“你为什么这样说?”
“我不知道。”他直起腰。
“让我来告诉你:因为,他有时让你害怕,他让你好奇,这个高大的白人猎手。”
他用力强调最后四个字。
“我要告诉你,”他接着说道,“你说得完全对。”
玛丽咏举起一只手掌,表示不理解。
“你乱说!杰瑞米是日记的作者。是他做的案件调查,他和这些凶案没有任何关系,这……”
“杰瑞米·麦特森,”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深邃,“他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了。”
玛丽咏掏出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日记。封面在她的手指下发出咯吱声。
“他把我们都骗了,”乔治遗憾地说道,“这本日记是他最大的成功。”
“不,”玛丽咏对抗地说道,“他调查了凶杀案,他……”
“他硬是插手到案子中,是为了确保没有人会追到他这条线索。
恐怕我的话会让你吃惊,我可以肯定,这本日记里讲的差不多都是真的,不管是发生的事,还是他的感受。杰瑞米只是对几件事进行了一番乔装改扮,并且省略了一些其他内容。读这本日记时,人们会很惊讶地发现,他对这个案件特别在意。正是为此……”
“你在说什么呢?”
“读者读完他的日记后,就与他变得很亲密,几乎可以说认识他。他是不是留给你富有同情心的印象?尤其是对当地人。也很慷慨?他真的天性如此吗?你是怎么想的?”
玛丽咏一言不发,打量着乔治,试图探究出他到底想证明什么。
“我吗,我认为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接着说道,“那不像是他的本性。然而,一开始,让人略感困惑的是,他和阿齐姆去探访被害孩童家庭时,给所有家长一些钱。这一善意和怜悯的行为非常有意思。尽管如此,这不像作为猎手的他。其中是不是有偿还他欠下的债的意思?试图得到宽恕?宽恕他杀害了这些孩子?”
“裘……你……”他竖起食指让她住口。
“请你等我把话讲完。你还记得,那天,他和阿齐姆在被杀孩子的尸体边,杰瑞米控制不住自己,好像有些失常。让他不适的不是凶手的野蛮,其实,他正处于病态的兴奋状态,回味着自己干下的事。同样,几分钟过后,他不得不从脑海里把‘疯狂的画面’赶走,那些画面既不是他充满怜悯的想象,也不是奇异的占卜本领,那只不过是他的回忆,他在回忆自己的残酷行为。”
乔治气也不喘一下,又接着说道:
“当阿齐姆跑去告诉他,所有被害孩童都属于同一个基金会时,你还记得,他承认自己觉得不适、苍白。我们本该以为,那是因为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凶手伤害,因为他认识这个基金会,而事实上,他意识到案件调查朝着他这个方向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毫无意义!为什么他要承认自己感到不适?”
“麦特森的力量正在于此。他尽少隐藏,不冒任何险。如果阿齐姆也在另一头写日记,或者他告诉其他人他们俩作过这番交谈,证明杰瑞米当时不适的样子,后者就会有麻烦。”
玛丽咏反击道:
“不,这话站不住脚。从案件调查一开始,杰瑞米就显得很能干,他在犯罪现场有所发现,他的推理也都相当正确,如果他有罪的话,他本该什么也不说!”
“麦特森可不是这样。正相反,他凌驾于阿齐姆之上。埃及侦探在这个案件上接连几个星期没有取得进展,而他用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让调查突飞猛进。从而让他轻而易举地在两人中成了领头的。而且,他说的一切根本不会让他露出马脚。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要让他的最大敌人——我的父亲,背黑锅。他积累一切指控弗朗西斯·凯奥拉兹的材料,把线索引到他的身上,为此,他甚至伪造证据。”
老人注视着钟楼。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