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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血-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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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咏听从他的话,用力一扯皮封面。封皮刷地撕开了。

“行了。”乔治指挥她道。

他弯腰用手指尖在封皮下摸索。

“找到了……”老人抽出一张黑白旧照片。

“给你,看看吧,这就是杰瑞米·麦特森。”

玛丽咏接过照片,有点忐忑不安地见识日记作者的真实容貌。

他长的正如日记中描写那样,是个美男子,但某种表情让他的脸庞显得阴沉,甚至有点令人担心。目光中有种不可捉摸的光,有点模糊、多变,就像是全息相片,换个角度看,脸部表情就会发生变化。

某种冰冷的怒气,似乎永远也化不开,玛丽咏不是很有把握地琢磨着。或者是一种持久的痛苦,把他烧成了灰烬。

另一种直感同时向她袭来,更加让人心神不宁。

他眼中的这种光来自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飘浮在他的内心深处,那是他的灵魂的光。

那是种让人害怕的光晕,很久以来就死了的良心的光晕,抛弃了躯体,任它去漂流。

他掩蔽的是自己的尸体。

杰瑞米的身边站着个漂亮的女子。玛丽咏没费劲就认出了她。

高贵和冲动都写在她的脸上:杰萨贝尔。

照片是在一片沙滩上拍的。杰瑞米穿着游泳裤,一种比较长的短裤,这是当时的款式。他赤裸着上身,前胸上有一道隆起的长长痕迹。

玛丽咏翻过照片。

“亚历山大,1926年9月。”

“我找到日记本时,照片被夹在里面作书签,”乔治解释道,“这是杰瑞米犯的一个错误,就因为他对杰萨贝尔太钟情。”

乔治这才透露了杰瑞米·麦特森这架疯狂机器的最后一环:“与我父亲和杰萨贝尔共进晚餐的那个晚上,有些喝醉的麦特森向他们讲了一则故事。你可能已经猜出来了,关于这点,他也撒了谎。他并没看见这个年轻士兵被无耻的下士们长期殴打和强奸。他没有看见,而是亲身经历。他就是那个士兵。”

玛丽咏用食指划过侦探胸前的长条疤痕。照片在风中抖动。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杰萨贝尔在那晚哭了,”乔治强调道,“她全明白了。当他讲到用刺刀摧残士兵和胸口上的疤痕时,她记起他身上的这一长条伤疤。她意识到他在战争中所经历的痛苦。每次肉搏,每次他得向德国人发起冲锋,回来时一边惊讶自己还活着,浑身沾满战友的血肉;一边却要面对另一个地狱。然后又要去冲锋,去被打得皮开肉绽。”

玛丽咏细看照片,这个让她分享了他的存在的男人,让她经历了他的探案过程,让她看到了他的痛苦。她想象他在舒布拉的阴暗小巷里游荡,跟踪黑巨人,接近他,和他说了几句阿拉伯语。接着,她的眼前又出现另一个画面,他让他的“爪牙”到地下室,把他藏在那里,许诺给他食物,唆使他在他找来的孩子身上发泄他的怒火。

杰瑞米津津有味地在一边观看。

他还杀死了考古学家朋友,因为他向他透露了自己的新发现,这个理想的藏身处。他残酷地杀害了阿齐姆,因为他将让他的全盘计划毁于一旦。

是他撬开了凯奥拉兹基金会的门,偷看孩子们的材料,以便更好地接近他们和收买他们。玛丽咏闭上眼睛,她意识到,可能他有意选择那个得血友病的男孩,大量的血流个不停,让他得到最大的满足。

整部日记在她的脑中串在一起,人物,岁月,酷热,开罗的房屋建筑,她又把阅读时在脑海中放映的这部电影用快镜头重温了一遍。

忽然,画面静止无声。

一个新的场景加了进来,这个场景不是来自日记,而是来自这个备受伤害的老人的回忆。

1928年3月的一个下午。

玛斯佩罗大街上满是行人。法国妇人躲在遮阳伞下大声说笑着卖弄风情;开罗女管家在棕榈树荫下推着童车散步,棕榈树在街道和壮观的尼罗河之间构成一条绿带。穿西服的男人在人行道上摩肩接踵,礼貌地道歉。他们的身后是摩登大楼,全部用石材和钢材建造的五层楼房,顶楼的玻璃窗开着,窗帘挡住了逼人的太阳光。

簇新的轿车在车道上发出轰鸣声,汽车喇叭让骑骆驼的人和骡子拉的大车靠边站。马路当中,大家给驶近的有轨电车让路,电车发出铁器清脆的叮当声,头上的辫子冒着火星。

一个意大利口音的妇人弯腰对着一个小男孩,他穿着白袜子、皮凉鞋、短裤和沾着茴香糖污迹的衬衫。一个卖橙子的货郎,在他们面前停下,拿出一只橙子兜售。妇人斩钉截铁地打发他走,显然对处理这种情形很在行。

“别忘了做音阶练习,”她提醒男孩,“要天天做。”

电车咯吱停在他们面前。

门开了,小男孩和意大利妇人道别,然后上了车。

“下周见,”她高声叫道,车门在她面前关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车厢抖了一下,开动起来。车窗玻璃的鲜艳色彩在人们眼前闪过,电车开过了有钱人住的街区。

车上的人挺满的,没有空座位,小男孩犹豫着是不是要到后车厢去,那里是妇女的专用车厢,还有几个空位。但是他没有动:“不可以这样”,大人经常这样告诫他。

他抓住扶手,正想观看窗外的漂亮汽车,却在乘客中间认出一张脸。

这是一个长得相当高大的男人,正盯着他,嘴角挂着微笑。这时,他的笑容更加舒展,露出兴高采烈的神情。

“你好!乔治。”他招呼道。

乔治认出他,他是昨晚到家做客的那个人,是个警官,他父亲对他说过。

“你认识我吗?”

小男孩点头说:“你好,先生。”

男人说话声不高,只有男孩能听得见。

“我的运气不错,在这儿找到你,”他说,“我还怕错过了你。

我是跑着才赶上电车的,你知道吗?”

乔治礼貌地点点头,他的目光却立刻被一辆轰鸣着超过他们的汽车吸引住了。

“你喜欢汽车?”警官问他。

“对,我最喜欢汽车。我爸爸有一辆本特利。你知道本特利车吗?先生?这是一辆开的很快的车,最快的车。”

在他们旁边,有两个男人在读报,神态严肃。再远一些,另外有一个一边抠着鼻孔,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

“啊,当然,我知道本特利。你知道吗?我的车比本特利还快!”

乔治皱了下眉头,仿佛觉得这是不可想象的。

“真的,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去转一圈。”

乔洽像任何一个小孩子一样,一脸不信的样子,但又很向往。

“好吧,不过,在这之前,”警官接着说道,“我得告诉你,是你的父亲让我来的,所以我才知道你是在这辆电车上。他让我把你接去看他,在马球场。你看过马球比赛吗?”

“没有。”小男孩立刻兴致勃勃地回答。

“对,我想,你的爸爸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意外惊喜才这样安排的。你得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乔治羞涩地点点头。他还是有些迟疑,但又不怎么敢违抗一个成人。

“我们坐你的汽车去?”他问道。

警官轻轻笑出声来。

“对,你看着吧。你可以坐上去。”

孩子看上去放心些。

警官直起腰:“瞧,我们就在这儿下车。来,跟我来。”

他向他伸出手,乔治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手里,他们走进炽热的阳光里。

“它在吗,你的汽车?”孩子问道。

“我们先去我家,车在那儿。”

人们从电车里面可以看到他们远去,这时车门又关上。

现在,由于距离和来来往往的车辆人流,警官的说话声听不真切。他说:“到家后,我向你介绍我的一个朋友。你看吧,你们可以一起玩。”

他们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开罗城和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玛丽咏咬紧牙关,忍住从内心深处泛起的苦涩。

她用指尖抚摸着嘴唇,仿佛在感受自己的脸庞,找回自己。在这么多生命经历中,她迷失了自己。

她看见右方一座灯塔,灯光像刷子一样扫过。

所有这些星星,自古以来人类悲剧唯一沉默的证人。

她缓缓地把照片放回日记本里,把日记捧在手中一会儿,然后递给老人。

“我想,它属于你。”

他接过去,把它放进一只口袋里。

“现在,你都知道了。”他总结道。

“除了一点。这么久以来,是什么原因让你一直留着它。”她尽量用尊敬的语气说道。

他向她露出疲倦的微笑。

“它帮助我理解。至于剩下的吗……我那时是个孩子。人们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一个孩子的行动。今天,我是个老头儿了,情况还是一样。”

“那么,在这两个年纪之间呢?”她温和地问道。

“我试着理解杰瑞米·麦特森。”

玛丽咏咽了一下唾沫,她不敢问那个到了嘴边的问题。乔治对她点头鼓励她开口。

“嗯……你理解他吗?我的意思是,超出仇恨?”

他拍打着装日记的口袋。

“有时,我为他的一生哭泣。”

玛丽咏扣紧大衣抵御寒风。

“现在,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说这一切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冗长而奇怪的故事,发生在很久之前,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成了一段模糊的回忆,仅此而已。出于对我的尊敬,你还是忘了它吧。如果我是个魔术师,我会把它从你的脑中拿走。”

他的一只手搁在她的肩膀上,指给她花边楼梯的方向。

当她走去时,眼角好像瞥见他一动。

乔治正在擦拭脸颊。

尾声

玛丽咏和贝阿特利斯紧紧拥抱,然后走下格朗德街。

她们已经互相道了别。

乔治·凯奥拉兹吐露隐情后才过了两天,一辆高级轿车在圣米歇尔山脚下等着她。

她在山上只度过了两个星期。

安娜修女前一个晚上来通知她说有人来接她。她这就回巴黎。

在同一晚上,玛丽咏接到一个电话。事情有新进展,一位法官对这个案子特别关心,她将立刻被传讯。接下来……没人能回答她。她将在饭店里住几天,然后再作考虑。什么都没有解决,她的流浪生活还会很长。

她走得比预计的早,走时的情况很特殊,甚至很刺激。

玛丽咏一早就到乔治的家门口给他留下一封信。

她花了一个晚上撰写这封信,结果上面只有一行字:“感谢与我分享了你的坦诚。玛丽咏。”

这句话不能反映她的心声,但是聊胜于无,她这样想道。

直到今天,她还颇有负罪感地在心里抱有疑问。

当她想起乔治·凯奥拉兹和他的故事时,心中忍不住有种深深的痛楚。尽管如此,还有一部分的她却仍然牵挂着杰瑞米,和他让她经历的这一切。他真的是裘描绘的那个魔鬼吗?有的时候,玛丽咏自问,老人是不是在利用侦探日记中的每个漏洞来寻求另一个解释,为他的父亲开脱。从他还是一个孩子时起就开始了这种想象。把出现在电车上的他的父亲改为杰瑞米。从英国侦探的角度来看,他在日记中真没有出什么错,只是在几个方面有忽略,很可能是由于疲劳造成的笨拙或误差。

玛丽咏脑子里一想到这个假设就急忙把它赶走,自责竟然怀疑老人的话和他的痛苦。

玛丽咏来到镇子下面的广场,安娜修女和塞尔吉修士在那儿等着她。

他们互相告别,安娜修女送给她一包本地特产。

玛丽咏登上汽车后座,行李已经在后车箱里放好。他们正要开车,她发现格莱格瓦从城墙下的门里冒出来,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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