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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档案系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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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渊说:“那小姐,真是天人!”

那兰说:“太过奖了,我是一般人,甚至,傻女一个,否则,也不会陷在这么深的是非里。”

“是是非非,最可怕的,是不知道,哪个为是,哪个为非。”

“而且所有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包括我。”

“那小姐只是想摆脱莫名招来的危险,无可厚非……那小姐在哪里高就?”

那兰知道,一个下午的时间,樊渊有足够的时间将自己不算复杂隐秘的背景查个一清二楚,此刻多半是在装糊涂,索性奉陪,说:“我大学刚毕业,准备读研究生。”

“其实,如果你有兴趣南下,邓氏集团求贤若渴,一定有适合那小姐的职位,研究生嘛,有兴趣的话,以后还可以读。那小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优秀的‘面试’。”

留住了我,就是留住了所有的秘密。那兰笑笑说:“多谢您的看重,我还是别惹我的导师生气吧。但我保证,今天我听到的、看到的,都会立刻忘个干净。”

樊渊叹口气,叹出惋惜,同时递上一张名片:“可惜。不过,如果那小姐改了主意,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那兰言谢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感觉,这次岭南一行,也许是个错误。

“那兰,做为你的朋友,你的老师,我再次劝你停止这个调查!”巴渝生接到那兰的电话,几乎是用求恳的语气在说。

“可是,我不查清楚,就会有人没完没了地跟踪我,甚至要我的小命!”

“我可以安排专人保护,你是发现宁雨欣尸体的当事人,有条件得到警方特殊保护。”

“可是,要这样下去多久?而且,即便有人保护,我们在明,别人在暗,说不定还会白白搭上警察的命。”那兰想起那晚在中学教楼里的遭遇,追杀她的人其实很专业。

“但你这样下去,只会把自己放在更危险的境地。你也要给我们一些信任。”

那兰想说,看看报纸头条,就知道你们有多忙,扫黑硝烟未散、旅店连环劫杀、丧心徒持刀闯入小学……你们疲于应付接踵而至的突发事件和更多大案,你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也未必能分出多大精力在宁雨欣的案子上。你又有多少时间剩下来,寻找失踪十年的女友?

她说:“最近才发现,从一个非专业人士的角度,能有一些特殊的发现。”她提及邝亦慧的衣冠冢。

巴渝生沉默了一阵:“这是个不容忽略的线索,说明邝景晖或许知道了什么关于他女儿失踪的线索,而且,一定不是个好消息。可是,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不怕邓麒昌他们嫌你多嘴?甚至邝景晖……”

“当然怕,我怕的还更多呢,在江京就开始害怕,从宁雨欣被杀前就开始害怕,所以我给自己毁了容,现在每照一次镜子,就要被雷倒一次。”

巴渝生叹气:“看来你……”

“不把宁雨欣的案子查清,我就永远不能‘正常’地生活,永远没有真正的自由。”

“如果我强迫保护你?”

“你会后悔莫及。我开始有种感觉,这其中的错综复杂,超乎最复杂大脑的想象。我保持在地下,在暗处,反而更有优势。”

巴渝生又沉默了一阵:“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固执的人。”算是彻底的妥协。

“我以为我才是呢,”那兰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一张纸,“现在才知道,真是井底之蛙。”

纸上是一串名字,让她觉得自己是井底之蛙的名字:邝景晖、邓麒昌、邓潇、樊渊、宁雨欣、邝亦慧。

最后,隔了很远,是秦淮。

秦淮,毁人不倦,当然也是一种固执。

第十五章 若只如初见

从广州直达江京的动车傍晚六点半左右到站,夏日天长,所谓傍晚,太阳仍斜在半空窥视人世沧桑。那兰一下火车,就戴上墨镜,虽然她不认为有任何人会从梅县跟踪而至,即便有,也就是邓麒昌(或者樊渊)派来的人。他们在广东是地头蛇,要找她麻烦,先前有的是机会,也不用等到江京。

火车站南出站口外,和往常一样一堵人墙,都是来接人的,墙后是人潮人海。许多牌子高举着,有的写着人名,接人的;有的写着旅行社的名字,拉客的。在这样的人流中,那兰应该觉得最安全,但她还是低下了头,希望自己越不起眼越好。

验票出站后的一刹那,一个牌子从她眼前晃过,白纸红字,好像写着人的名字,三个字。她不需要人接,对所有的牌子都没留意,匆匆前行。

另一个人、又一个牌子从她眼前晃过,一模一样的白纸红字。

她还是没有在意,一边往前走,一边取出手机,准备给表哥成泉打个电话,她抬了一下眼,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执着完全一样的牌子,白纸红字,要接的人是“邝雨兰”。

那兰愣住了,一时间心中五味俱全,可笑,可恶,可悲。“邝雨兰”者,邝亦慧、宁雨欣和那兰的结合体。邝亦慧失踪三年,已成岭南一冢;宁雨欣被害五日,芳魂已过奈何桥;那兰会怎么样?第一步,危楼凶宅的死尸;第二步,天南地北间奔命;第三步,月黑风高下掘墓;还有更多精彩剧情吗?会不会也追随另两位女子将性命抛闪?

最后,所有情绪化为愤怒,那兰走向执牌的人,说:“是谁叫你接人的,他可以自己过来,或者,你们跟踪我坐的出租车,猫捉老鼠,看看是否很有趣。”

执牌的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他耸耸肩,拿出手机说了几句,说:“请你稍等。”至少还懂礼貌。

那兰的经验,“稍等”往往意味着要眼睁睁地看着生命被严重浪费;却没想到,这次的“稍等”竟然只是不到二十秒。一辆银灰色奥迪Q7不顾交通协管的大声抗议,停在了路边。举牌的小胡子说:“上车吧。”

“我是说叫他自己过来,不是叫他的车过来。”那兰将车牌照号用短信发给了巴渝生。

“车来了,人也来了。”车门打开,一个青年男子走出来,老远就伸出胳膊,要和那兰握手。“查我的牌照可以验明正身,身正不怕影斜。”

那兰不由自主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那男子极有棱角的一张脸,鼻梁高耸,双眼陷得很深,眉下成一片阴影,天然的抑郁。他黑发略凌乱,是美发师手下特意安排的凌乱,一袭白衫白裤,丰神秀骨。那兰此刻还没有从一步两步三步的凶险中走出,远没有“沾花惹草”的心思,但看到他,心还是一动。

直到那人再次开口,那兰心头大乱。

“我叫邓潇。”

“我们这是去哪里?”那兰问。她一个人坐在中排,身后还有两个青年人,大概是随从。她没有做任何挣扎,甚至没有任何纠结地坐上了车,大概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拿定主意要去哪里躲藏,和邓麒昌、樊渊的见面也使她对邓家出来的陌生人的警惕放松了些。

车子已经缓缓开动,穿梭在人流车流大冲撞的火车站外围。

“去方便说话的地方。”邓潇从副驾座位上转过头,从侧面看去,棱角更分明,更难和邓麒昌描述的柔肠百转的小情种联系起来。

“那会是哪里?”

“车里。”邓潇盯着那兰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有着和邓麒昌一样的犀利眼神,能看穿你五脏六腑的犀利眼神。奇怪他当年怎么没看出邝亦慧的转变。

好在那兰已经被邓父的眼睛训练过,这时还不算太窘迫,淡淡一笑:“看来你对我的处境很了解。”

“谈不上,只是略知一二。”

“你父亲说联系不上你,不知道你的下落,看来不很确切。”那兰知道,邓潇之所以能“接”到她,一定有广东那边传来的信息。

邓潇脸色转阴,眉骨下更深更黑:“你在说我爸爸撒谎?他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不撒谎。”

那兰没有道歉:“这是你的理解,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我对事不对人。”

邓潇有些讶异地又盯了那兰一阵,仿佛“重新认识”了那兰一回。他说:“我爸爸的确联系不上我,因为我从不回应。但他还是可以给我的手机留言,甚至发短信。更确切说,是他的秘书一直在和我联系。”

“樊渊?”

“你一定和他相处得很好。”邓潇的话里即便有讥嘲的意思,也不容易让人听出来。

“至少领教了他的学识和干练。”那兰也努力保持不露声色。

邓潇再次看向那兰,这次目光只一接触,旋即离开:“他们把你认成了宁雨欣,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他们这里的变故。”

一个念头闪过,那兰问:“你也接触了宁雨欣……宁雨欣主动约见你的父亲,一定是因为你说了些什么。”

邓潇不置可否,只是说:“难怪秦淮找上了你……”

那兰冷冷说:“没有什么人‘找上我’,给他打了两天工,完全是通过传统的应聘渠道。”

邓潇轻声冷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猜得准,我的确接触了宁雨欣,我只是告诉了她我是谁,我和亦慧的过去。至于她为什么要去梅县,我到现在都不理解。”

那兰几乎要说:你不觉得有些太巧?你父亲他们,正好在那时发现了邝亦慧的坟墓?突然想起邓潇很可能还不知道这诡异的发现,传递这个消息,似乎也不是她的工作。何况,樊渊和邓麒昌的话有多少可以相信?说是宁雨欣主动找到他们,如今已是真正的死无对证。

车子停在腾龙广场的地下停车库里。早在车库外,那兰就目睹了这个江京最大购物中心的人潮汹涌——放假的孩子、免费的空调,还正巧是个周末。那兰走出车门,双耳立刻充满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各等声响。

“我记得,你说要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那兰几乎是在引吭高歌,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邓潇说:“有没有听说过,大隐隐于市?”

那兰这才发现,邓潇的停车位是个专位,一下车就能进入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车子里下来的四个人走了进去,那兰耳中立刻恢复了清净。进门后一段空空的走廊,通往电梯。电梯前也空无一人。揿开电梯门,邓潇说:“这是那些明星名人们躲避狗仔队常用的通道,需要VIP卡才能上下,现在很多地方‘体恤民情’,都设了这样的秘密通道。当然,少数像我这样的小混混也有幸蹭到了这个特权。”这一次,他话语中的讥嘲和自嘲清晰可闻。

电梯停在第十七层。那兰在电梯里已经读到,这层有“龙峰茶室”。

至少这一点上子承父业,都喝茶。

茶室也有小门直接对着走廊,一行人不需要经过大堂,直接进了一间雅座。确切说,只有邓潇和那兰进了那间雅座,两个随从等在外面。

斗室有窗,可以鸟瞰江京夜色。室内家具寥寥,只有居中一条茶几和门口一张小木台,邓潇和那兰在茶几两边的藤垫上席地而坐,抬头可见文征明的《茶具十咏图》和陈洪绶的《停琴品茗图》。

这回轮到“小邓”来推心置腹。

“好像我父亲已经和你说了不少,我们如何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起到江京来上大学。”

那兰点头:“都说了。”

“有一点他不会知道……我和亦慧……都说现在的孩子早恋,中学里就开始卿卿我我,其实哪里有我们早。我和亦慧,应该在幼儿园里就开始恋爱了。”

那兰说:“我还是只能把这个定在‘两小无猜’的范畴。”

“六岁的时候,我就说,非她不娶。”

“大多数人,六岁时还会偶尔尿床……我理解你的意思,自小播下的种子,呵护着开花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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