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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如临深渊(3)
在另一次的拜访中,万斯则要求希蓓拉允许他向格林夫人致意。他以一种半官方的态度,请她原谅警方引起的所有骚动,马上就得到了这位老妇人的欢心。他着墨最多的是她的健康状况,也问了许多有关瘫痪的问题——脊椎的疼痛和让她没办法休息的症状。他的体谅和关心,则换来了一段详尽复杂的伤心往事。
万斯与艾达谈了两次,她现在能起床四处走动了,不过手臂仍悬在吊带里。不知道为什么,当万斯靠近她时,这女孩总是绷着一张脸。某天当我们在屋里时,正好冯布朗也来了,万斯似乎很刻意地找他说了一会儿话。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从所有显然漫无目的和相互尊重的社交谈话中,我看不出来他的动机何在。就算以最间接的方式,他也从不让这场悲剧成为话题,他反而像是刻意要避开这个话题。我也分辨得出:不管他看起来有多么漫不经心,其实都正在仔细地观察屋里的每一个人,语气上的一点点差别和反应的微妙之处,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是在储存这些印象,分析行为举止的细节,敏锐地探查与他交谈过的每一个人的主要心理状态。
下面这一段插曲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走访格林大宅四五次了,为了使稍后的案情发展看起来更清楚,我必须在此稍作解释。事情发生当时我没想太多,这件事表面上看来似乎微不足道,却预示了好些日子之后的险恶情境。要不是因为这段插曲,我们恐怕很难想像,这桩令人毛骨悚然的格林血案还要多久才能破案。对万斯而言——他的每一次灵光闪现似乎全凭直觉,事实上,这灵感却是根据他长期敏锐推论得出来的结果——在关键时刻记起了这段插曲,立刻串连上其他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小事,整合之后,便呈现了它惊人且恐怖的重要性。
契斯特•;格林死后的第二个星期,天气很明显地转暖。我们过了好几个美好的晴天——凉爽,阳光普照,生机盎然。白雪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地面也都结实坚硬,看不到任何随着冬寒转暖而融化的雪泥。星期四那天,万斯和我比先前任何一次都早到格林大宅,正好看到冯布朗医生的车停在大门前。
“啊!”万斯一看到就说,“我真希望这个家族的帕拉切尔苏斯译注:瑞士医生,炼金家,发现并使用多种化学新药,促进了药物化学的发展。不会马上离开。这个人吸引着我,他和格林家族的真正关系,已经让我好奇得受不了了。”
我们进入门厅的时候,冯布朗正准备要离开,站在他后面的希蓓拉和艾达都穿着大衣;很明显的,她们正准备和他一道出门。
“让人愉快的天气,”冯布朗有点尴尬地说,“我想载两位小姐去兜兜风。”
“而且你和范达因先生一定要跟我们去,”希蓓拉殷勤地对万斯微笑,插嘴说,“如果你们不放心医生的驾驶技术,我愿意亲自为两位执方向盘。我呢,真的是个经验丰富的驾驶。”
冯布朗脸上的不悦让我惊讶,但万斯毫无异议地接受邀请,不一会儿,我们就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医生的戴米勒大轿车里,奔驰在大街上。希蓓拉坐在驾驶座旁,艾达则坐在我与万斯中间。
我们在第五大道转往北走,进入中央公园,出公园后再转进七十二街,朝河滨大道驶去。哈得逊河就像铺在我们脚下的一大片牧草,而清净无风的午后时分里的泽西岩壁,就像是窦加的画作。我们在狄克曼街转入百老汇大道行去,然后在史普敦杜菲路往西,顺着帕勒沙林阴大道俯瞰河边林木茂盛的古老庄园。接下来我们穿过一条沿途围栏的产业道路,再次朝内地走到塞克莫大街,从帕勒沙林荫大道出来。我们驶过杨克斯,上行到百老汇大道进入哈斯汀,紧接着绕着远景丘的边缘走。越过上道伯斯渡口之后,我们就进入哈得逊路,而且在阿德雷再沿着乡村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转往西走,就到了岸边的平地区。通过阿得雷车站上边一条窄小的泥土路,沿着河水往坡道走去;接下来,我们不走往东的大马路,继续往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走,便到了一处像是荒芜牧草地的高原。
再往前一里左右——大约是在阿得雷和塔兰镇的中途,一座小山丘像个大卵石似的耸现在我们的小路上。我们一来到山脚下,道路便突然沿着悬崖的弯曲处往西来了个大转弯。转弯处既窄小又惊险万状,一边是急遽上升的山坡,另一边则是陡峭多石、直向河道的下降坡。沿着下降处的边缘,竖立着一排粗劣的木制栅栏,我真不知道这对一个鲁莽或甚至只是一时疏忽的驾驶人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我们绕到最外围的弧地时,冯布朗就在这里停车,前轮正好朝向悬崖。雄伟的景色展现在我们前面,数里之长的哈得逊河景致在此一览无遗。由于立在身后的山丘完全阻断了内陆地区,这个地方自然让人有股遗世独立的感觉。
我们坐在那儿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景色,希蓓拉开口说话了;虽然她只是随口胡诌,语气里却充满奇特的挑衅。
“多么完美的谋杀地点!”倾身往悬崖的陡坡向下看去之后,她大叫起来。“为什么冒着被逮的危险杀人呢?只要把他们载到这舒适隐蔽的地方兜风,自己跳车,让他们一路翻落——连车带人——摔到悬崖底下就行了。就假装是不幸的车祸——有些人就是永远学不会!……真是的,我会认真地考虑这种犯罪的方式。”
我可以感觉到艾达一阵寒颤,也注意到她转白的脸色。由于她姐姐才刚过世的恐怖经历,希蓓拉的话让我感到无情和欠考虑。很明显,医生也感受到了她话中的残酷,他惊愕地转向希蓓拉。
万斯迅速地瞥了艾达一眼,设法化解这紧绷的沉默所带来的难堪。他语气轻松地说:“格林小姐,不管怎样我们都不想接受你的建议,你一定也明白,没有人会在像今天这么美好的一天里认真考虑犯罪的方式。这种时刻,泰纳的气候影响理论最能让人有安全感。”
冯布朗一语不发,不过,他那责备的目光并没有离开希蓓拉的脸庞。
“哦,我们回去吧!”艾达令人同情地叫道,身子也更往旅行毛毯里钻,仿佛午后的空气忽然凄冷起来。
冯布朗一语不发地掉转车头;一会儿之后,我们就已经在往市区的回程上。
第三部分枪声再起(1)
十一月二十八日和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日的晚上,马克汉邀请希兹和莫朗督察到史杜文生俱乐部举行一个非正式的会议。两位警官到达时,万斯与我刚和马克汉一起用完晚餐。照往例,我们还是走到俱乐部休息厅马克汉最喜欢的偏僻角落,很快地,我们开始讨论起格林家杀人事件来。
“我真不敢相信,”督察说,声音比平常还来得轻些,“竟然没发现任何可以理清疑点的东西。在平常的谋杀案中,就算没马上发现最对头的线索,也总有不少可以调查研究的玩意。可是,在这件案子里,真的没什么使得上力的地方。”
“我会说,这个事实所隐含的本质,”万斯答道,“已经形成这件案子不容忽视的一个特色。这是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只要我们能探查它的含意,就能找到破案的途径。”
“这可真是个好线索!”希兹咕哝地发牢骚,“‘警官,你手上有什么线索?’督察问道。‘哦,一个很棒的线索,’我说。‘什么样的线索?’督察问。‘案子已经没有什么好查的了!’我说。”
万斯莞尔一笑。
“警官,你真是缺乏想像力!以我完全外行的身份,我努力想要表达的只是:当一个案子没有了线索时——没有出发点,没有暴露内情的迹象——我们就有理由把每个东西都当做线索——或者更实际点来说,当做是破案拼图中的一片。毫无疑问,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把这些很明显不相干的图片嵌在一起。我宁愿以为,我们至少已经握有上百条线索;不过如果其中的某一条和其他的线索没什么相关,那么这一条线索就没有意义。这个案子就像那些无聊的字谜游戏——所有的字母都混杂成一堆;解题者的工作,就是重新安排字母为一个可理解的字或句子。”
“你能不能就给我你那上百条线索里的八或十条就好?”希兹以嘲讽的语气说,“我保证我会很高兴能有确定的事可忙。”
“警官,一切你都很清楚。”万斯没陷入对方那种戏谑的态度。“这样说好了,从第一个警报传到你那儿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你应该都视为线索。”
“当然啦!”警官再度陷入愠怒且沮丧的心情。“那些脚印、失踪的左轮手枪、雷克斯听到的大厅里的声音……只可惜,所有的线索都撞上了打不穿的墙。”
“哦,那些事!”万斯往上吐出一缕青烟。“那也是线索的一种。不过我说的是格林大宅里更明确的状况——那里的生态、环境、心理因素。”
“别又扯上你那些艰深的理论和神秘的假设了,”马克汉突然尖刻地插嘴,“如果找不到一个切合实际的做法,我们就干脆认输吧。”
“别这样,马克汉老兄,乍看之下你的确被打败了——除非你能从这些杂乱的事实中理出某种秩序。而你只有经由认真的分析,才理得出那个秩序来。”
“只要你提供我一些确实有某种含意的事实,”希兹不甘示弱地说,“我就能很快地拼凑出线索。”
“警官是对的,”马克汉接着说,“你总得承认,目前为止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好忙。”
“会有更多事让你们好忙的。”
莫朗督察坐直起来,眯起眼睛。
“万斯先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很明显,这句话已经拨动了他共鸣的心弦。“这个案子还没过去。”万斯以不寻常的严肃,认真地说,“这幅画还没画完。在这幅可怕的油画完成之前,还会再起事端。最让人不舒服的是,我们完全阻止不了,现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制止这恐怖的事。一定会再有命案发生。”
“你也这么觉得!”督察的话声已经有点走调了。“老天有眼,这是我经手过的第一宗吓倒我的案子。”
“长官,别忘了,”希兹还有话说,语气已经没有先前的自信,“我们派了人日夜看守这幢房子。”
“警官,那种措施保护不了谁的,”万斯肯定地说,“凶手不但早就在屋子里,还是组成那个致命氛围的一部分,在那幢房子里,已经被格林家石头围墙的毒素滋养了好几年了。”
希兹抬头看他。
“家族分子之一?你之前说过一次。”
“那倒未必。可以肯定的是,老托拜亚斯父权思想所制造的反常环境,已经污染了这个凶手。”
“我们可以安排人在房子里密切注意,”督察提议,“或者,我们也可以说服家族成员,让他们搬出去分开来住。”
万斯缓缓摇头。
“屋里的密探一点用也没有。那里的每个人现在不都是如假包换的密探了吗?他们不但互相监视,而且都活在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