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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不起来,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静养休息。
“猎豹们,准备好行动了吗?”薛庵仁自信过人的说道。
他完全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徒弟转变成为一个崭新的年轻小伙子,自信到狂傲,活跃中带有一点点莽撞。得知敬重的师傅对自己的背叛,经历无法摆脱的恐怖事件后,他懂得了一个道理,一切的重点不是你是谁,不是你在哪里,而是你在做什么?此时此刻此地的所作所为所行,能够给你一个理想的答案,你是谁,你在哪里,取决于此。
5
探索未知的先驱,他们有着令人钦佩的勇气,不否认他们的勇敢来自于他们的无知,勇敢与无知截然相反的两个词仅一线之间。
在1823年发现的威斯卡手稿上记载,公元前二千六百年,距今四千多年以前,一位名叫德狄的魔术师受诏为法老王进行表演,他将鹅头砍下,而没了脑袋的鹅依然能走动,最后德狄再将头接回了原本那只鹅的脖子上,这就是世界上出现第一场魔术表演。
当然,他无法来到四千年后的“塞汶山庄”,为万戈接上断了的头,也许创造魔术的这一步,影响并造就了万戈今日的被杀也说不准,因为我们还和过去一样茫然无知。
在一千五百年历史中沉淀保留下来的希伯来圣经,成为全世界最为畅销的一本书。而在公元前一千四百年的摩西时代到公元一世纪末传教徒约翰,他们为后人汇编了无可替代、独一无二的宗教理念,同时献上了人类历史上公认的第一起谋杀。
亚当与夏娃失乐园后所生的第一代子孙,长子该隐与次子埃布尔,一个是农夫,另一个是牧羊人。埃布尔由于献祭时的无私与真挚,受上帝所喜悦,招致兄长该隐的嫉恨,遂用木棍将弟弟活活打死后,掩埋在自己的农田里。上帝为了不让仇恨永生,将该隐打上一个不让人杀的记号——“凡杀该隐的,必遭七倍”,将其向东放逐。
所以触犯“嫉妒”之罪的施磊,与埃布尔同为人性弱点中的暴力牺牲者,他们不会是唯一的,也决不会是最后的。只要人类存在,撒旦就会无孔不入。
因此,我们注定手握成功与失望、黑暗和光明、善良与邪恶,与之奋战到底,当基督被钉在十字架时,魔鬼们的败局已定。
第八章
1
中世纪末期,是魔术师苦难的开始,魔术师被指证与恶魔结盟,具有邪恶的力量,而遭到指控甚至面临审判。难以置信近三百年前的魔术师,地位竟然等同于当代的谋杀犯。
为我们生命带来惊奇和梦想的魔术在历史上经历过这样一段黑暗的时代,更让人相信魔术的历史必将随着人类的历史,继续发展向更遥远的未来。
同“塞汶山庄”中鬼魅般的凶手制造的梦幻杀阵一样,我们在反省自身错误历史的同时,应当明了所有事情,并不只是看上去那样直观。身为读者的你,同样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七角形水池上惨死的陈妈,双眼尽瞎的唐一明,尸首异处的万戈,碾成齑粉的施磊,以及与之相呼应的章节始末的魔术秀,并不是因为炫耀本人的魔术知识而存在,它们在本案中被赋予了无可替代的意义,才会出现在你此刻看到的地方。
存在三维空间的夹缝中,人类的存在不具备任何意义,而正在发生的事才是永恒的。
2
四名死者之中,莫过于唐一明在娱乐室中被秒杀最为离奇,与唐一明有过愉快交谈的薛庵仁,急切地想解开这个利用他形成的密室杀人案件。
薛庵仁握着空心拳敲击着娱乐室的墙面,试图找到一条密室中的秘密通道,顺藤摸瓜就能轻松解决此案了。要是谜底的破解就靠捶几下墙,那凶手的密室手法也太缺乏技术含量了。
骏秀则用他的手机从各个角度为现场拍照取证,等刑侦队赶到难保此地还能原封不动。
要在结构严谨的“塞汶山庄”内部打开一条秘密通道,势必破坏它的地基基础,从建筑构造上难以成为现实。
“唯一的出口站着我,娱乐室里就只有唐一明一个人,还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吗?”薛庵仁捂着脑袋,竭力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走到娱乐室的门口。
“我记得当时正打算弹琴的卓凌意外跌倒,致使大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骏秀是第一个上前搀扶的人,当时他与薛庵仁和唐一明都在娱乐室里,身手的快速足见他有多在乎跌倒的女人。
薛庵仁接下去说:“从我走到门口,唐一明在我的视线里至多消失了一分钟。凶手要躲开钢琴旁众人的眼目,从我身边走进娱乐室,并且要唐一明乖乖地睁开眼睛让针刺入,然后消失不见。”
左庶的“凶手在我们之中”的理论看似很难站住脚跟,但他提出的论证却更符合逻辑。
他心不在焉地滚动着球桌上的桌球,当有球滚落洞中,栩栩如生的真人提示音便分毫不差地响起。他手包着帕绢提起唐一明使用过的那柄枪杆做着几个瞄准的姿势。但最终左庶放弃了他出杆的努力,因为他的眼睛里散发出凌厉的目光,炯炯有神。
“当时,除了唐一明,没有人处于其他人的视线之外,这也就是和我的推断矛盾之处。我假定凶手事实上没有进入娱乐室实施了本起杀人,试想一下情况又如何?”左庶话说到一半,眼神飘忽在了娱乐室正中的球桌上。
左庶营造出的阴森气氛,让骏秀和薛庵仁紧张的望向那张绿茵茵的球桌。
优质白石板材台面、白松大棒、中密度板台脚,这些材质构建出一张占地将近八平方米的斯诺克球桌,它的高度几乎齐腰。
骏秀和薛庵仁同时冒出一个惊奇的念头,如此庞大的球桌,就算是万戈那样的彪形大汉,要躲藏其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非……?”薛庵仁倒吸一口凉气,“唰”一下跳开那个球桌。
“凶手藏在其中,趁人不备偷袭唐一明。”骏秀弯腰寻找起桌子下的暗门隔层来。
左庶摆摆手,否定了他们的假设:“这样的话,凶手岂不是我们之外的人了吗?”
说完,他举起手中的那根球杆,手指向白槭木的纹路:“凶手在球杆上动了手脚,刺进唐一明眼睛里的毒针是从球杆里射出的。看这里!”左庶把球杆伸向两人的面前,以便让他们看到球杆上那个微小的孔眼,“这根球杆的制作非常精良,这两个毒针发射孔巧妙的伪装在了花纹之中,当唐一明俯身瞄准之时,他就处于凶手的枪口之下了,凶手只需轻轻叩动扳机。”
“当时我们全都看不见唐一明,那么我们之中的那个凶手要如何把握叩动扳机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呢?”骏秀提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左庶抓过一只红色的圆球,一个后撤步,指间的那枚球朝着桌球的底角洞口缓缓滚去,在球桌上划过一道看不见的轨迹后,不偏不倚地跌进底洞,触动设计巧妙的机关,浑厚的智能人声一字一顿地说道:“红球,一分。”
“看!不用眼睛,只需心中默记,就能知道是谁在出杆了。”左庶走出娱乐室,走到客厅中那架钢琴旁示意骏秀再丢一颗球入袋口。
球落声起。
“一清二楚。”左庶打了个响指,以作回应。
“让我来重新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薛庵仁中断了左庶和骏秀打哑谜般的对话,慢吞吞地说道,“当我和唐一明在这里打桌球的时候,那个可恨的凶手在监视着我们两个,恰巧卓凌跌倒的机会,凶手在球桌的智慧提示之下,触动杀人机关,正在专注瞄准的唐一明,双眼正对着凶手在球杆上预留的两个毒针眼,结果被残忍杀害。如若是我挑选了那根球杆的话……”薛庵仁想到这里背脊发毛,当时挑选哪一支球杆,其实就是抽了一次生死签。
“仔细看两根球杆,上面都有毒针眼的机关,所以无论你挑选哪一根,死的总是唐一明。”左庶表示,这次的谋杀仅仅针对他的朋友。
薛庵仁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他惋惜失去这位还算谈得来的新朋友,但此时他的好奇心胜过那份小小的难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凶手的机关藏在哪里?在唐一明大叫的时候,外面的人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除了那次跌倒。”骏秀先把心仪的女孩剔除在了嫌疑之外。
左庶又恢复了那种惺忪的眼神,一霎那,他那种非凡的气质仿佛燃烧殆尽,平庸地对薛庵仁的提问置之可否,庸散地踱开步子,空留下娱乐室中最后的疑问,迈向“塞汶山庄”中命案最集中的那片现场。
风暴已经在头脑中酝酿开来,席卷整桩扑朔迷离的案件,风平而后,假像随风飘逝,真相掷地为明。
3
踏着比尸体更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潮湿的空气令胸腔异常潮热。若然陈尸的山庄倚仗出色的回风系统,将室内污浊的空气有效过滤,让活着的人仍旧享用清新的氧气。
薛庵仁打开了客厅中的水晶吊灯,驱散着下雨天所营造的灰暗,走在阴霾之中总令人萎靡不振,低落的情绪要如何对抗意志坚定的冷血杀手呢?
骏秀和薛庵仁掀开七角形喷水池上的裹尸布,那张被湿黏的床单吸饱了水,不听话地纠缠着陈妈的尸体,两位小伙子高举着双手,平扯起床单的四角,费力地将它和尸体分离开来,一股脑抛在地上。
左庶隔着水池的大理石围边,审视着尸体一侧的那只手,一动不动地对骏秀说:“骏秀警官,麻烦你检查另一边的那只手,看看死者被害时是否留下了抵抗的伤痕,以及指甲中残留的肉屑之类的证据。”
“难以置信一个人用如此残暴的方式杀死另一个人。”薛庵仁避免眼神与尸体的接触,说话时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强扭着他的脖子不转向水池这边,样子很可笑。
左庶的眼神依旧黯然无神,粗略的尸检又是徒劳无获。侦探仰仰酸楚的头颈,朝着天花板长嘘一口气,两只眼睛死死钉在客厅金色墙布上那幅《最后的晚餐》油画上,整个人静止得仿佛已不属于这个世界,连骏秀告诉他没有发现伤痕,他都无动于衷。
薛庵仁皱着满脸的褶子,和专心致志拍着照片的骏秀轻声耳语道:“这个人怪怪的,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吗?到现在我看他和咱们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对他的了解,仅限这几天的相处而已,我无法下定论。”骏秀又看一眼那个雕像般的侦探,追加了一句,“至少我们还有他这个希望,总胜过在绝望中等待。他刚才完美破解唐一明的被害手法,你也见识到了。”
“不能抓到凶手,一切的推理只存在我们的想象之中,并无实际意义。”薛庵仁对侦探颇有微词。
这时,左庶绕着七角形的水池打起了转,低下的脑袋几乎撞到水池齐膝高的围边大理石,犹如海关缉毒的猎犬,不放过哪怕一寸细微的漏洞。尽管其他两个人看得出他在找东西,却不了解找寻的到底为何物。可没有人提问,他们知道这个头发乱蓬蓬的侦探,只会在他想说的时候告诉你们问题的答案,否则就会固执地三缄其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吗?”
两个人想要捕捉侦探问题的意图所在,迷茫地在油画、水池、尸体之间切换着画面,毫无发现之下只得摇头无奈表示自己感觉不到,并反问道左庶:“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左庶神秘的一笑:“画中的耶稣给了我‘神的指点’。”
“神的指点?”骏秀迷惑地按下快门,把可能成为证据的影像都收录到镜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