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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半晌,教授说话了 – 把那葛同心的媳妇放了吧。《|WrsHu。CoM》
十五
葛同心的老婆,真就给放了。她本来就是站上的铁路职工,现在照常上班,整个儿一坦白从宽的标本。
其实,便衣早摽上了,就看有没有人跟她接触。
一连十来天,鬼都没来一个。
这葛同心出事儿,站上的人都心中有数,谁也不愿意惹麻烦。所以每天葛同心媳妇很自觉地早来晚走,认真工作,可几乎没人搭理她,看着,也挺可怜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我们去找她搭讪吧。侦查员们苦笑。
大伙儿都有点儿急。再看教授,每天一壶茶沏着,跟当地刑警天南海北地聊,偶尔还帮人解决个把不大不小的案子。
什么样儿的案子呢?
有一个“野人”案,听得人挺新鲜的。说是当地有个村子,种的玉米,晒的蘑菇经常失踪,一来二去,发现有个黑影经常来偷东西,所谓其行如飞,经常从树上飞落作案,一旦有人跟踪追击,就会攀援呼啸而去。当地人称为“野人”,不敢接近也不敢伤害。教授他们去了一趟,很快破了案子,原来是邻村的一个村民,小时候在河北山东一带长大,好学武术,曾经跟一个解放前街头打把势卖艺的学了些时日,学到能在树林子里玩空中飞人。后来到东北来,功夫不愿意搁下,这个村民就把学来的本事用在偷鸡摸狗上,竟然屡试不爽。于是成了“野人”。
至于教授他们怎么破的案子,侦查员们倒觉得不值一提 – 不过是到树上根据痕迹学进行检查而已,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当然爬树要费点儿劲罢了。
当地警方颇为佩服,而对教授他们来说,这种案子不过如抓了个装神弄鬼的神棍,没有多深的内涵。
他们同时也在当地警方协助下,派人在海林方向继续入山寻找,结果只是在原始森林中发现了几处林空,看来多年以前曾经开垦过,里面杂乱地种植了苞米,红薯等物,却无人管理,当地人叫其“野人田”。其来历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真有半人半猿的动物居住于此,有的认为是土匪,日本兵甚至抗联残余人员“打仗打怕了” 跑到山中开垦荒地躲藏到八十年代。
实际上,按照警察们的判断,始作俑者不过是文革时期产生的盲流而已,他们有些人不会种地,开了荒地种上一两年,觉得地力已尽,就换地方了。
案子方面还是一无所获。
有人问教授你不着急吗?教授说你没看我整天了解情况呢?万一抓不到人,我就在牡丹江路局干一辈子了。。。
当时北京的老大心狠手辣,谁要是破不了案子还跑去看威虎山,后果可想而知,教授也是未雨绸缪。
这当然是玩笑,重点还是在葛同心媳妇身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第十一天头上,葛同心媳妇正要下班,忽然站上有人喊她,说有人找。
葛同心媳妇马上出来了,侦察员也开始靠近,准备下手。
来的,并不是葛同心或者齐玉仙,而是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彪形大汉,此人自称“老李“,相貌粗豪,满脸皱纹,身上还背着三只死狐狸!
来人和葛同心媳妇说了几句话,交给她一样东西,自己找了个刚刚恢复的自由市场,竟是轻车熟路地开始找人卖狐狸。
这什么人啊?不记得葛同心的社会关系里面有这样一个人。
一面盯着卖狐狸的大汉,一面侦察员们就找上了葛同心媳妇。一问之下才知道,此人给葛同心媳妇带来的,原来是一块手表。那人说这表是中国科学院的一个研究人员让他带来的,说是坏了,让葛同心媳妇找人修一修。
葛同心媳妇认得出来,这表就是她自己家的!
有门儿。侦察员们纷纷兴奋起来。 …… 他有没有说把表修好后送到哪里?
没有,他只是说让我拿着,他“出差”回来取。
确定没有其他人跟踪,侦察员们扣留了那个卖狐狸的。
出乎意料的是,发现公安人员不是要抓他“投机倒把”,此人当时并无反抗之意,显得很配合。后来才弄明白,他确实对案件一无所知。葛同心让他来修表,实际上目的在于找人探风,看看他老婆是不是还被关着 …… 按他的逻辑,如果他老婆放出来了,那就说明公安人员已经走了,风声不太紧。
这位大个子老李承认,是有两个长相酷似葛同心和齐玉仙的人,找自己办的这件事。不过,那人自称是中科院的研究人员,是进山进行气象考察的。听说此人和案子有关,老李吃了一惊。
他现在在哪儿?
在我老家的山上。
你老家在哪儿?
夹皮沟,就是智取威虎山里面李勇奇他们那个村子 – 东北有不少“夹皮沟”,但这个夹皮沟通小火车,附近还有河神庙,村民们都说,这里就是《林海雪原》中夹皮沟真正的原型。
大爷,能带我们去吗?
当然可以。卖狐狸的老李说,接着皱了皱眉头不过,可有一个条件。说着,忽然横愣了刚才对他说话的侦察员一眼。
十六
后来教授评价,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在荆棘丛,越动,扎得越厉害。葛同心要是一直在林子里猫着,还真不好抓他,他这一个伪装修表的投石问路,给了我们机会。其实,这就是一个耐心的问题,警察这边要破案,案犯那边要躲藏,双方都有心理压力,都在看谁能扛得住。这种时候,专业干这个的警察常常会占上风,好多案子,就是这么破的。
其实,这种基于耐心的较量,不仅在中国如此,在外国也如此。
一友,在日本因故进了局子,放风的时候总见一位虎背熊腰的老大慢慢踱步。有意思的是警察们见了他都会微微鞠躬致意,他也泰然受之,神色冷漠。
好奇之下,找机会和这位老大套近乎(这在日本的拘留所要有点儿技巧,具体情节就不说了),才知道这位原来竟然是驰名日本的检察官,因为后来给黑社会当了摇羽毛扇的,被整肃逮捕 – 其实他有无犯罪是次要的,关键是有他这个熟悉警方的人物在,警察抓哪个黑社会头目他都有办法给弄出来。
既然被抓,当然有证据,而且是重案,却迟迟判不了。原因就是这位铁齿钢牙,警方对他的耐力无可奈何。每一个国家的警察都是熬人的专家,能从他们手里熬出来,那真得有江姐许云峰的本事 – 虽然这位检察官当然不是共产党。
而这位就这样愣是一天一天熬着,而且在日本警方千奇百怪的攻势面前执著如钢。
这简直不是人啊!
终于有一天,这位被保释了。临别的时候,友人问他 – 你怎么能熬下来?靠当年做检察官的经历,熟悉他们的做法?
这位老大温和地一笑,说,越是干过这一行的,越害怕他们的手段,因为只有我们知道自己人能做到多让人受不了。可是,无论他们怎样做,每天早上,我都会在墙上写一遍我家人的名字,我母亲,我太太,我孩子,然后对他们发誓 – 为了让你们以后清清白白地生活,不以有我而耻辱,我今天什么也不会说。
每天重复这个誓言,就是我能扛下来的原因,没有别的,老弟。
这个死扛下来的家伙,叫田中森一,此人出身贫寒,曾经担任过日本政府最高检察机关特搜组的检察官,也曾经担任过山口组的法律顾问。他从拘留所出来,写了一本书叫《反转》,描述自己从警到黑的生涯,是2008年日本第一畅销书。
听说,最近田中又进去了,这一回,能不能扛下来,那可就是谁也不知道的事儿了。
和教授谈起田中森一时,老爷子啧啧称奇,极望一见。他认为在警方专业化的审问过程中,能够出现这样的另类,这田中颇值得弄来做个研究。
可以肯定,隐藏在林海中的葛同心,齐亚仙,没有田中这样的意志。他们在极为渴望外界消息的情况下,越来越焦躁,终于忍不住走出了这一招错棋。
教授等的,就是这招错棋。
虽然他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他坚信自己要比葛齐等人占有绝对的优势。
这是因为,警察们持续不断的搜捕活动,已经迫使齐葛二人进入远离人群的林海。人,是群居动物,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其心理的崩溃会来得更快。
文革期间,曾有一伙红卫兵进入缅甸“参加革命”,最终却在世事的翻弄中成为当地的毒枭。其中一个绰号刘黑子的头目清洗手下手段极其毒辣,在当地几乎可闻名止小儿夜啼。他在失势的时候,被毒枭组织判处极刑 – 不是杀,而是被塞进荒野中一口深达数十米的土穴,任其慢慢死去。
仅仅过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素以凶悍著称的刘黑子,咬自己手腕的动脉自杀。
记者请人将他吊入刘黑子死亡的土穴中体会这种感觉。被一寸一寸吊入漆黑的土穴中,在寂静无声,目不见物的世界里,他很快就开始试图自己弄出声音来,但自己弄出的声音,又让他感到更加恐惧和疯狂,仅仅两个小时,趋于崩溃的记者狂呼哀求将其拉出,并瘫倒在穴口,汗如雨下 – 他以为自己已经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天。
葛齐二人在深山老林中,大概感受也会与此相似。
在等待对手出错的时候,教授早已组织了一个精悍的小分队,包括自己和两名北京前来的优秀刑警,还有几名当地警方人员。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深入林海,到夹皮沟去追捕齐葛二人归案。
卖狐狸的老李,就是他们的向导。
老李提出带路可以,但有一个要求。警察们对这位卖狐狸的李大爷颇有好感 …… 有啥要求,您说吧,我们尽量满足。
那位说了 – 别叫大爷就行,山里人,老相,俺还不到三十岁啊,这么叫俺折寿。。。
警察¥¥??#?#?#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直扑夹皮沟!
值得一提的是,齐葛二人的犯错,表面上似乎有偶然性,实际却和警方此前所作的一系列无效行动有关,无论是搜索还是路检,除了希望得到线索以外,也在为齐葛二人犯错制造机会,这是教授总结的所谓侦破十七诀中的“逼字诀”。
当年,北京曾经轰动一时的扎爱滋针案,也是以这种方式将其破获的。
十七
到夹皮沟的小火车铁道沿线,这一天当地老百姓觉得事情有点儿怪异 – 今儿咋招手火车不停尼?
这话听来怪异 – 招手停火车?你以为你是李玉和啊?但在东北这个林区的角落里一点也不怪,在林子里人是稀有动物,如果需要捎个脚,小火车来的时候招招手就行,司机多半会停下来等你上车,跟坐出租似的。
今天的火车当然不停,这是铁路部门为教授他们开的专车,去夹皮沟抓人的。就这样风驰电掣的还怕葛齐二人跑了呢,这规矩自然不能按着平时的来。
远远的,有当地警察告诉教授,那座桥就是坐山雕的参谋长率部拦截小火车,炸断铁路造成栾警尉逃跑的地方,小分队的剿匪英雄高波就牺牲在这里。
过了桥到夹皮沟,已经是半夜了。
还是晚了。按照老李提供的线索,到山上的窝棚里找那两个“科学家”,早已是灰冷人离,不知踪迹。
警察们四处搜寻,目标依然一无踪影。
回来的时候,看到教授握着一把土在那儿捏。
教授说,我算知道什么叫一捏就出油的土了,这地方,真肥阿。
教授说我一点儿也不担心,都追到这儿了,真正的山穷水尽,他们俩从这儿还能往哪儿跑?还能插上翅膀飞了?跑了当然是个麻烦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