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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尔逊纪念碑③绝不会出现在伦敦特拉法加广场都可以。”
巴兹尔·格兰特暗暗笑了一会儿,但没有行动。
“你说得很好。”他说,“当然,不过这种逻辑通常派不上用场,这是属于心灵氛围的问题。这不是匪徒写的信件。”
“它就是!这是事实!”鲁伯特怒吼起来。
“事实?”巴兹尔喃喃地说,仿佛他所指的“事实”是一种珍禽异兽,“事实往往可以湮灭真相。我的话听起来可能很蠢——的确,我真的丧失理智了——但我绝不会相信那个人说的话,呃,那个人,常常在畅销小说中出现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嗯,夏洛克·福尔摩斯。福尔摩斯说任何一个迹象,都指涉某些事情,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可是,它们所指涉的方向通常是错误的。事实,可以指向任何方向。对我来说,事实就像是一棵树上的无数分叉枝干,可以指向任何地方。只有树木本身的生命力才是统一的、重要的,可以向上生长的。只有树干中的绿色血液可以像喷泉一样,朝天上的星辰喷发。”
“不过,如果这封信不是犯罪的证据,它又会是什么东西?”
“我们可以把四肢伸入‘永恒’之中。”这位神秘主义的信徒说。“关于这件案子,线索可能不计其数。可是,我现在只读到这封信。我读了信,而且我可以指出,它不是匪徒的信件。”
“那么,这封信是什么?”
“我一点也不知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接受正常的解释呢?”
巴兹尔继续看着炭火,谦卑甚至痛苦地整理他的思绪,然后说:
“假设你在月夜外出,你走过安静的银色街道和广场,来到一块空旷荒废的空间,看见一些碑石。你也看见一个人,在银色月光下,乍看像是跳芭蕾舞的女孩。然后你再细细观察,才知道女孩其实是个男人化装的。设若你又细看了一番,才发现他其实就是基钦纳爵士。对于这种事,你有什么看法?”他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就是不能轻易接受正常的解释。根据正常的解释,人们穿着奇装异服是为了显得美丽。可是,你并不会认为基钦纳爵士穿上芭蕾女孩的服装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虚荣心。你不妨猜想,他大概从曾祖母身上遗传了跳舞的狂热,还是在降灵会中被催眠了,或者他遭受了某个秘密帮派的威胁——如果他敢不跳舞就要他死。对贝登—波威尔来说,跳舞只是为了打赌,但对基钦纳而言却不是。这些我都很清楚,因为我担任公职时就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了。所以我很清楚那封信,我也了解罪犯。这不是罪犯的信件。这一切,都只是故布疑阵的一种氛围与情景。”
他一说完,便合上眼皮,把手心盖在额头上。
鲁伯特和少校带着敬爱和惋惜的眼神看着巴兹尔。鲁伯特说:
“好吧,总之我要出门了。我会继续思索,直到我脑中也出现你那种神秘的心灵感想。想想看,一个人寄信唆使别人犯罪,之后,也真的发生了犯罪行为。可是,你却深信这一切只是某人不寻常的独特品味?我可以借手枪吧!”
“当然可以。”巴兹尔起身说,“不过我要和你一道去看看。”
他披了一件老旧的斗蓬或外套,然后在墙角拣了一根柱杖。
“你也要去?”鲁伯特略感惊讶,“你几乎不曾离开你的洞窟,更别说去关心地球表面上的任何事物啊!”
巴兹尔戴上一顶高耸的白色旧帽子。
“我即使不出门,也知晓天下事。”他高傲地说。
接着他就走入深紫色的夜色之中。
我们四个人大摇大摆地在灯火通明的兰巴斯街上走着,穿过西敏寺大桥,沿着河岸,走向舰队街的唐纳巷。少校一身黑,身材直挺,从背影看来和年轻的鲁伯特·格兰特形成强烈的对照。鲁伯特身子前倾,像只猎犬,身穿飘动的斗蓬,带着孩子气的雀跃,摆出一连串侦探小说中的招牌姿势。他个人特质之中最别致的,就是他对伦敦多彩多姿且极富诗意的生活表现出来的欣然雀跃。巴兹尔走在后头,面朝星空,没有表情,像个梦游者。
鲁伯特在唐纳巷停步,颇为这趟冒险而兴奋,他抓紧大衣口袋中的手枪。
“我们可以行动了吧?”他问道。
“不会招惹警察吗?”布朗少校反问,眼光锐利地扫视整条街。
“我不确定。”鲁伯特的眉毛都打结了。“当然,我们很清楚,这案子很邪门。反正我们有三个人,而且——”
“而且我不会报警。”巴兹尔怪腔怪调地说。
鲁伯特也斜了一下,然后死瞪着他。
“巴兹尔!”鲁伯特惊呼一声,“你在发抖!怎么了,你害怕吗?”
“大概是着凉了吧。”
少校看了他一眼。没错,巴兹尔是在发抖。
最后,鲁伯特观察了半天,才知道巴兹尔在玩什么把戏。
“你在笑我!”他诅咒起来,“我认得出你那种该死的、强忍住的、发抖的笑声!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们三个人,已身在某个土匪窝的院子里——”
“反正我不会报警。”巴兹尔说,“我们四位大英雄对付一位屋主已经绰绰有余了。”
接着,他又神秘兮兮地笑得发抖。
鲁伯特不耐烦地别过身,在街上大步走着,我们其他人就在后头跟着。他一走到十四号门口,便突然转过身来,左轮枪在他手中闪闪发亮。
“站过来一点。”他以指挥官的口气说话,“里头的恶棍可能会试图逃逸。所以我们应该撞开门,一鼓作气冲进去。”
我们四个人缩在门边,身体僵直,只有我们的老法官还笑个不停。
“好了。”鲁伯特·格兰特转头向我们低声说道,他的脸色苍白、眼神炽热。“我一数到‘四’,大家就跟我冲进屋子里去,我一说‘抓住他’,你们就把对方扑倒。不管他是谁;我喊‘住手’的时候,才可以停住。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的敌手可能超过三个人,如果他们攻击我们,我会竭力开枪回击。巴兹尔,你也把手杖准备好。好……一、二、三、四!”
他话一说完,门就立刻应声而倒,我们像是私闯民宅的入侵者。一时之间,大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原地不动。
这个房间像个布置整齐的寻常办公室,乍看之下,空荡荡的,不过,再仔细察看一番,就会注意到一张很大的书桌,附有资料爆满的格子和抽屉,还有一名男子坐在桌子后面。那男人身材瘦小,脸上的黑胡子打过蜡似的,闪闪发亮,看来是个很普通的办事员,正忙着写字。我们在他面前站定不动了,他才抬起头来。
“各位敲门了吗?”他愉快地询问,“如果我没有听到,那就抱歉了。请问有何贵干?”
接下来没人吭声,一时间,气氛颇为紧张。然后,我们很有共识他,一致让事件的受害者——少校本人——走出来说话。
他的手中握着那封信,看起来凶神恶煞。
“你就是皮·杰·诺索维吗?”他问道。
“这是我的名字没错。”对方微笑回答。
“我想,”布朗少校的脸色变得更黑了,“这封信是你写的吧?”
他用力在书桌上摊开信纸纸张哗啦作响。这名叫诺索维的男子冷静地看了看这封信,微微点头。
“好,先生,”少校的呼吸更急促了,“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请您明讲。”那胡须男子说。
“我就是布朗少校!”绅士严峻地说。
诺索维鞠了一躬,说:
“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您有什么事要吩咐?”
“吩咐?”少校吼着发起火来,“喂,我要弄清楚这件该死的事。我要——”
“当然,先生。”诺索维说着,眉毛高挑起来。“您先请坐一会儿。”
他按了头顶上的电铃,铃声在隔壁房间回荡。少校拉了椅子却不坐下,只是把手搁在椅背上,亮澄澄的靴子不停拍打、摩擦着地板。
接着,房内的玻璃门打开了,一名身穿罩袍、俊美而孱弱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霍普森先生,”诺索维说,“这位是布朗少校。可不可以请你把早上我交给你的那件东西处理好,带进来交给少校?”
“是的,先生。”霍普森先生回答,随即就离开了房间。
“各位先生,真是对不起,”阴险的诺索维灿烂地笑着,“在霍普森先生准备好之前,我还要继续工作,不能奉陪。在明天休假之前,我还有些文书需要整理。我们都喜欢乡间的空气,不是吗?哈!哈!”
这个罪犯带着孩子气的笑容捉笔疾书,室内随即又安静下来。诺索维先生平静无声地忙着他自己的事,其他人则陷入一种无言的愤怒之中。
终于,诺索维在纸上沙沙的写字声又加入了敲门声。霍普森先生走了进来,把一份文件交到老板面前,就走开了。
桌后的男子卷弄了一会儿尖胡子,眼睛扫描着文件。他提起笔,稍微皱了皱眉,一面修改,一面喃喃地说:“真粗心。”然后他又旁若无人地细读了一遍文件,才把它交给气急败坏的布朗。布朗的手掌一直猛拍椅背上的恶魔图案。
“我想这份清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少校?”他简洁地说。
少校看了这份文件。姑且不论上面的记载是否有误,总之他阅读的内容如下:
布朗少校应付给皮·杰·诺索维:
一月一日,简欠金额五英镑六先令
五月九日,栽种二百朵三色堇两英镑
放置花朵的小推车十五先令
雇用推车人员五先令
租用花园别墅一日一英镑
在屋内布置孔雀羽毛挂饰、铜制家具等等三英镑
詹姆斯小姐酬劳一英镑
普洛维先生酬劳一英镑
共计十四英镑六先令,敬请汇款。
“什么!”一阵死寂之后,布朗的眼珠都要凸出来了,忙问,“这到底是搞什么鬼?”
“搞什么鬼?”诺索维重复他的问题,戏谑地挑动眉毛,“当然,这是您的账单。”
“我的账单!”少校的脑子简直糊涂了,“我的账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诺索维大笑起来,“我当然希望您可以付清这笔账。”
诺索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少校的手还搁在椅背上,接着,虽然身子几乎没动,却以单只手臂,把整把椅子举到空中,朝诺索维的头顶摔过去。
椅子脚撞上书桌,诺索维连忙握紧拳头跳开,只有手肘被敲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四个人马上冲到他面前,把他拦住。椅子跌在地板上吱吱响。
“你们这群歹徒,让我走!”他惊呼起来,“让我走……”
“站好!”鲁伯特下了个权威命令,“布朗少校的行为不是没有道理的。你已经犯下滔天大罪——”
“顾客有权质问款项不清的账单,”诺索维气呼呼地说,“可是,天哪,怎么可以摔椅子呢!”
“什么,我的天,你说我是你的顾客,我来向你查账?”布朗少校尖叫起来。由于一连串的惊奇,他原本性格中敏锐且坚定的女性特质爆发出来,变得歇斯底里。“你是谁?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也没有看过你那些愚蠢无礼的账单。我只知道,你手下有一个该死的畜生想要勒死我——”
“疯了!”诺索维恍惚地左右张望,“全都疯了,没想到这四个人竟伙同前来找我麻烦。”
“废话少说吧!”鲁伯特说,“你的罪行已经曝光了。警方已经在街口守候着。虽然我只是个私家侦探,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
“疯了……”诺索维很虚弱地说。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