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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的。”
艾勒里好不容易嘴边又恢复了以往的微笑。那时,卡像嘲笑艾勒里似的,敲了敲桌子。
“阿加莎,能不能给我冲杯咖啡?”
他瞥了一眼艾勒里,似乎想说“不成样子啊”,目中无人地撇着嘴。艾勒里膝盖猛地一抖,好像想说什么,可是阿加莎把他拦住了。
“我去冲,大家也都想喝吧。”
阿加莎急忙站起身来,一个人去了厨房。
“各位,”卡气愤地逐一看着剩下的四个人说,“今晚该给可怜的奥希兹守灵吧。别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老老实实地干吧。”
“请。方糖和牛奶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加吧。”
阿加莎把放着六个暗黄绿色杯子的托盘摆在桌上。“对不起啊,每次都要麻烦你。”
艾勒里说着,端起了身边的一杯。其他人也依次伸手去拿咖啡。阿加莎拿走自己的那一份后,把放着最后一杯咖啡的盘子推给了邻座的范。
“啊,谢谢。”
范接过杯子,把正要抽的七星烟放在一旁,像暖手似的,双手捂着那个十角形的杯子。
“感冒好了吗,范?”
“啊,嗯,托你的福。——喂,艾勒里,还没有好好商量一下呢。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和本土取得联系吗?”
“好像没有。”艾勒里喝了一口咖啡,里面什么也没加,“J岬角有灯塔,所以晚上如果我们挥动白旗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我们的。可是那儿的灯塔确实没有人吗?”
“嗯,是的。”
“剩下的只有谁做好牺牲的准备游过去,或者哪怕只是一个像竹筏形状的东西,也要设法做一个出来。”
“好像都行不通。”
“我也想过点火,艾勒里。”坡说,“可是烧松针的话,别人也不会注意到吧。”
“干脆把这个十角馆点火烧了。”
“那无论如何不行。”
“不合适吧,而且还危险。——事实上,坡,刚才我和勒胡两个人在找东西,而不是和本土的联系方式。”
“找东西?”
“是的,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岛上大概都看了一圈。啊,不,稍等。”
“怎么了?”
“蓝屋——烧毁的蓝屋。”艾勒里用手指在眉间摁了摁,低声说,“那儿难道没有地下室吗?”
“地下室?”
就在那个时候。
突然有一个人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呻吟声,像要打断两人说话似的,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事!?”阿加莎叫道。
“怎么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桌子咯吱咯吱地开始剧烈摇动起来,琥珀色的液体从杯子里溅了出来。
像出了问题的自动木偶一样,他胡乱动着的脚把椅子踢翻了,发出一声巨响。趴在桌子上的上半身不一会儿像滑落下来似的,倒在铺着蓝色瓷砖的地板上。
“卡!”
坡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被坡的身体一撞,勒胡摇摇晃晃地把自己的椅子也弄倒了。
“怎么了,卡?”
艾勒里紧跟在坡的后面。坡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卡,哆哆嗦嗦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没人知道卡有什么老毛病吗?”
谁都没有回答。
“怎么回事?”
卡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像嘶哑的笛声似的。坡的大胳膊抱着他的上半身。
“快来帮忙,艾勒里。无论如何,要让他吐出来。恐怕是中毒了。”
坡的话刚说完,卡的身体剧烈痉挛起来,而且离开了坡的手。他像虾一样蟋缩着身体,在地板上痛苦得直打滚。不久又是更加剧烈的痉挛,〖Zei8。Com电子书下载:。 〗伴随着令人不快的声音,褐色的呕吐物被挤了出来。
“他会死吗?”阿加莎害怕地瞅着坡。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没救了吗?”
“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就算知道,在这儿也毫无办法,只能祈求中的毒不够致人于死地。”
那天夜里凌晨2点半。
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断了气。
5
大家已经筋疲力尽,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不,那与其说是疲惫,也许是接近于麻木的状态。
和奥希兹死的时候不同,这次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痛苦、丑陋地死去。太活生生的体验、太巨大的崩溃感,好像反倒使他们的神经都迟钝了。
阿加莎和勒胡像傻了似的半张着嘴,瞅着空中发呆。范托着腮,不停地叹着气。而此时的坡甚至连香烟都不抽了,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天窗附近。艾勒里闭着眼,表情像面具一样僵硬。
今晚的天窗没有射下一丝月光,只有偶尔划破屋外黑夜的灯塔的光。煤油灯像有生命的东西似的在摇晃着。远处不断传来单调的波涛声,涌上来又退去,退去又涌上来……
“总结一下吧,我困了。”
艾勒里睁着疲倦的双眼,开口说。
“赞成。”
坡的回答慢了一拍。其他三个人也清醒了过来,等着坡的回答。
“总之好像用了什么毒药,我明白的只有这些。毒的种类还不清楚。”
“难道不能大致估计一下吗?”
“是啊。”坡浓眉紧锁,“从毒发的速度来看,毒性相当强,而且还会引起呼吸困难和痉挛,所以神经毒的嫌疑最大。如果说主要毒药中有哪些是神经毒的话,→文·冇·人·冇·书·冇·屋←可能是氰化钾、马钱子碱、阿托品、尼古丁和砒霜。要是阿托品和尼古丁的话,应该会看到瞳孔放大,可是在卡身上没有见到这种情况。如果是氰化钾的话,应该会有杏仁那样的独特的臭味。所以我想大概是马钱子碱,或者砒霜。”
桌上还放着刚喝完的那六个杯子。阿加莎一边听着坡的说明,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突然她冷不丁地笑了出来。
“这次凶手只可能是我了。”
“是的,阿加莎。”艾勒里淡淡地答道,“果真是你吗?”
“我说不是我,你们会信吗?”
“那有点说不过去吧。”
“是啊。”
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小声地笑着。每一个人——包括他们两个人都有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好像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似的。
“行了,你们两个人。”
坡用低沉严厉的声音责备道。然后他又叼上一支烟,照例把烟盒递给了艾勒里。
“现在是认真考虑的时候了。”
“我知道。谁都不打算开玩笑。”
艾勒里把坡递来的香烟盒推了回去,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塞勒姆烟。他抽出一支,在桌上蹾了蹾,把烟叶子蹾紧些。
“咱们先把事实确认一下吧。叫阿加莎冲咖啡的是卡自己。阿加莎在厨房的这段时间,其他人都在这儿。烧开水,冲咖啡,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再回到大厅,这段时间大约有15分钟左右。阿加莎把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的东西,正确地说有六杯咖啡、方糖盒子和奶粉,此外托盘上的一个碟子里,放着七把勺子,其中一把是加奶粉用的。是这样吧,阿加莎。”
阿加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问题是拿杯子的顺序。最先拿的是我。接着是谁?”
“是我。”勒胡答道,“我几乎和卡前辈是同时拿的。”
“大概下一个就是我了。”坡说。
“然后,我拿了一杯,把杯子连着托盘整个给了范。是这样的吧,范。”
“嗯,的确如此。”
“OK。我们再确认一遍,依次是我、勒胡和卡、坡、阿加莎和范吧。”艾勒里把烟叼在嘴角,点着了火,“那么我们想想吧。有机会往卡的杯子里放毒药的会是谁呢?首先还是阿加莎。”
“也许会轮到我自己拿那杯放了毒药的。而且我应该没办法让卡去拿那杯放了毒药的。”
阿加莎这次倒是冷静地进行了反驳。
“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放毒药的时候,就会顺便把杯子分配好。
“那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到目前为止,你总是给大家分好了的。为什么刚才你没有那么做?”
“我刚才只是不想分而已。”
“啊。可是,阿加莎,我首先要说明的就是这个凶手并不是把目标瞄准卡一个人吧。凶手的最终目的是要把我们都杀了。‘第二个被害人’不管是谁都没有关系。”
“你是说碰巧走厄运的是卡,是吗?”
“我想那么推理是最符合逻辑的。卡两边的座位都是空的吧。他选好一杯后再下毒,应该是不可能的。这么说,凶手还是只有你了。”
“我想也有可能毒药是放在方糖或奶粉里了吧。”
“哟哟,奶粉你不是也放了吗?方糖也不行。因为卡和我一样,咖啡里什么都不放。当然也不用匙子。”
“请稍等,艾勒里。”勒胡插进话来,“那时,我一直看着阿加莎前辈冲咖啡的。厨房的门就那么开着没关,我的座位正好对着那儿,从角度上来看,也能清楚地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因为操作台上还放着蜡烛。可是,没看见她有任何可疑的举动啊。”
“你特意说了这些,可是也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言。从这张桌子到厨房操作台之间的距离,不可能不看漏些什么。你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监视阿加莎的吧。”
“对不起。”
“用不着道歉。”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事实上,我是在监视阿加莎前辈。”
“勒胡!”阿加莎吃惊地看着他。
勒胡低着头,用胆怯的声音不停地说对不起。
“可是,是那样吧?今天早上杀害奥希兹的凶手就在我们当中,也许就是阿加莎前辈。所以,晚饭吃咸饼干、罐头和果汁的时候——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允许我冒昧地说一句,表面上看似平静的、最先吃的艾勒里,你也不对劲哟。”
“的确如此。”艾勒里微微苦笑着,撇了撇嘴。
“那么勒胡,你能够断言阿加莎绝对不是凶手吗?”
“这个……”
“事实是卡已经死了,而下毒的凶手却还活着。难道卡的死是自杀吗?”
“这……”
“所以,我刚才说了,艾勒里。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怎么能避开那个放了毒药的杯子?我可是把我那杯全喝了。”
艾勒里慢慢地眨着眼,把塞勒姆烟头摁在十角形的烟灰缸里。
“杯子的数量顶多是六个。记住放了毒药的杯子的位置,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吧。你拿了自己的一杯后,把最后一杯给了范。如果剩下的两杯里有一杯有毒药的话,你也可以故意把那杯留给范。万一自己拿到那杯有毒药的,只要不喝就没事了。”
“不是我干的。”
阿加莎拼命地摇头否认,长发都摇乱了。她紧紧抓住桌子边缘的白色手指时不时地抽动着。
“艾勒里。”范小声地说,“我想呢,如果阿加莎是凶手的话,不会在那种自己会受到直接怀疑的不利情况下,故意杀人的吧。阿加莎不是那么蠢的人。——坡,你认为呢?”
“我同意你的观点。”坡说着,定睛看着艾勒里。
“整个大厅的照明就靠桌子上的这盏煤油灯,而且那时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别人拿咖啡时的举动吧。”
“你想说什么,坡?”
“艾勒里,最先拿的是你吧。拿的时候,顺便把藏好的毒药放进旁边的那个杯子里,这也是有可能的。是吧,魔术师?”
“哈哈哈,你看到了吗?”艾勒里苦笑道,没有丝毫惊慌,“关于你说的那个,我只有说我没干。”
“不能盲目下结论,并且还有其他可能性。例如卡在喝咖啡以前,就中毒了。”
“是迟溶性的胶囊吗?”
“是的。”
“这么说的话,最可疑的就是你了,医生。而且原本什么砒霜呀、什么马钱子碱呀,外行是很难弄到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