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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它。是的,即使这意味着用一把钝刀子从他的肉体中把它挖出来。
凝视着黑暗,他招来他自己的乔治.斯达克形象——真的乔治.斯达克,和为书封底摆
姿态的模特毫不相同。他寻找在那里潜伏了数年之久的影子,找到他,开始向阿兰.庞波展
示。
“他很高,”他开始说,“至少比我高,六尺三,穿鞋时也许六尺四,头发是金色的,
剃得很短,很整齐。蓝眼睛,他的远视力很好。大约五年前,他开始戴眼睛做细活,主要是
读书和写作。
“他引人注目的不是高度而是宽度。他并不胖,但他非常宽,肩宽十八点五寸,也许十
九寸。年龄和我一般大,庞波,但他不像我这样显老或发胖。他很强壮,看上去像施瓦辛
格。他练习举重,鼓起二头肌,可以蹦断他衬衫袖上的缝线,但他不是死肌肉。
“他出生于新罕不什尔,但他父母离婚后,他随他母亲移居密西西比州的牛津,她是在
那儿长大的。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儿度过的。他年轻时,有很重的南方口音,在学院
里很多人拿他的口音开心——虽然不是当着他的面,你不会当着这种家伙的面开玩笑的——
他费了很大劲克服这口音。现在,我想只有在他生气时你才能听到这种口音,而让他生气的
人我想很少能再找到来作证的。他很容易发火,很狂暴,很危险。确切地说,他是个严重的
精神病患者。”
“什么——”庞波开口,但泰德不理他。
“他晒得很黑,一般金发男人不会晒得那么黑,所以这一点很好认。大脚,大手,长
脖,宽肩。他的脸看上去像一个有才华的人匆匆忙忙从一块坚硬的岩石上凿出来的一样。
“最后一件事:他可能开一辆黑色的托罗纳多车,我不知道是哪一年造的,不过是老式
的马力很大的那种,黑色的,密西西比牌照,但他可能已换样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
道,“在后保险杠上有一张粘贴纸。上面写着‘高贵的狗杂种’。”
他睁开眼睛。
丽兹正凝视着他,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庞波?你——”
“等一下,我在写。”又是一阵更短暂的停顿。“好啦,”庞波最后说,“我记下了。
你告诉了我一切,除了这家伙是谁,你和他的关系,以及你怎么认识他的,你能告诉我这些
吗?”
“我不知道,但我会试试,明天吧。今天晚上知道他的名字没有任何用,因为他用另一
个名字。”
“乔治.斯达克。”
“哎,他可能疯狂到称自己为阿历克斯.马辛,但我怀疑这一点。我想他会自称斯达
克,对。”他试着对丽兹眨眼,虽然他不认为眨眨眼就能改变气氛,但他无论如何要试试,
他看上去像个猫头鹰闪动双眼。
“今天晚上我没办法说服你再多说一点儿,是吗?”
“没有,没有办法,我很抱歉,但没有办法。”
“好吧。我会尽快跟你联系。”他就这么挂了,没说谢谢,没说再见。仔细想想,泰德
认为自己并不要庞波说谢谢他。
他挂上电话,走向妻子,她坐在那儿像一座塑像一样看着他。他拉住她的手——它们很
冰凉——说:“一切都会好的,丽兹。我发誓会好的。”
“明天你跟他谈时,你会告诉他那种恍惚状态吗?鸟叫声?你在一个孩子时怎么听到
它,当时它意味着什么?你所写的东西?”
“我会告诉他一切,”泰德说,“他选择什么告诉别的有关部门。。。。。。”他耸耸肩,
“那是他的事。”
“你知道的这么多,”她无力地低声说,眼睛仍然盯着他——好象每力气离开他,“你
对他知道得这么多。泰德。。。。。。怎么知道的?”
他只能跪在她面前,握着她冰凉的手。他怎么能知道得这么多呢?人们一直这么问他。
他们用不同的话问他这个问题——你怎么虚构出来的?你怎么写成的?你怎么能记住?你怎
么看到的——但总是回到同一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他只是知道。
“你知道的这么多,”她重复说,就像一个在做恶梦的人在说话,然后他们俩都沉默不
语。他期待着双胞胎感受到他们的父母的难过,醒过来哭叫,但却只能听到钟单调的滴答
声。他移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仍然握着她的手,希望能让它们暖和起来。十
五分钟后,电话响的时候,它们仍然冰凉。
五
阿兰.庞波的声音低沉平实。里克.考利在他的公寓中很安全,在警察的保护之下,他
马上要去看他的前妻,她现在将永远是他的前妻了,他们俩经常谈到并渴望复婚,现在永远
不可能了,米丽艾姆死了,里克将去正式认尸。今晚泰德别指望里克会给他打电话,他自己
也别试着打过去;泰德与米丽艾姆.考利谋杀的关系没有告诉里克,因为里克的“不稳定状
态”。菲里斯.迈尔斯已找到,并处于警察保护之下。米切尔唐纳森很难找,但他们指望半
夜前能找到他,并将他保护起来。
“她怎么被杀的?”泰德问,其实他完全知道答案,但有时你不得不问,天知道为什
么。
“喉咙被割断拉,”庞波故意粗鲁的说,他又追问一句,“你仍然没什么要告诉我
的?”
“早晨,当我们能看见对方时。”
“好吧。我想问问总没关系。”
“对,没关系。”
“纽约警察已发出通缉令,通缉一个叫乔治.斯达克的人,按你所描述的。”
“很好。”他认为很好,虽然他知道这是无意义的。如果乔治.斯达克不想被发现,他
们肯定发现不了他,如果谁碰巧发现了他,泰德认为这人会为此而感到遗憾。
“九点,”庞波说,“你一定要在家呆着,泰德。”
“放心吧,一定在。”
六
丽兹吃了一片安眠药,终于睡着了。泰德打了一会儿盹,时不时醒来。三点十五,他起
床去浴室。当他站着撒尿时,以为听到麻雀声了,紧张地倾听着,马上不尿了。声音既不增
大也不减小。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只是蟋蟀的声音。
他向窗外望去,看到一辆州警察巡逻车停在路对面,关着灯,没一点儿声音。如果他没
看有到香烟头一闪一闪的,会以为里面没有人呢。看来他、丽兹和双胞胎也在警察保护之
下。
或警察的守卫之中,他想,回到床上。
不管是什么,这似乎让他心里静了点儿。他睡着了,八点醒来,不记得做过恶梦。不过
真的恶梦当然还在那儿,在某个地方。
第十四章 血腥之夜
一
留着愚蠢的小猫胡子的家伙比斯达克预料的敏捷得多。
斯达克在唐纳森住的那栋楼的九楼走廊等他,就在唐纳森寓所门边的拐角处。如果斯达
克能够先进入公寓,就像他杀那婊子一样,事情就容易得多,但是他看了一眼锁,就确信这
些锁不像她的锁那样能轻易打开。不过一切仍会很顺利的。已经很晚了,养兔场的兔子应该
都睡着了,正在梦里吃苜蓿。唐纳森会醉醺醺的反应迟钝——当你凌晨一点回家时,你决不
是刚从公共图书馆出来。
唐纳森的确似乎有点醉,但他的反应一点儿也不迟钝。
唐纳森正在摸索他的钥匙圈时,斯达克从拐角转出,挥动剃刀向他砍去,盼着迅速而有
效地弄瞎对方的眼睛,然后,在唐纳森能叫喊之前,割开他的喉咙,在割断他喉管的同时切
断他的声带。
斯达克没有试图悄悄地冲过去,他要唐纳森听到他的声音,要唐纳森朝他转过脸,这会
使刺杀更容易。
唐纳森开始的反应和他预料的一样,斯达克把剃刀短促有力地向他脸上砍去,但唐纳森
设法闪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对斯达克的目的来讲影响太大了。剃刀没有砍到他的眼睛,
却砍到了他的前额,见了骨头,一片皮肤卷起盖到唐纳森的眉毛上,就像一张脱落的墙纸。
“救命!”唐纳森用低沉的、像羊一样的声音喊道。没有一击而中就是这种结果,操他
妈的。
斯达克逼近,剃刀举在他自己眼睛的前面,刀刃微微向上,就像一个斗牛士在第一次斗
牛之前向公牛敬礼一样。没关系,并不是每次都很顺利的,他没有把告密者弄瞎,但鲜血正
从他额头的切口喷涌而出,小唐纳森只能通过一个粘乎乎的薄雾看东西。
他冲唐纳森的喉咙砍去,这狗杂种把头向后一仰,快得像一条响尾蛇躲避一次攻击,令
人惊讶的速度,斯达克不由自主地对这人有点佩服,不管他的猫胡子可笑不可笑。
刀刃紧贴着这人的喉咙划过,没有砍到他,他又一次尖叫着喊救命。纽约市的兔子们睡
觉从不很沉,现在全醒过来了。斯达克换个方向又一次砍去,同时他踮起脚尖扑向前去,这
是一个优雅的、芭蕾舞般的动作,应该能达到目的了。但唐纳森把一只手举到他喉咙前面,
斯达克没有杀掉他,只是划了一系列长长的、淡淡的伤口,警察局的病理学家会称之为自卫
性伤口。唐纳森是五指张开抬起手的,剃刀划过所有四根手指的指根,他在第三个手指上戴
了一个很重的戒指,所以那根手指没有受伤。当刀刃划过戒指时发出一声清脆、轻微的金属
声,在戒指上留下一个小小的伤痕。剃刀把其他三个手指割得很深,毫不费力地切进肉里,
就像一把热乎乎的刀切进奶油中一样。筋腱被切断了,手指像昏昏欲睡的木偶一样猛然向前
倒下,只有无名指直立着,好像唐纳森在混乱恐惧中忘了用哪根手指去嘲笑别人。
唐纳森这次开口时,他实际上是在嗥叫了,斯达克知道不可能悄悄的拖身而去了,他本
来指望干完后就悄悄地离去,因为他不会让唐纳森活下来打电话的,但实际情况不是那么回
事。不过他也不想让唐纳森活下来。一旦你所干的事发生了变故,你会一直干下去,要么做
完它,要么你自己完蛋。
斯达克逼过去,现在他们沿着走廊已经快到另一个公寓的门口了。他不经意地向一边甩
甩剃刀,甩去剃刀上的鲜血,鲜血雨点般溅在奶油色墙上。
走廊的另一头,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蓝色睡衣、戴着睡帽的男人探出头和肩膀。
“干什么呢?”他愤怒地喊道,他的声音表明即使罗马教皇在这儿他也不在乎。
“谋杀。”斯达克闲淡似地说,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睛从他面前血淋淋的、大声嗥叫的
人身上移到门口那个人身上。后来,这个人会告诉警察杀人者的眼睛是蓝色的,淡蓝色的,
疯了一样。”你要一点儿吗?“
门砰地关上,快得好像从没打开一样。
唐纳森虽然很惊慌,而且受伤不轻,但当斯达克的视线移开时(即使是非常短暂的一
瞬),他看到了一个机会,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这个狗杂种真是动作迅速,斯达克的敬佩
更进一层。这家伙的速度和自我保护意识真是太棒了,虽然他接下来所做的非常愚蠢。
如果他跳向前,与斯达克搏斗,他可能真会造成点儿麻烦。相反,唐纳森转身就逃跑。
完全可以理解,但这是个错误。
斯达克追上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