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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任何人他们
“啊,那些,谢谢。”
泰德拿起档案,然后差点儿就把它们摔到地上。现在哈里森会展开手中的纸团,他会这
么做的,虽然斯达克现在并没监视他——泰德确信这一点——但他很快就会发现的。当他发
现后,他会对丽兹和孩子们干些极为不利的事。
“别客气。”哈里森把纸团扔向废纸篓,它在边沿上几乎绕了一圈,然后摔了进去。
“两分。”他说,然后走到走廊,这样泰德就能关上门。
八
他走下楼梯,后面跟着两个警察。罗立从他办公室探出身子,祝他暑假愉快,泰德也向
他表达了同样的祝愿,至少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正常。他觉得好像在自动驾驶仪上,这种感
觉一直持续到他到自己的汽车旁。他把档案扔到乘客座位上时,看到了停车场边的公用电
话。
“我要给我妻子打个电话,”他告诉哈里森,“看看她要在商店买什么东西。”
“你应该在楼上打,”曼彻斯特说,“那你就能节约二十五美分。”
“我忘了,”泰德说,“也许因为我心不在焉。”
两个警察好笑地互相看了一眼,坐上普利茅斯汽车,在车里他们可以开着空调,并能通
过挡风玻璃监视他。
泰德感到心脏似乎变成了破碎的玻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把它扔进投币口中。
他的手在发抖,把第二个号码拨错了,于是挂上电话,等硬币退出,然后又试一次,他一边
想:天哪,就好像米丽艾姆死的那天晚上,就像那天晚上又重现了。
如果没有这种记忆错觉,他可能就拨对了。
第二次他拨对了,他站在那里,把听筒紧紧压在耳朵上,压得耳朵都疼了。他努力让身
体放松,不想让哈里森和曼彻斯特知道出事了——决不能让他们知道,但他似乎无法放松肌
肉。
电话一响,斯达克拿起话筒:“泰德?”
“你对他们干了什么?”就像从嘴里吐干棉球。他能听到双胞胎在大声嚎哭,泰德发现
他们的哭声让他感到安慰,这有点儿怪。这哭声不是温蒂从楼梯上摔下时的那种嘶哑的叫
喊,而是迷惑的哭声,生气的哭声,但不是受到伤害的哭声。
但是,丽兹呢——丽兹在哪儿?
“什么也没干,”斯达克回答,“你自己可以听出来,我连他们宝贵的小脑袋上的一根
毛也没碰,现在还没有。”
“丽兹。。。。。。”泰德说,突然被一种孤独的恐惧淹没,就像被寒冷的大浪吞了进去。
“她怎么了?”嘲笑的语气荒唐而又难以忍受。
“让她听电话!”泰德吼道,“如果你指望我以你的名义再写一个字的话,你让她听电
话!”显然,在这种极端的恐惧和惊讶状态中,他心里的一部分仍是清醒的。他告诫自己:
注意你的脸,泰德,你只是四分之三是背对警察的,当一个人往家里打电话问他妻子要不要
买鸡蛋时,他是不会对着话筒吼的。
“泰德!泰德,老伙计!”斯达克听上去很委屈,但泰德惊恐地确信这狗杂种正咧着
嘴。“你太看低我了,伙计,你太瞧不起我了,伙计!冷静一下,她在这儿。”
“泰德?泰德,是你吗?”她听上去痛苦而又害怕,但没有惊慌失措,不是很惊慌。
“是我,宝贝,你好吗?孩子们好吗?”
“好,我们还好。我们。。。。。。”她说最后一个字时声音减弱了一点,泰德能听到那狗东
西在对她说什么,但听不清具体内容。她说是,好吧,然后又回到电话上,现在她听上去快
哭了,“泰德,你必须去做他让你做的事。”
“是,我知道。”
“但他要我告诉你,你不能在这儿做,警察很快就会过来。他。。。。。。泰德,他说他杀了
那两个监护房子的警察。”
泰德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他怎么干的,但他说他干了。。。。。。而且我。。。。。。我相信他的话。”现在她开
始哭了。她竭力控制自己,知道这会使泰德沮丧,如果他沮丧的话,他会做出危险的事。他
紧紧握住电话,使劲压着耳朵,努力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斯达克又在背后低声说什么,泰德听到一个词:合作。难以置信,真他妈的难以置信。
“他要把我们带走,”她说,“他说你会知道我们去哪儿。记得玛莎姨妈吗?他说你应
该甩掉跟着你的人。他说他知道你能做到,因为他能做到。他要你今晚天黑前与我们会合。
他说——”她惊恐地抽泣了一下,然后努力把第二下抽泣咽了回去,“他说你要跟他合作,
你和他共同写作,它将是最出色的一本书。他——”
斯达克又在低声说什么。
啊!泰德真想把他的手指掐进乔治.斯达克该死的脖子里,直到他的手指穿过皮肉,抠
进狗杂种的喉咙。
“他说阿历克斯.马辛死而复生,比以前更强大。”然后她又尖声叫道,“请照他说的
做,泰德!他有枪!他有一盏喷灯!一盏小喷灯!他说如果你敢骗他——”
“丽兹——”
“求求你,泰德,照他说的做!”
她的声音小了,因为斯达克把电话从她手中拿走了。
“告诉我一件事,泰德,”斯达克说,现在他的声音中已没有嘲弄,非常严肃,“告诉
我一件事,而且你要说真话,伙计,否则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你明白我的话吗?”
“明白。”
“真的吗?因为她刚才讲喷灯的事是真的。”
“真的!真的,他妈的!”“她告诉你记住玛莎姨妈,她他妈的是谁?这是某种暗号
吗,泰德?她试图欺骗我吗?”
泰德突然看到他妻子和孩子们的生命悬在一根非常细的线上。这不是比喻,这是泰德能
看到的东西。那根线是蓝色的,像冰一样透明,像游丝一样纤细,几乎看不见。所有的一切
都归结到两件事上——他说什么,乔治.斯达克信什么。
“录音装置从电话上拆除了吗?”
“当然拆除了!”斯达克说,“你认为我是什么人,泰德?”
“你让丽兹接电话时,她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斯达克说:“她只要看一下就知道了,电线就扔在该死的地上。”
“但她知道吗?她看了吗?”
“别跟我绕弯子,泰德。”
“她试图用暗示的方法告诉我你们要去哪儿。”泰德告诉他,努力保持一种耐心的、讲
课式的语调——耐心,但有点儿居高临下。他不知道斯达克听出来没有,但他猜斯达克很快
就会以某种方式让他知道的。“她指的是夏季别墅,在罗克堡。玛莎.泰尔福德是丽兹的姨
妈,我们不喜欢她。每次她打电话说她要来访,我们就想逃到罗克堡,躲在夏季别墅中,直
到她死去。现在我们已经说了,如果他们在我们的电话上装了无线录音装置,乔治,那只能
怪你。”
他全身冒汗,等着看斯达克是否相信这话。。。。。。或在他所爱的人和永恒之间惟一的细线
是否会突然断裂。
“他们没有装,”斯达克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又放松了。泰德真想在电话间上
靠一靠,闭上眼松口气,但他忍住了。“如果我再次看到你的话,丽兹,”他想,我会因为
你冒这么大的危险拧断你的脖子。”只是如果他再见到她的话,他猜他真正想做的就是亲吻
她,一直吻到她透不过气来。
“别伤害他们,”他对着电话说,“请别伤害他们,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做的。”
“啊,我知道。我知道你会的,泰德。我们将一起写作,至少开头部分是这样。你马上
行动吧。甩掉跟你的警察,然后赶往罗克堡,尽快赶到那里,但别快得引起别人注意,那就
错了。你可以考虑换车,但具体细节还是你自己考虑吧——毕竟你是个很有创造力的家伙。
如果你要他们活着,天黑前赶到那里。别捣鬼。你明白我的话吗?别捣鬼,别耍小聪明。”
“我不会的。”
“很好。你不会的。伙计,你要做的,就是遵守游戏规则。如果你捣鬼,等你赶到那里
时,你只会看到几具尸体和一盘你妻子临死前诅咒你的磁带。”
咯嚓一声,电话断了。
九
当他走回自己的汽车时,曼彻斯特摇下普利茅斯汽车乘客座位一侧的窗户,问家里是否
一切都好。泰德从他眼中看出这并非闲聊,他从泰德脸上看出了什么。但这没关系。泰德认
为自己能应付得了,毕竟他是一个创造力的家伙,他的大脑像日本高速列车一样在默默的飞
速运转。问题呈现在面前:撒谎还是说实话?和以前一样,这没有什么好争论的。
“一切都好,”他说,语调自然轻松,“孩子们脾气很大,如此而已。丽兹也跟着脾气
很大。”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儿,“我们离家后你们俩就一直有点儿不安。能告诉我发生了
什么事吗?”
即使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他仍此感到内疚。确实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这个知情人却
不说实话。
“没什么事,”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哈里森身体前倾,对他说道,“我们和留在家里的查
特顿和埃丁斯联系不上,就这么点事,也许他们进屋了。”
“丽兹说她刚做了点儿冰茶。”泰德随口撒谎说。
“那就对了,”哈里森说,对泰德笑笑,泰德又感到一阵内疚,“我们到那儿时也许还
能剩下一点,对吗?”
“什么事都可能的。”泰德砰地关上了他的汽车门,把钥匙插进孔中,手像木头一样麻
木。问题在他头脑中飞速旋转:斯达克和他家人已离开去罗克堡了吗?他希望这样——他希
望他们被绑架的消息在警方通讯网中传开之前,他们已经安全离开。如果他们乘丽兹的汽车
被人发现,或如果他们还在鲁德娄,那就麻烦了,太麻烦了。他竟然希望斯达克顺利逃走,
这真充满讽刺意味,但这正是他现在的处境。
说到逃走,他怎么才能甩掉哈里森和曼彻斯特呢?那是另一个问题。靠加快速度甩掉他
们是不可能的。他们开的普利茅斯汽车看上去很破旧,但它强有力的发动机声表明它能在任
何路上行驶。他认为他能把他们甩掉——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和在哪里做——但开到罗克堡还
有一百六十里的路程,他怎么能避免被再次发现呢?
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只知道他必须设法做到。
“记得玛莎姨妈吗?”
他对斯达克所做的解释纯属瞎扯,而斯达克确信以为真了。由此看来那狗杂种并不完全
了解他的思想。玛莎是丽兹的姨妈,这是真的,他们曾躺在床上说要躲开她,但他们所谈的
是躲到像阿鲁巴或塔希提那样的外国地方去。。。。。。因为玛莎姨妈对罗克堡非常了解,她到那
儿看望他们的次数比到鲁德娄的次数多得多。在罗克堡,玛莎姨妈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垃圾
场。她是全国步枪协会的会员,总是按时教会费,她喜欢在垃圾场射杀老鼠。
“如果你要她离开,”泰德记得有次他对丽兹说,“那只有你自己去对她说,她是你姨
妈。而且我害怕如果我告诉她,她会用那支枪来打我。”
丽兹说:“我想血缘关系也没什么用,她眼里有一种凶光。。。。。。”她假装害怕地哆嗦了
一下,然后咯咯笑起来,捅捅他的肋骨,“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