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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井抬起布满泪水的双眼,看房路的眼神里充满怒火。就是这个人逼死了文澈!他不要再做这无聊的魔术师了!父亲的期望已经无足轻重了。文澈才是他的全部!
房路看到他的眼神,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对不起,陈记者,实在是对不住。荆井这会儿身体很不适,恐怕无法接受你们的采访。哦,你不要急,不要急,明天晚上的《嘉宾直播室》的采访是不会取消的。我向你保证!你放心,放心!哦,好的,实在是对不起了,多谢你的理解。好,好,再见!”
荆井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将文澈的尸体放在地板上,然后站起来,察看着化妆间的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了化妆台上放着的一只杯子上。那是文澈的杯子,白瓷制成,上面印一只胖嘟嘟的小猪。他端起来,里面有小半杯水。他提鼻闻了闻,是绿茶的清香。
一丝异样掠过荆井的脑海。毫无预兆地,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是那个奇怪的女人。她昨晚出现在路灯下面,然后又观看今晚的魔术表演。到《妖手》表演之前,她突然消失了。后来有观众晕倒了,位置虽然不是她原来坐的位置,但助手说那也是一个年轻女孩,并且穿着跟她一样颜色的衣服。
荆井突然问:“那个晕倒的观众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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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房路听了荆井这句话,以为他是伤心过度脑子迷糊了。可是荆井坚定的脸色不容置疑,于是房路由他去了。房路命令一名助手取来一只做道具的木箱,大小刚好可以装下一个人。他将文澈的尸体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轻轻叹口气说:“把箱子运到我的房间。”
这个时候,房路的心情复杂极了。他想,也许整个魔术团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清楚文澈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荆良临死前只告诉房路一定不能让这两个孩子结婚生子,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强硬的措施。但这强硬的措施,并不是要他杀人。甚至,他都不能伤害文澈一根汗毛!
所以,他苦思冥想,想出了昨晚那一招。他看着文澈由一个小女孩长大成人,深知她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所以,如果她不幸失身,那么她与荆井的爱情很有可能了断。但他又不忍心伤害她,于是,他只是布了一个局,先是以语言相逼,然后将其击昏,脱光她的衣服,在床单上留下血迹,让文澈误以为自己被房路夺去了处女之身。
可是他没有料到,文澈看起来柔弱,却是个刚烈的女子。她情愿以死保全自己的清白。房路回到文澈的房间,见床单已经被换洗过,昨夜的痕迹荡然无存。
房路四处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文澈有遗书留下。
房路轻轻舒了口气,看来文澈是决心将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了。这样也好,丝毫不关自己的事了。荆井会恨自己,但不会知道自己是怎样将文澈逼上绝路的。
可是房路的心情难以轻松。文澈的死,让他的灵魂震颤了。那一刻,他想自己是不是错了?荆良是不是错了?一切是不是错了?文澈,那样一个世间罕见的女子,就这样葬送在自己的手上了。
心情越发沉重。他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却放着一只木箱。
是那只装着文澈尸体的木箱。
看到箱子,房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掠过异样的光芒。
第10节
荆井出了剧场,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云城是黑夜,在地球的另一边,却是阳光灿烂的白天。
荆井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那是他远在英国唯一的好友。荆氏家族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就已经举家迁往了英国,所以荆井出生在英国,十岁的时候才回到国内。他在英国有个玩得很好的小伙伴,名叫秦龙,父母都是中国人。这么多年过去,秦龙现在已经是个化学博士了。
荆井拨通他的电话,简单地跟他说了几句。然后挂了手机,重新拨号。
这次拨的是秦龙在中国一位朋友的电话。那个人就在云城,叫做沈敬生,在生物研究所工作。
沈敬生在睡梦中被吵醒,原本十分不快,但听了荆井的自我介绍,马上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早就从秦龙的嘴里听说过荆井的大名,知道他是个技法高超的魔术师,也知道他这两日正在这座城市表演。但沈敬生是个低调的人,不爱凑热闹,所以并没有去看荆井的魔术表演,却不料荆井半夜三更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语言恳切,说是有要事相求。
沈敬生爽快地答应了。
荆井到达沈敬生的住所时,沈敬生已经泡好了绿茶,重新梳洗一番恭候荆井的大驾了。
沈敬生是个单身汉,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却很热情。两个人初次见面,客气了一番,荆井便说这个时候不宜长谈,简短地说明了来意。
他取出一只小玻璃瓶,打开,递给沈敬生。
沈敬生接过,对着灯光看了看,又提鼻子闻了闻,问:“这不是绿茶吗?而且还是泡过水的残渣。”
荆井点头,“对。”荆井边说边端起沈敬生为他泡的那杯绿茶,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忽然想到,文澈临死前也曾喝过绿茶。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茶叶,尤其是绿茶。这样一想,文澈的音容笑貌便活生生浮现在眼前。荆井心中一痛,泪水便大滴滚出眼眶,跌入杯中。
一旁的沈敬生大惊失色:“荆兄弟,你怎么了?是绿茶不对你口味吗?秦龙早就向我提起过,你喜欢喝绿茶,所以……”
荆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哦,对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伤心事。”说完抹去眼泪,指着沈敬生手中的瓶子说:“我是想让你帮我检测一下这些茶渣的成分,特别是,有没有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
沈敬生明白了。他皱了一下眉头说,今夜不行了,得到明天上班才行,仪器都在单位。荆井说没问题,太感谢你了,请你有结果后尽快通知我。
然后荆井就告辞。荆井刚刚站起身要走,沈敬生突然叫住了他。
荆井一愣,问:“沈兄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敬生干咳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我早就听说荆兄弟的大名了,但我天生不爱凑热门,所以没去给你捧场。今晚既然见到你了,就想……想……”
荆井一笑:“你想让我给你露一手是吗?”
沈敬生连忙点头:“是呀,是呀。”然后眼睛直直地看着荆井,满是好奇,仿佛在琢磨这个人与常人究竟有什么不同,究竟有多少绝技在身。
荆井苦笑了一下说:“其实,魔术师舞台上光彩照人、神秘莫测,那都是有所准备,而且借助了布景、道具、助手蒙骗观众的。真正在生活中,魔术师也是凡人,不是说想变出什么就能变出来的。”
沈敬生听了恍悟:“哦,你是说,是魔术都是假的,骗人的是吗?”
荆井点头:“可以这么说。我现在两手空空,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所以,令沈兄失望了。而且,我遇到了一些事情,着实没有兴致表演给你看了。这样吧,改日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沈敬生听了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荆兄弟不必在意。我只是随便说说。”
离开沈敬生家,荆井并没有回到酒店,而是去了医院。他跟房路就是借口去医院才出了门,去找沈敬生这个小枝节当然是瞒着房路的。
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观察室外面静悄悄的,走廊的椅子上躺着一个熟睡的人。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魔术团的一名助手,名叫杜松。他叫醒杜松,杜松一看荆井亲自来了,有些吃惊。他告诉荆井,那个观众没什么大事,只是因为情绪紧张晕倒了。如果不出意外,天亮就可以离开医院了。现在人在里面睡着。
荆井点点头。他轻轻推开观察室的门,走了进去。
雪白的床单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冷气开着,女子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单,仰面睡着,两只手臂都露在外面。她的头微微偏着,脸颊枕着自己乌黑的秀发。她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像童话中的睡美人。
荆井慢慢地走近。他走到那张床前的时候,童话中的睡美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荆井那一刻愣住了。
第三章 复活
第11节
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雨。雨声中,水夜很晚才睡去。她在想,这么大的雨,那张橘红色的告示一定会被雨水冲掉,上面的颜色也会褪净。这样想着的时候,非但没有觉得一丝轻松,相反,恐惧的感觉更重了。她又拨了几次袁青朵的电话,却一直关着机。
她真的在云城吗?如果是那样,自己一定得去寻找她。袁青朵是水夜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水夜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落入虎穴。
因为失眠,水夜早上多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她发现雨停了。她穿上衣服,跑到昨晚的那只花灯旁,看到花灯杆子上果然空空如也。昨天的一切如同梦幻。
然而,细心的水夜还是在花坛里找到了那页纸。那一定是被风雨吹进去的。她轻轻拾起那张纸,发现上面模糊一团,只留下浅浅的橘红色印迹。
又是一阵心悸与眩晕。这张纸虽然已经无可辨认,但却是铁的事实:那个穿橘红色衬衫的男子真的死了,就死在那个舞台上,死在魔术师荆井的剑下!他是一个活靶子!
可是,水夜又亲眼看到,那个人好端端地站了起来,而且还练习了一套拳脚,之后才离开舞台。有哪个被剑刺穿胸部的人还会那样生龙活虎?
脑子又一次短路。水夜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果皮箱里。
即使不是为了好朋友袁青朵,她还是要去云城,她要再看一次荆井的魔术表演,再看一次《妖手》的表演。这一次,她一定不能紧张,不能害怕,她要看出他的破绽,揭开《妖手》的真相!
水夜怀着复杂的心情收拾好行李,坐上了开往云城的汽车。四个小时过去,当她来到云城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演出晚上八点就要在云城大剧院开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
还好,水夜赶到售票处的时候,尚有最后几张票没有卖完。
好奇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好奇的人都有闲余的钱买票看魔术。
有钱的人很多,但不是每个有钱人都有足够的兴趣买票看魔术。
而买这张票,虽然要花去水夜大半个月的工资,但她并不心疼。当她将那张昂贵的票捏在手里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样疯狂的行动,好像还有一层更隐秘的理由。
除了寻找好朋友袁青朵的下落,除了想揭开那个《妖手》里橘红色衬衫男人的死亡之谜,好像还有一层更隐秘的理由。
心里正迷惘着,忽然抬头看到了魔术团的巨幅海报。
海报上,魔术师荆井穿着不染一尘的白衣,手持宝剑,英姿勃发。洒脱而不失沉稳,桀骜而不失内敛。
水夜脑子中“轰”地响了一声。她站在原地看着荆井的海报呆若木鸡。——难道,这一层最隐秘的理由,是因为荆井本人?
水夜愣了一会儿,眼光离开海报,怅然若失地走开。一时间,心情竟然纷乱得难以把持。
水夜走了一会儿,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找了一家小餐馆吃了点儿东西。因为心情激动,吃得不多。然后,她提前一个小时便来到了云城大剧院的广场上。她想,袁青朵会不会来看演出,如果来,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却是直到临开演两分钟,观众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