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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尉军官,无疑就属于后者。
他想死,黄飞不想他死。
为情而死的,自古至今何止千万。但其中,又有多少可以称道?死固然可以无比痛快,但留给生者的或许就是漫长的苦痛。
黄飞不想他死,还因为黄飞更不想那女孩死。他活着,人质才有可能安全。
于是黄飞主动请缨,单枪匹马去和中尉军官一较生死。
从人质被劫持,到此时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中尉所在部队的官兵十分矛盾,因为他毕竟是同他们朝夕相处过许多时日的战友。而现在,他已经疯狂,十分危险。
他们对他的行为感到耻辱,同时又十分惋惜。他才20多岁,他的才能还没有施展就将结束自己的政治和军事生命。
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黄飞轻轻地走上二楼。
每一步,都轻轻地。
但每一步,都震得人心坎生疼!
205房间。
黄飞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但黄飞似乎听到了女孩压抑着的呻吟声。
黄飞又敲了三下。
然后,黄飞喊了一声中尉军官的名字。然后,黄飞接着说:
“大哥!求你放了她吧。我是她的男朋友,我愿意来换她!”
过了十秒钟,仍无反应。黄飞接着说:
“大哥,这事不关小梅。是我要她今天来跟你断了的。我是她林校的同学。”
屋里仿佛有了些动静。
黄飞心蹦到嗓子眼,有些紧张,但仍努力平静地冲屋里问了一句:
“这样做,你还是个男人吗?!”
凡是有怪癖的,都有人格不完整的一面。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沉缅于某些虚幻的世界。黄飞要做的就是用语言狠狠刺激他。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屋里传来——
“门——没锁。”
黄飞迟疑了一下,终于把门推开。
屋里,两个人。
却相距至少四五米。
这不是劫持人质那种经典场面——将刀子架在人质脖子上,声嘶力竭。
而是,中尉军官平静地坐在一张木板桌前,在缓慢地写着什么东西——难道会是起草年终总结?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刺,孤独地躺在桌边
女孩坐在床上,双眼惊恐地看着黄飞走进来。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不过绑得好像并不紧。
黄飞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
一根白色电线系在床档上,一颗乌黑的手榴弹拴在她的腰上!
电线一端,系着手榴弹拉环。
中尉抬头,双眼充血,死死盯住黄飞看。
女孩嘴里想发出什么声音,但被胶条缠着,只好痛苦地埋下头又抬起脸。
她不能站起来,更不能跑。手榴弹沉默不语。但它一旦爆发,整间屋子将会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中尉这样做,其实是把自己的命也交到了小梅的手上。
如果小梅选择死,他当然也必死无疑。
这是种非典型劫持人质手法。
只有一个求死的人,才会这么做。
“你放了她——我换她。”
黄飞穿着刚刚紧急从家属院借来的白色运动鞋。鞋有些紧,抠得大脚趾有些疼。牛仔裤也紧绷绷的,黄飞习惯了肥大宽松的黄军裤。白色文化衫,上面印着一只卡通猫。这装束,倒很像一个大三或大四男生。
“你——不怕死?!”
中尉声音沙哑,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
“怕。但为了小梅,我愿意!”
黄飞故意将胸往上一挺,双手往前平伸,一副任其宰割的样子。
中尉右手在那柄足有30多厘米长的军刺上抚摸了一下。然后,他叹了口气。
“下面,很乱吧?”
他忽然这么问。
他不用下去也可以知道,楼下焦急等待着的正是他的首长、同事和战友。
黄飞点点头。
他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从桌子后面站起来。比黄飞要高出一个头!他又看了一眼军刺,估计因为黄飞太瘦削,所以他没有拿。
然后,他朝黄飞这儿走过来。
这样,他就必须要经过窗前。
一步。两步。三步。
他、窗户还有黄飞,构成了一条直线。
黄飞猛地拼力一跃,双臂死死锁住他的脖子,借助惯性硬是将他撞出窗外。
当然,摔出窗外的还有黄飞自己。
“咣当!”碎玻璃满地。
“咚!”两个男人的躯体差不多同时落地。黄飞他们是从二层楼上摔下去的。
落地的一瞬间,黄飞听到几乎无法分辨的一声“咔嚓”轻响。
军人们先是愣了一秒钟左右,然后疾冲过来,死死把中尉摁到地上。
有人冲上楼,解救人质。
黄飞的右臂,有血往皮肤表层渗透——骨折了。
这个故事不传奇。
黄飞只不过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而已。
中尉没有死,而是被军事法庭判处有期徒刑8年。
10年过去了。现在,他该出狱了。
他现在身处何方,活得如何,已彻底与黄飞无关。
黄飞只是一名士兵,一个工具。
小梅后来给黄飞写过一封长信。现在也不知去往何方了。
是的,黄飞只是一名士兵,一个工具。
但那是当年。黄飞现在甚至都不再是一个有用的工具——黄飞是一名逃犯!
“哔哔啪啪”,敲击键盘声不绝于耳。
黄飞的思绪混乱。
不,黄飞是一名战士。黄飞曾经是一名优秀的战士。黄飞不能就这么靠回忆打发时光。
黄飞在特种部队时,之所以优秀并不是因为体魄,而是大脑。
运用大脑战胜敌人,才是真正的特种兵。
黄飞一跃而起,在孩子们诧异的目光中走出网吧。
夜好冷。
但天也将明。
黄飞心中,一个人的名字电光般再度闪过——
伍秋桐。
5
11月17日。
夜8:00。
“秋桐听雨斋”的院门开了。
一个身高178cm的年轻男子走进来。
先前给黄飞倒过水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将其往里迎。
然后,两人站在了伍秋桐的房门前。
“咚——咚!”中年人轻叩厚重的门板。
“进。”
于是,中年人推门进来。
苍老的伍秋桐,从巨大的办公桌后站起来,凝视来者足有好几秒,然后伸过手同来人握住:
“韩冰——韩先生?”
“是。您就是伍老先生吧?”
#5#中年男子正欲张罗倒水,伍秋桐一摆手,他便无声地退去了。
#1#伍秋桐亲手为韩冰和自己倒上两玻璃杯矿泉水。
#7#韩冰欠起身,表示谢意。
#z#伍秋桐重又坐在那宽大的真皮软椅上,双目开始有光。
#小#“韩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吗?”
#说#“伍先生,我只知道一点——您计划回新加坡长住,可能以后很少再来大陆,所以临走想和我谈谈。但您想具体谈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网#“哦——”伍秋桐用研究的目光盯在韩冰的脸上。
韩冰的脸,足以令所有女人动心。特别是他浓眉下的眼神,冷峻而深邃,甚至可以认为是蓄满深情。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北方体育大学,散打专业。”
“你很优秀。”伍秋桐身体往前倾了倾,喝了一小口水,接着说:
“可是,我反对你和伍媚来往。这一点,你一开始就应该知道的。”
“是的。”韩冰平静而谦恭地答。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她——或者,让她离开你。”
“伍先生,伍媚已经离不开我。”
“那——我有一个好建议。”伍秋桐右手托在腮上,双眼柔和地看着韩冰。
“韩先生,世界上从来不缺方法。”伍秋桐伏下身,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样东西,搁到桌面。
那东西砖样整齐结实。
是一叠崭新的美钞!
伍秋桐把美钞往前轻轻推了推,语气温和地道:
“这是10万美金。不多——但也不少了。”
“您的意思……是要我放弃伍媚,为了这些钱?”
韩冰的眼里有光一闪而过。但那只是瞬间的事,常人绝难察觉。
伍秋桐站起来。
“我老了。我去洗手间,失陪一下。”
伍秋桐搓了搓手,绕过大沙发,去了另一个房间。
韩冰面无表情。
在大办公桌上,一只高而细的玻璃杯安静地立在那。大半杯矿泉水透明的,反射着详和的冷光。
韩冰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同样的玻璃杯,盛着同样的矿泉水。
韩冰开始行动了。但他的动作极小。
他略一侧身,然后伸过右手,在伍秋桐的玻璃杯上方轻轻地弹了弹。
于是,白色细粉漂在水面。稍一停留,它们就渐渐下沉,然后无影无踪。
韩冰很满意。他将一只小拇指大小的空玻璃瓶放归西装口袋。
他的西装是纯毛料的,剪裁得体。鲜艳的真丝红领带,在伍秋桐的屋里,却有种张扬的不祥之气。
韩冰端起自己的杯子,对着灯光仔细地研究。他眯缝着眼,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冷笑纹。
伍秋桐终于回来了。
他坐到巨大的办公桌后,端起玻璃杯,饶有趣味地把玩。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杯壁敲击,杯中水随之有节奏的晃动。
这样更好——韩冰一定会这么想:有助于药物溶解。
韩冰亲眼看到伍秋桐将杯中水呷了一口!
韩冰那丝冷冷的笑意于是稍稍扩大了些。
“做好决定了吗?”
伍秋桐放下杯子,认真地问。
“做好了。”
韩冰坐得更直了些。
他望了一眼那堆钱,这回是真地微笑了。
“伍先生,我当然会拿钱的。”韩冰也轻轻呷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
“可惜,我一贯胃口很大。”
“你的意思是,10万美金——也就是差不多100万人民币,也不能令你动心?”
“没错。我所要的更多。”
“年轻人,我已活了86岁了。我是个老人。你如果不介意,我愿意送你一句话:小钱靠挣,大钱靠命。你认为你有那种命吗?”
韩冰笑出了声——伍秋桐,这一回喝了一大口!
“伍先生,谢谢你的教导。我从来都非常自信,因为在我这三十来年的经历中,没有遇到一个人比我更聪明。一个聪明人,有权拥有他想要的。”
伍秋桐为这个不识好歹的年轻人所激怒,他这回是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伍秋桐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压住内心的怒火,对面无表情的韩冰道:
“请你出去,我不想再浪费时间。”
伍秋桐抬起头,正想喊一声“送客”,韩冰轻声打断了他——
“伍先生,既然请我来,又何必要不欢而散呢?”
他盯住伍秋桐有些浑浊的眼,接着冷冷地道:
“你快死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把话说完。”
“是,我86岁了。人难免一死。所以我更不想浪费时间,恕我不送了!”
哈!——哈!哈!韩冰竟突然大笑起来。
“有一种毒药,名叫'如沐春风一命散',你听说过吗?”
伍秋桐一脸茫然。
“当然,知道它的存在的人,全世界不会超过5个。正因为如此,我已把它下到了你的杯中。现在,毒性已经开始发作,再过10来分钟,你我就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渐渐地,韩冰的脸扭曲起来,他仿佛是陷入了某种痛苦而可怕的回忆,恨恨地咬着牙道:
“我要毁了所有阻止我的人!”
伍秋桐的脸色已经大变。
但他毕竟久经沙场,竟也放声大笑起来!
“小娃娃,你竟开这么恶俗的玩笑!毒药,哪一样不是叫人死前痛不欲生?!可老夫,现在心情极好——”
顿时,伍秋桐张口结舌说不出任何话来,他额上开始有大粒的汗珠渗出:
“你是说,这药叫'如沐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