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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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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所有人的反应之后,仓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叹息。

可以大略感觉到他们现在确实想要开始展开行动,空气几乎停滞不动,像是缓缓卷起的丝绷帘幔,但也只是非常轻微的动静,而且并非用来审判罪恶,而是要彰显罪恶,让无法存在这个世界上、充满剧毒的罪恶成立。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潮流中,这个已完全失去拘束的“黄色房间”小宇宙里,望着前所未见的畸形祭祀,在几十尊姓娃的旁观之下揭开了序幕,众人的视线从虚空中垂下,互相确认对方的表情。

谁戴了面具?

这是所有演员都无法窥知这一点的奇妙戏剧……

头顶上方闪动着耀眼光芒,各种色彩争奇斗艷,在四方的晦冥之中,像突然收束的电解离子般扩散:水无止境持续反覆。红中有蓝、黄内带紫、绿里嵌金,根户则被囚禁硷当中唯一没有色彩的牢笼里。泛光的陌生深灰色金属纵向、横向、斜向交错重叠,根户穿越仅有的空隙,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走。或许,那是一座孟宗竹林!

不断冒出带油的汗水,根户时而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竹柱上拭汗。一排朝向远方延伸的竹林彼端,色彩仍不停反覆争斗,有些如水面般灿烂摇曳,有些则划出彩虹轨迹如水珠般坠下。

——这算是一种惩罚吗?

根户的注意力忽然转移到汗水与灰尘沾污的长裤口袋上,掌中似乎握着某种竪硬物品。

——我偷了这个东西!

他匆忙从口袋里取出,想仔细瞧一瞧,但金属竹林却忽然开始摇晃,像雪崩一样开始倒下,相互推挤:水无止境地往前崩塌。同时,竹林那一端似乎也有个人同样被压垮。

一股强大的力量完全落在肩膀上。根户想大喊的同时,身体却在颤抖中醒了过来。那种感觉恰似从会将人挤扁的黑暗中,突然被高举到广阔的世界一般。根户紧紧握住应该是刚才躺下睡着的藤椅扶手。六楼阳台远眺的景物,在白色刺眼的阳光下,恢复成一片死寂。

一颗颗凝结成球状的汗珠不断涌出,不知是因为沐浴在阳光下?或是刚才的恶梦,让根户仍甩脱不了竹林崩垮的感觉,也无法忘掉瞬间瞥见极可能被埋在彼方竹堆下的人影…

——杏子!

那究竟是什么?那个像攀爬架栅栏的牢房,究竟是什么?我偷了什么?为何必须接受那样的制裁?根户环视房间一圈,以乳白色墙壁和地毯为主,明确调配的室内色调,完全不见恶梦的残影。因为充满夏日的阳光,看起来特别明亮。插在蓝色大花瓶中几乎一个人抱的人造霞草(霞草,别名洋香花菜、小红花,叶狭长,呈灰绿色。花朵小,有纯白、深红、粉红等花色。),彷彿冒出白色火焰般灼眼。

——算了,反正只是一场梦!

根户伸手取来在小桌上卷成一团系着长鍊条的怀表。看看时间,还有六分钟才十一一点。大概睡了一个小时。

重新翻开刚才阅读的《加持祈祷秘法》,茫然的视线落在书页上,但完全读不下文字。根户的手指不停地在眉间搔抓。

忽然,电话响起尖锐的铃声。

杏子打来的。

根户一拿起话筒,耳中立刻传来杏子如糜鹿皮般柔软呢喃的声音,,“好吗?马利欧。”

瞬间,根户彷彿又闻到杏子身上番红花香水令人心荡的味道。

“马利欧,你在干嘛?又在阅读侦探小说?知道我在哪儿吗?嘻嘻……不是东京哩,我外出旅行,但也不是北海道或轻井泽,是东京却又非东京的地方……”

对方传来猜谜般的话语,但根户却认为还是同样的游戏,无聊又没意义的游戏,只不过是捉弄对手微不足道的玩笑!在哪里?绝对是在东京。根户沉默思索着,刚开始交往时,常被耍得团团转,一心一意揣测这种毫无意义也毫无脉络可循、分不出是玩笑或谜团的话语…,

杏子保持沉默,又似乎忽然觉得不安。“喂喂,你是马利欧吗?”

“当然是。”

“那为什么不出声?”杏子好像生气了,“算了,不想知道也无所谓,反正你只要啃那些整数论、侦探术和咒符就可以活下去了。”

“杏子。”根户忽然感到发抖般的不耐烦,是一股很想把话筒摔向墙壁的冲动。他意识到全身的汗毛竖立,同时极度地憎恨电话。当然,这并非现在才如此,而是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约好三点在本乡(本乡,地名,位于东京都文京区。)的咖啡店碰面后,根户面对已经挂断的电话机,伫立良久不动,在仍残留些许荡人的花香中,他总觉得那是一种惩罚。

对于厌恶电话的他而言,自从在房间里安装电话之日起,惩罚好像就已经决定了。虽然他绝不主动拿起话筒,但电话这种奇妙的东西却随时凝视这屋子的主人,无形的触手不知小觉缠绕着他。然后,有一天,如果可以够感受到无可比拟的快乐来访的那一瞬间…

根户抱持这种想法,也不理会接连而至的背叛,最终还是持续与这怪东西住在一个屋檐下。

并非密宗的神符或咒语,而是受到更容易而且大规模的诅咒。根户放回话筒,慢慢回到藤椅前方。在绿色房间里,霞草似乎更强化了燃烧般的光辉。

“然后一点左右,霍南德来找我,接下来就和他叙述的完全相同。这样可以吧?”

“啊哈,感觉上好像是从哪个人写的小说里剪下一小节内容。”霍南德最先开口。

羽仁接着说:“那通电话打来的时间有点巧合,正确的时间是十二点几分?”

“我向杏子求证过,她说是十二点十分至十五分之间。”

“是吗?确定吗?”仓野喃喃自语似的。但是,当所有视线集中在他身上时,他略微举手,辩驳道:“我是刚想起来的。我说过,命案当天十二点左右,我在阿尔发遇见杏子,当时她会离座打电话,原来是打给你呀?”

“就因为这样,你们俩的不在场证明同时成立。换句话说,是非常有效率的不在场证明。”

但布濑抓住羽仁话中的含意,“不,不能这么说,因为一般而书,所谓的电话不在场证明最不可信,因此不能说具有效率性,反而应该是最无效率的不在场证明。”

“没关系、没关系,没有不在场证明就没有嘛!现在就剩下羽仁了,请简单扼要尽快解决。所谓不在场证明的报告虽然是我提出的没错,但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会如此麻烦。坦白说,从刚才我就觉得无聊了。”

“你也真糟糕,昨天还一副非追究到底不可的样子……不过,算啦!我嘛,很简单,昨天十一点到一点半,我前往中野的Y大学西洋棋研究社团。因为事前就已约定集训日期,所以有任何质疑,只要询问社团成员即可确定。结束后,我去找甲斐,应该是两点前后。真沼好像前一天就住在那里,天亮后,两人前往高田马场,但因为天气太热,一点左右就回来了……所以我们和以往一样在詨论侦探小说,我最近读过桃乐丝·榭尔丝(桃乐丝榭尔丝,Dorothy Leigh Sayers 1893… 1957生于牛津的英国推理女作家。)的《九曲丧钟》,甲斐也读过,所以我们就慢慢谈起关于暗号的话题……当时甲斐说应该可以利用花语完成暗号小说,然后取出奈尔玆提及的《花语全集》。这时,甲斐好像才想起来,表示要打电话给奈尔玆。我和真沼也想去书店吹吹冷气,所以一起离开甲斐住处,时间应该是两点半过后很久吧……然后真沼去逛书店,我则改变念头,前往唱片行。在那里,我的病突然发作,大概每个月发作一次,这大家都知道,连站都站不稳。念高中时,常被笑说是‘羽仁的月经’,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感觉上好像突然有一阵烟幕飘进脑中,是一种令人厌恶、难以言喻的感觉,因此我就直接回家了。虽然很抱歉……不,坦白说,连抱歉都没想到。回到家的时间,我想应该将近四点吧!”

羽仁说完,奈尔兹接着微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一直没回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你无谓的担心,很抱歉、抱歉。这个老毛病让我烦透了,像仓野,从高中开始就造成他不少的困扰。”

“看来终于结束了。”根户说着,伸懒腰。

这时,雏子突然开口..“还有我呀! ”

根户脸上露出不太起劲的表情,“哦,是吗?雏子也与我们有同等的资格,必须平等对待。那就请尽量简单说明。”

雏子霤出内心不服的神情,像松鼠般贬眨眼,又像是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一样站起来。

有两、三个人因为她的模样而笑出声,她脸上的不服表情更明显了。

但是,那或许是雏子巧妙的盘算也说不定。因为她略显别扭地绷着脸,略带气愤的语气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充分具备了命众人态度完全改变的效力。

“其实,我那天遇见了曳间。”

8。钥匙与风铃

那是静寂的恐慌状态!

不成话语的骚嚷与洋娃娃们的私语交错,在他们耳膜里回响。雏子就处于这样的回响中心她充分体会这点之后,唇际露出会心的微笑。

“怎么样?应该不能不听吧?”她再度深吸一口气,“真的很偶然!但如果我不从头开始说明,各位可能无法理解,所以……请各位把脑子里的时钟设定在十四日早上九点……”

数字盘上画有老鼠到小猪图案的大型挂钟敲打九下,九点钟。雏子缓缓回头,会客室般的客厅对面,杏子背对亮光穿透的磨砂玻璃,手肘撑在乌贼墨色的楼梯扶手栏杆上站立。半透明的睡衣隐约露出杏子的肌肤,在如水面淡蓝色调包覆下,雏子觉得那匀称玲珑的身材非常漂亮。

“雏子,怎么啦?今天特别早起?”杏子展现炫眼的笑容。

雏子果然站立:心想,这就是成年女子的笑容吗?

位于下目黑的这栋宅邸里,双亲目前出外旅游。本来他们还不太想出门,而是罐子藉口庆祝水晶婚为由,请他们到国外走走。从那天起,雏子感觉这个家彷彿成了杏子的,很可能是杏子希望在姊姊他们夫妻俩出国旅游的这殷暑假期间,像隐藏翅膀的妖精再度四处遨翔,全心全意拥抱这个家、拥抱这个夏天,好好享受生活吧!

看着双腿分立,重心放在单脚上,今天似乎又要展开翅膀的杏子,雏子觉得,这是很不可思议的愉快炫耀。

“我想出门购物!茶或鲜花之类的……今天看起来好像会很热,所以打算早些出门……”

“原来如此。呃……那么可以顺便帮一下忙吗?妳知道高田马场的‘古成堂’吧?那是一家旧货店。可以帮忙取回我订购的风铃吗?钱付清了。麻烦妳去一趟……不好意思。”

雏子像被赶出家门似的,离开下目黑的宅邸。或许等她回来时,杏子已经不在家了,而且也不留言告知要去什么地方!

她要见面的对象是甲斐还是根户?

暂时铺上的柏油路已松软,在雏子袜子底下如面粉团延伸,是一种奇妙的不安定感,雏子忽然想到,如果这世上所有东西依达利(达利,Salvador Dali,萨尔瓦多,达利1904,1989,着名的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的理论区分为可食与不可食两种,那么夏季应该属于可食。

她先不忙着买花买茶叶,搭上从目黑往高田马场的山手线电车后,又再次想像杏子的事。

杏子为何要那样把两人玩弄于手掌上呢?矮小懦弱的艺术家与高大欢乐的数学家,以这样的搭配来说确实非常有趣,如果杏子想在这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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