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豺狼的日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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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下来,等豺狼叫酒吧间的服务员走过来,把酒杯倒满,又等服务员走后,他才继续说:“还有照片,那也很不容易。你说,年龄、头发的颜色和长短都必须有所不同,但很多人却愿意把自己的照片贴在假的证件上,至于个人的描述则是假的。现在要搞一张新的照片,实际上又不像你现在的样子,这是一桩很复杂的事情。”

比利时人把啤酒喝掉半杯,眼睛仍然盯着坐在对面的英国人。“这么干就必须先找到一个年龄和证件持有者相仿的人,而他又必须和你长得相当像,至少是头部和脸部很相像,然后把他的头发理成你所要求的长短,最后把这个人的照片粘在证件上。以后就看你如何根据这个人的外形来装扮你自己了,而不是倒过来。你同意我的意见吗?”

“我同意。”豺狼回答说。

“这得花时间。你能在布鲁塞尔待多久?”

“待不了多久。”豺狼说,“我必须很快离开,但是我可能在8月1日回来,再待上三天。我必须在4号回伦敦。”

比利时人沉思了一会儿,凝视着面前护照上的照片。最后,他把护照合上,还给了英国人,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记下了亚历山大·詹姆士·昆丁·杜根这个姓名。他把这张纸和驾驶执照都装在口袋里。

“行啊,可以办。可是我得把你现在的模样照两张照片,一张正面,一张侧面。这得花时间和钱,还得有其他花消……可能得上法国去一趟,还得带上个擅长扒窃的同行,去弄一张你刚才提到的第二种证件。当然,我要先在布鲁塞尔打听一下有没有,但是可能要费很大劲……”

“多少钱?”豺狼打断了他的话。

“20000比利时法郎。”

豺狼想了一会儿说:“大概合150英镑。好罢。我先付你100,其余的取货时再付。”

比利时人站起身来。“那么我们先拍照吧。我自己有照相室。”

他们叫了一辆出租汽车,来到一英里多以外的一间狭小破烂的照相馆。房子外面有一块招牌,说明这是一个商业性机构,专门供顾客立等洗印护照用的照片。橱窗里陈列的当然是让过路人一看便以为是照相馆主人过去作品中的精华——两张经过大量修版的傻笑着的姑娘照片;一张结婚照,新婚夫妇都很不讨人喜欢,使人对婚姻这个概念产生不快之感;还有两张小孩的照片。比利时人带着客人下了台阶,来到大厅门口,打开了锁,请客人进到屋里。

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比利时人表演了他对照相的技巧。这是拍摄在橱窗里展览照片的摄影师所永远赶不上的。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只大箱子,他用自己的钥匙把它打开,里面有几只很值钱的照相机和闪光灯;此外还有一套面部化装用具,包括染发药水、前额的短发以及假头发;还有各种式样的眼镜和一盒演出用的化妆品。

在这项工作进行的过程中,比利时人突然想出了一个主意,说可以不必找替身来拍照了,换一种方法来试试。他给豺狼的脸部化装用了约半个小时,然后又从他的箱子里拿出来一套假头发。

“用这套假发好吗?”

这套假发是铁灰色的短发。

“如果你在用这张身份证时把你自己的头发剪成这样,并染成这种颜色,那就更合适了。”

豺狼拿过假发端详了一会儿。“可以试试,看它在相片里会是个什么模样。”他建议说。

结果良好。比利时人给这位顾客拍了六张照片,然后去暗房冲印。半小时以后,他拿了一叠照片从暗房里出来,两人伏在桌上仔细观察。照片上是一张衰老憔悴的脸庞,肤色灰暗,两眼下面还有疲劳和痛苦所造成的黑圈。这个人没有胡子,但是从他一头灰发来看,使人感到他至少50来岁,而且身体并不壮实。

“我想这是成功的。”比利时人终于说。

豺狼回答说:“问题在于,你在我脸上化妆了半小时才达到这种效果,而且还有假发。我不能一个人把这些事全包了。何况现在我们是在灯光下,而当他们要我拿出证件来看时,我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问题并非如此。”比利时人反驳道,“你不完全像照片倒没关系,只要照片有点像你就行。通常检查人员在查验证件时,一般是这样一个过程:他先看人的脸,看真的脸,然后要证件,接着看证件上的照片。他的先入为主的印象是站在他面前的人。他看证件上的照片只是想找相似之处而不是找不相似的个别地方。

“其次,这是一张20×25厘米的大照片,而身份证上的照片则是3×4厘米。第三,要避免十分逼真。如果这张照片是几年以前照的,那么人的脸就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变化。这次你照相时穿的是敞开的带假领的条纹衬衫,那么到用的时候你就应该避免穿现在这种衬衫而要穿另一件带领的衬衫,再带个领带或领结;或者穿一件高领的羊毛衫。

“最后,我为你化装的这些都是容易模仿的。主要一点当然是头发。在用这张照片以前,你必须剪成短发,然后染成灰色。甚至比照片的颜色更深些,而不要再浅,要使人有年龄大些和苍老些的感觉。让胡子长上两天或三天,然后用一把不很锋利的刺刀刮胡子。最好刮破几处,年纪大的人,常有这种情况。脸色也很重要,为了得到别人的同情,应该使脸色显得灰色和疲劳,而不是蜡黄病态。你能搞到一点火药吗?”

豺狼以敬佩的心情倾听着这个造假证件的人的开导,然而脸上却不露声色。他在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接触到一个精通本行业务的专家了。他暗自提醒自己,等这件事干完以后,要好好谢谢路易斯。

“也许能弄到点儿吧。”他谨慎地回答。

“两三小块火药,细嚼慢咽,就会使你在半小时内恶心想吐,不舒服但不会致命。它们还会使你皮肤发灰,满脸流汗。我们以前在军队里一直用这个办法装病,来逃避杂役和行军。”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窍门。现在谈别的,你能及时把证件弄好吗?”

“从技术角度看来,毫无疑问这是能如期完成的。惟一存在的问题是能不能弄到一张你所要的第二种法国证件原件。因此我必须加紧干。但是你如果能在8月初来,我想是可以弄妥帖的。你……哦,你刚才说准备预付一笔费用……”

豺狼的手伸进上衣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叠20张5英镑的钞票交给比利时人。

“我怎样和你联系?”他问。

“我想可以用今晚同样的方法。”

“这太冒险了。我有可能找不到联系人,也可能他出门去了。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

比利时人想了一会儿。“那么从8月1日开始的头三天内,我每天晚上6点到7点在我们今晚会面的酒吧间里等你。”

英国人此时已经把假发脱掉,正在用毛巾和洗净溶剂把脸擦干净,并默默地戴上领带和穿好上衣。当他穿好后,他转身对比利时人说:“有几件事我想预先讲清楚。”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丝毫没有友好的感觉,眼睛盯着比利时人,冷冰冰得像英伦海峡上的迷雾,“当你干完这件工作以后,你就像你刚才答应的那样在酒吧等我。你必须把新执照和你从现在手里那张执照上撕下来的那一张纸都给我,还有我们刚才拍的全部底片和全部照片。你必须忘掉杜根这个名字和那张驾驶执照的原主。至于你伪造的那两份法国证件上用什么姓名,可以由你决定,但是一定要用简单普通的法国姓名。把证件交给我以后,你也必须把那两个姓名忘掉。你不准向任何人提到这件事。你如果违反了上述任何一条,你就活不成了,懂吗?”

比利时人注视着英国人足足有好几分钟。在过去的三小时里,他始终认为英国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顾客,他只是想在英国开车,想在法国为自己的某些目的装扮成一个中年男人,有可能是个走私贩,从布雷顿等偏僻的小渔港,把毒品或钻石偷运进英国。

“我明白,先生。”

几秒钟后,英国人消失在夜色之中。他走了五条街,才找到一辆出租汽车回到友谊旅馆。时间已经是午夜了。他在房间里要了一瓶莫塞尔葡萄酒和一盘冷鸡片,彻底洗净在他身上的化妆品,饱餐一顿,然后睡下。

第二天清晨,他付清旅馆费,搭乘布拉邦特国际快车去巴黎。那天是1963年7月22日。

※※※

就是那天早晨,法国保安总局的行动分局局长罗兰上校,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摆在他面前的两份文件。两份都是别的部门的特工人员提出的日常例行报告。在蓝色的薄薄的报告封面上,是一系列规定阅读这份报告的部门头头的姓名。在他自己的姓名处,有一个小记号。这两份报告都是当天早晨送到的。在平常情况下,罗兰上校对每一份报告都只浏览一遍,看看里面的内容,把主要的内容都储存到他自己的记忆力特别强的脑子里,而且还能根据不同的内容分别归类。但是今天的两份报告中每一份中都有值得注意的事,使他发生了兴趣。

第一份报告是第三处(西欧处)的一份供各部门传阅的备忘录,里面是第三处常驻罗马办事处一份紧急报告的提要。报告提要直截了当地说:罗丹、蒙克雷和卡松等人仍躲在他们的顶层套间里,仍由八名保镖保护着。他们自从6月18日进入该套间后,始终未涉足楼外。他们已从巴黎三局增调人员到罗马,每天24小时不停地对该旅馆进行监视。巴黎的指示不变:不采取任何行动,单纯监视。旅馆中的三个人已于三个星期前建立了和外界进行经常联系的一条渠道(“见6月30日三处来自罗马的报告”),现仍使用该渠道。交通员仍是维克托·科瓦尔斯基。

罗兰上校翻开了办公桌右侧的皮革档案夹,档案夹旁边还放着一个充当烟灰缸的锯断头的105毫米弹壳,这时里面的蓝星牌烟头已经装满了半缸。他的眼睛顺着6月30日三处来自罗马的报告往下看,终于找到了他所要的那一段。

报告称:每天有一个保镖离开旅馆,步行到罗马邮电总局。他们在该局用一个叫普瓦蒂埃的名字租了一个信箱。“秘密军队组织”没有用带钥匙的信箱,显然是怕被盗。所有给“秘密军队组织”头目的信件都寄给普瓦蒂埃,由邮局待领柜台的职员保管。三局的一名特工人员曾试图贿赂原来的那位职员,让他把邮件交出来。但这次尝试失败了,那位职员将此事报告了上级,换了一名高级职员。给普瓦蒂埃的邮件如今可能由意大利保安警察检查,但是三局并未接到指示和意大利人联系要求合作。贿赂职员的尝试是失败了,但是他们认为应该采取主动。每天,邮局把头天晚上到达的邮件交给这位保镖。经查这人名叫维克托·科瓦尔斯基,是外籍军团的一名前军士,是罗丹在印度支那时的那个连队的战士。科瓦尔斯基看来似乎有适当的假证件,向邮局证明他是普瓦蒂埃,或者有邮局可以接受的权威性信件。如果科瓦尔斯基有信要寄,他总是在邮局大厅邮箱边上等着,到离收集信件前5分钟才将信扔进信箱,然后再等着看邮局把整箱信件收集起来,拿到邮局大楼中心进行分类。要对“秘密军队组织”首脑人物的信件收集或发送过程采取行动,必须使用某种程度的暴力,这是巴黎已经拒绝批准的。科瓦尔斯基偶尔也从海外长途电话台打长途电话,但是试图打听出电话号码或者窃听电话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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