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点点头,表示对此非常同意。“我该怎样谢你呢?”
这个人对那个妇女点点头,她给他倒了一大杯红酒。
豺狼说:“还有你的朋友们呢?天气很热,大家都渴了,我请客。”
这个满脸胡子的人笑了。那个妇女又把两满瓶红酒放在桌子上,命令一个农民说:“勃诺阿,去把货车开来。”于是那个人喝下了他的酒,起身出去了。
豺狼一路上摇摇晃晃地搭着货车走了两英里,到了山庄。在路上时他想:“山区农民最值得赞扬的是他们的嘴很紧,至少对外来人是什么也不肯多说的。”
※※※
这天早晨,男爵夫人科勒特·夏伦尼在床上坐了起来,喝着咖啡,又看看那封信。这时,她已经没有像第一次看到这封信时的愤怒情绪了,却感到莫名其妙的厌烦。
她对于她未来的生活有点恍惚了。昨天下午,她独自从嘉普驾车回来,老侍女欧内斯蒂迎接她。这个老侍女在她丈夫的父亲在世时,就已来到山庄。还有那个花匠路易森,本来是村子里一个农民的儿子,他娶了欧内斯蒂,当时她还是一个帮厨的小姑娘。
这一对夫妇现在实际上是这个山庄的总管了。山庄里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房间都门窗紧闭;家具上用布罩遮盖着。
男爵夫人自己明白,她实际上是这幢空山庄的主人,因为这里既没有男主人骑着马巡视他的领地,也没有孩子们在花园里游玩。
她又拿出她的挚友从巴黎寄来的一张社交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镜头正对着她丈夫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和一个姑娘高耸的胸脯。他站在姑娘身后,他的眼睛是从她肩头上看下来的。这个姑娘是一个夜总会里的舞女,本来是一个酒吧女郎。她说某一天她要和男爵结婚,因为男爵是她的非常要好的朋友。
看着男爵在照片里的满是皱纹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脖子,她回忆他在抵抗运动时是何等年轻漂亮的上尉。1942年她与他相爱,一年后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结婚了。
当时她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为抵抗运动传送情报的一个通讯员。她和他是在山里相遇的。那时他已经三十几岁了,外号叫柏加苏,是一个瘦瘦的鹰钩鼻子的指挥官。她和他可说是一见钟情。他们是在一个酒窖里秘密结婚的,由一个抵抗运动的牧师主持他们的婚礼,她在他父亲的家里生下一个男孩子。
战争结束后,他的土地和房产都收回来了。他的父亲,那个老男爵是在盟军横扫法国全境时,患心脏病死的。然后他从草莽英雄一变而成为夏伦尼男爵。当他带着年轻的妻子和一个儿子回到山庄时,受到了附近农民的欢迎。不久以后,他厌倦了农庄的生活,巴黎的诱惑、夜总会的灯光,以及想弥补在殖民地沙漠中度过的青年时代和在草木丛中度过的壮年时代的损失的心情,实在难以抑制。
现在他已经57岁了,看起来就像是70岁的样子。
男爵夫人把那张照片连同这封信都扔在地板上。她跳下床,走向镶在墙上的一面大镜子面前,解开她浴衣的带子,她把双脚踮起,像穿了一双高跟皮鞋似地站着。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躯,心想,总算不错,是一个丰满的身材,表示自己是一个成熟的妇女。臀部是大了一些,但腰部还能保持匀称的比例。这是因为她经常骑着马或者步行到山林里去的缘故。她两只手捧住自己的乳房,好像在估量着它们的分量。
这时,她想起了在舍尔夫旅舍邂逅的那个英国人,他很不错。她希望她现在仍然在嘉普镇。说不定他们能在一起共度假日,用一个假名字驱车去兜风,就像一对私奔的情人似的。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匆忙地回家来呢?
一辆老爷货车嘎嘎响着驶进了院子。她懒洋洋地拉好睡衣,走到房屋正面的窗前。从村子里开来的货车停在那儿,它的后门开着,两个男人正在后边从货车尾部搬什么东西下来。路易森从他正在修剪的一块整齐的草地上走过去帮忙卸东西。
一个男人从货车后边绕了过来,把一些纸币塞进裤袋里,爬上司机座,发动了车子。
谁送什么东西到别墅来了?可她并没有订购任何东西啊。货车发动起来后便开走了。
男爵夫人吃了一惊:碎石路上放着三只箱子和一个手提袋,旁边站着一个男人。她认出了阳光下那浅黄色头发的光泽,她高兴得笑逐颜开。
“你这个动物。你这个美丽的原始动物。你跟踪我。”
她急忙跑进浴室更衣。
当她来到楼梯平台上时,她听到了楼下大厅里的声音。欧内斯蒂正在问那位先生有何贵干。
“男爵夫人在这儿吗?”
欧内斯蒂连忙迈开她的两条老腿,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奔上楼去。“有位先生找您,夫人。”
※※※
星期五晚上的会议开得比平时都短。会上听到的报告都是说毫无所获。在过去的24小时内,关于那辆被通缉的“阿尔法”轿车的外形特征只是按例行方式通报了一下,以免在全国引起过分的重视。但它没有被发现。同样,司法警察署的每一个区分局都已命令其所在城市和乡村的直属机构,最晚在早晨8点钟以前把所有旅馆的登记卡送到区分局。区分局立即检查这成千上万张卡片,寻找杜根这个名字,也毫无所获。由此可见,昨晚他没有在一家旅馆过夜,或至少不是用的这个名字。
“我们必须接受这两个前提中的一个,”勒伯尔对这个静悄悄的会议解释说,“要么就是他仍然相信他没有受到怀疑,换句话说,就是他离开舍尔夫旅舍是一个非预谋的和偶然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理由不公开驾驶他的‘阿尔法’和公开使用杜根这个名字在旅馆过夜。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迟早一定会被发现的。在第二种情况下,他决定抛弃他的车子,把它扔在什么地方,另想出路。在后一种情况下,又出现了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他没有其他可靠的假身份了,这样他就可能不住旅馆而走得很远,但也不可能在逃出法国的途中通过边境哨所。另一种可能是,他有另一个身份,并且已经换上了。在后一种情况下,他仍然是非常危险的。”
“为什么你认为他可能有另一个身份呢?”罗兰上校问道。
“我们不得不假定,”勒伯尔说,“因为这个显然是得到‘秘密军队组织’的巨额款项来执行这次谋杀的人,必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职业杀手。那就是说,他是有经验的。他设法消除官方对他的任何怀疑,不让任何材料进入官方的档案。为了做到这一点,他惟一的办法是在执行任务时使用一个假名字和假相貌。换句话说,他必定也是一个改头换面的专家。
“把两张照片比较一下,我们发现格尔索普能借助于高跟鞋增加他的高度,能减少几公斤体重,能借助于隐形眼镜改变眼睛的颜色,能用染发水染头发,摇身一变成为杜根。既然他能变一次,我们就不能假定他不可能再变一次。”
“但是没有理由设想,他在接近总统以前,就已经怀疑他将要暴露身份了呀,”森克莱表示异议说,“他为什么非得挖空心思地进行防范,弄上一个或几个假身份呢?”
“显然,”勒伯尔说,“他已经挖空心思地进行防范啦。否则,我们现在应当已经抓到他了。”
“我在英国警察局转来的格尔索普的档案中看到,在战后他曾在英国降落伞部队服役,说不定他正在利用这种茹毛饮血的生活经验,藏身在深山里呢。”马克斯·费尼说。
“很可能。”勒伯尔表示同意。
“在那种情况下,他就不再是一种潜在的危险了。”
勒伯尔思索了一会儿。“就这个具体的人而言,在他被关进监狱以前,我不敢这么说。”
“或是死掉以前。”罗兰说。
“如果他放明白一点,他应当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离开法国。”森克莱说。
会议就到此结束。
“我希望我能那样指望,”勒伯尔在回到办公室后对卡龙说,“但是我所担心的是,他活着,活得很好,自由自在,而且带着枪。我们要继续搜索他和那辆汽车。他有三件行李,带着它们他不可能步行得很远。先找到那辆汽车,我们就从那里着手吧。”
※※※
他们要通缉的那个人现在正躺在夏伦尼高地的一座山庄里干净的亚麻布床单上。他洗过了澡,通身舒畅,吃了一顿乡村风味的馅饼和罐闷兔肉,是用烈性红酒、黑咖啡和白兰地冲下去的。他凝视着天花板上弯弯曲曲的镀金的花纹,盘算着去巴黎完成任务的日程。一个星期之内,他想到,他将不得不离开,但走开可能是很困难的,但是一定能够做到,他一定能想出一个离开的理由。
门开了,男爵夫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垂在肩上,她穿着一件睡袍,领口上系着带子,下面则是敞开的。她走动的时候,衣襟微开,睡袍里边没有穿什么东西,但脚上还留着午餐时穿上的袜子和高跟鞋。当她关好门并向床前走来时,豺狼用一只胳膊肘支撑起身子。
她默默地俯视着他。他伸手解开她脖子上的丝带结子。她肩上的镶着花边的睡袍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板上。
※※※
接连三天追踪豺狼毫无结果。每天晚上的会议上,多数人相信豺狼已经夹着尾巴偷偷地溜出法国了。到了8月19日晚上的会议上,勒伯尔几乎是孤军坚持着刺客仍然躲在法国某个地方,在等候着时间的到来的意见。
这天晚上,森克莱叫道:“还等什么呢?他惟一要等待的是有一个机会可以冲过边境,当他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逮到他。在法国几乎每个人都会反对他,他逃不到哪儿去了。如果你认为他是与‘秘密军队组织’和他们的同情者完全没有联系的话,那么也没有人会收留他了。”
会议桌周围的人都在低声地表示赞同他的看法,大多数人开始认为警方已经失败了。布维埃原来认为寻找这个凶杀犯纯粹是侦探的工作,这个论点也错了。
只有勒伯尔不断地摇头,他感到很疲倦,这是由于他缺乏睡眠,由于他紧张和担心,还由于他要保护他自己和他的同事们免得被那些大人物们所攻击。这些大人物们的攻击,不是因为他们有经验,而是因为他们在政府中的地位。他完全清楚,假定他确实错了,那么他也就完了。围坐在会议桌四周的人中,也有人清楚这一点。但如果他没有错,如果刺客现在确实仍然盯着总统,如果刺客溜过保护圈而向总统接近,他知道会议桌周围的人都想找一只替罪羊,那么,他就是这只替罪羊。不管怎么说,他那漫长的警察生涯,也就即将终止了,除非他能够找到这个刺客而且干掉他。到那时他们才肯承认他没有错。但到目前为止,他提不出证据;他有一种奇怪的信念,认为他在寻找的那个人,是个不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职业刺客,当然他还不能公开这样说。
自从八天前这件事落到他的肩上以后,尽管他不愿意,但他对这个带着枪的、似乎连最后的细节(包括意外事故)都计划得很周详的、不声不响、老谋深算的人,产生了一种违心的尊敬。要是在这些靠政治而得到任命的与会者面前承认他有这种感情,那就几乎等于毁灭了自己。只有他身旁的大块头布维埃能给他些许安慰,他缩起脑袋,拱起肩膀,眼睛盯着桌子。他至少也是一个侦探啊。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勒伯尔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