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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我还以为那只禽兽是个好人,对姐还挺照顾的,比我老爸对我还好。没想到,唉,衣冠禽兽呀!”李黛摇着头说。
“我同样也被他的外表骗了,一骗就是十几年,禽兽不如的家伙。”他瞪着这间用金钱堆砌起来的淫窟。直到他看见羽嬅下来,才收起愤恨的目光。
沁凉的车厢里,三人沉默不语,只有奔腾的音乐在凝滞的车内回绕,那是linkinpark所唱的SomewhereIbelong。
从一开始,我就无话可说,
我早就在虚无的内心世界里迷路了……
在我那虚幻的世界中,
我渴望愈合,我渴望感受,我要甩开长久以来箝制我伤痛……
我渴望愈合,我渴望感受,宛如我已经触摸到真实的世界!
我要找到长久以来的追寻,我的归属!
When this began,I had nothing to say, and I’d get lostin the nothing nessin side of me… I want to heal,I want to feel,what I thought was never real,I want to let goof the pain I’ve held so long… I want to feel like I’m ,somewhere I belong。
羽嬅的眼眶泛着泪光,随着嘶吼的歌曲在心里吶喊。当她听到somewhereIbelong,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更领悟那里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欧阳笙从轿车的后行李箱拿出学生留在补习班的风筝,让羽嬅在沙滩上奔跑,将悲愤的情绪发泄出来。他看着羽嬅翩然的身影,突然忆起了张学友所唱的歌,好想和你一起吹吹风,也情不自禁唱了出来。
李黛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梭寻,不由地想着。他,也是这出悲剧的主角之一。上一代的恩怨,却要下一代的那么多人来背负,直接或间接伤害了这么多人。而那些始作俑者却是无事一身轻,发泄完了自身的怨恨,就抛开不管,由这些人替他们收拾残局。真正受苦的,是这些人,而不是那些应该被怨恨的人。唉,太不公平了!
“换你去玩了”羽嬅像个小女生,乖乖站在欧阳笙的前面。
“好吧!”他微笑地站了起来,接过风筝,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风筝,悠悠盘旋而上,看似自由潇洒地翱翔。它,还是挣脱不了站在地面上的人之控制。
“姐,老爸想见你。”李黛这才想起此趟的目的。‘而且轻微中风!’
羽嬅听到中风两个字,浑身震荡了一下,幽凄地眺望飞翔的风筝,看似不情愿被身上的细线所束缚,而使劲地挣扎。她的视线飘向大海,浪涛一股股地努力奔向沙滩,只停留了一剎那的时间,还是精疲力竭地回到大海。再怎么挣扎﹑再怎样努力,依然脱离不了命运的安排。
“告诉他,过阵子我会去台北找他。”她在沙滩上写下这些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最后一搏。
李黛看着这些字,心中五味杂陈。羽嬅瞧着欧阳笙,盼望他跟能跟叶锦丽结婚,生个健康的宝宝。欧阳笙伫立于沙滩,凝望幽凄的羽嬅。
风筝冉冉飘了下来,坠落地面,斜斜插在沙子上,宛如一块倒塌的墓碑。
2
夜已深,李捷踉踉跄跄地来到青岛太平路附近的海边,颓然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青岛啤酒,凝望黑魆魆的夜色,聆听阵阵的涛声。
右手边的回澜阁漾着彩丽的光辉,左手边的小青岛蒙上萤亮的光晕。周遭的人们都陶醉在青岛浪漫的夜色,享受轻悠悠的海风。可是李捷什么感觉都没有,他的灵魂已被撕毁,消散在黝黑的天际。
他,只是个活死人。
李黛刚刚把所看到﹑所听到的悲剧告诉李捷,更少不了添油加醋,把羽嬅描述的凄惨万分。震惊之下的李捷五脏六腑皆燃起熊熊怒火,根本无法在餐厅多待一刻,只好脸色苍白地跟程秋婷的大哥知会一声,独自来到海边。
他戴起了耳机,传来的音乐是link in park所唱的somewhere I belong。
I want to heal,I want to feel,what I thought was never real,I want to let goof the pain I’ve held so long… I want to feel,like I’m close to something real,I want to find something I’ve wanted all along,somewhere I belong…
他听到这里,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那里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这对奸夫淫妇﹑狗男女,真他妈的贱到最高点!他的心中只有恨!尤其对完全毁灭他对亲生母亲的美梦﹑憧憬与幻想的曹逸春,除了恨,还是恨!
星星,你们到底在照亮谁呢?为什么连一点点的光芒也不愿意施舍给羽嬅呢?他望着璀璨的繁星嘶吼。
天上的银河仍然闪耀瑰丽的光芒,不理会他的怨恨。
这时,北京爆发了严重的SARS疫情。虽然青岛表面上十分平静,街上只有少数人戴上口罩,尤其是外国人。但是邻近的威海已经不准车辆出去,进来的人都必须到防疫站检查才能放行。
于是,李捷藉此机会怂恿程秋婷的大哥回台避灾,何况现在客人也不太敢上门消费,程秋婷的大哥想想也有道理。
SARS就像撒旦怀疑人类不相信它的存在,因此用SARS攻击人类,要人们深切记住它的存在。
悲剧与仇恨,也像撒旦气恨人类不相信它的存在,所以用无穷的悲剧与无尽的仇恨加诸于我们身上,要人们深切记住它无所不在!
隔天,他们立刻买了回台的机票,青岛跟大连的店务则交给另一位在青岛成家的台干。
他们害怕经过香港疫区,因而经由东京返回台北。也好在他们提早回来,才没有被居家隔离。
他回到了家里,扭开电视一看,SARS正在北部威胁人们的健康,而媒体二十四小时恐吓观众的神经。
所谓的人性也在这场天灾中赤裸裸地表现出来,有些人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义无反顾地投入这场战争,全力拯救病患。有些则是鄙夷居家隔离者,把他们当成瘟神。
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别人的孩子死不完!有些人在这场抗疫作战中,把这句名言表达的淋漓尽致。
人性的善与恶,只有在灾难中才能真实地表露出来。例如从围绕在身心有缺陷的羽嬅四周的人们,就能看到人性高尚的一面,以及丑陋的贱容。
他越看越感叹,干脆关掉电视,让自己的脑子保持一方的清静之地。
李仲鸿看了新闻报导之后,同样感到人生无常,更渴望能见到羽嬅一面,因此再拜托跟羽嬅感情良好的李捷约她父女相认。
过了两天,李捷打电话给羽嬅。
羽嬅传完了简讯,颓然地环顾这个家,一个破碎的家。她像具幽灵般彷徨蹀躞到地下室,随手拿了张CD播放。她那神神的双眸四处飘荡,似乎要在这个世间只属于她的斗室发现一丝的安全感,以及找到自己。
倏然,她瞥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这是李捷送给她的复制画,为Rembrandt所画Holy Family系列的Holy Family by Night (Deheilige familiebijavond,1645年)。
在寒冬的暗夜里,简陋屋宇的右方有盏昏黄的灯光,左边有座七阶的楼梯,小婴儿就恬静地躺在楼梯下方的小小婴儿床上睡觉,柔和的光芒轻抹于酣睡的脸庞。围着披肩的妈妈在烛光旁边拿着书本阅读,更像是正在念童话故事呵哄着孩子入睡。两人之间是穿着棉袄的奶奶靠在墙上假寐,烛光把奶奶的影子烙在橘红色的墙上,彷佛连在睡中也用硕大的影子呵护着婴儿。
在冷冽的寒夜,虽然只有一盏烛火,然而Rembrandt却让光线和人物细腻地融为一体,让人感觉暖烘烘的,深切感染到家庭的温暖与祥和,更渴望化身为那位婴儿在家人的保护与呵爱之下暖暖地恬然入睡。
但是,此刻这方明亮的地下室所奔放出来的曲子却是pink所唱的familyportrait……
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长大,是多么难的事呀,从未知道爱能做什么鸟事。
也许你们发现我不希望爱摧毁了我,就像它毁灭了我的家庭……
今晚,我要逃了,从喧嚣中逃离,不再回到那个地方。
别说我别无选择,老娘不干!
在合家欢的照片里,我们看起来是那么快乐,我们看起来是这样正常……
I tain’t easy,growing up in world war3, never knowing what love could,you’ll see I don’t want love to destroy me,like it has done my family。。。 I ran away today,ran from the noise,ran away,don’t wanna go back to that place,but don’t have no choice,no way… in our family portrait,we look pretty happy,we look pretty normal…
她凝看着画、聆听着歌,沉浸在悲愤、渴望、温馨、冷冽又可笑的氛围里,就让杂沓的情绪随着温暖的画作和怨怼的歌声翻腾。
自从姚世博的禽兽行为被发现之后,他就不再侵犯羽嬅,甚至有意无意避着她。
而曹逸春则表现出干我而事的神情,照样每天享乐。
她的心,已寒。
她,只有恨,痛恨姚世博与曹逸春。
第十二章 悲怆的夜
1
雨,落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的巴士溅起阵阵水花。
李捷戴着耳机坐在南下的巴士,耳边奔荡的是t。A。T。u的曲子。
他突然想起前几天所看到这首歌的MTV,那两个女生驾驶着油罐车在雪地上奔驰,横扫阻挡在面前的一切。如今的他,感觉就像那首MTV。只不过外面是雨丝飞舞,而不是大雪纷飞。
他,摸了摸身旁的背包。
羽嬅戴着耳机坐在北上的巴士上,耳边回响的是播放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
她睁大眼睛望着窗外,耽溺于悲怆的音符里,放纵心绪跟着悲怆的音符使劲翻腾,算是对命运的无言反抗。
但是,她的泪,也随着外面的雨一起落下。
李捷跟羽嬅所褡的巴士在雨中匆匆交会。
他们的脸颊贴着车窗,茫茫然望着窗外。
隔着被淋湿的玻璃以及雨丝,惊鸿一瞥的人儿彷佛就是他/她。
他们的嘴角是微笑,内心却是悲怆。
李捷在长途巴士的台中休息站打电话给程秋婷,当然两人又大吵一架,程秋婷再次扬言他再不来,就跳楼给他看。
他,并没有说出此刻正在台中,而是有意无意地惹她生气。
“限你两个小时之内到我这里,不然我就跳楼给你看!”程秋婷厉声喊着。
“希望我到的时候,你就坐在阳台上;他冷冷地说。
“你竟敢这样说!好,我就坐在阳台上等你。”程秋婷怒气冲冲地说。
“你为什么不得SARS呢?”李捷不屑地说。
“干!竟敢诅咒你祖妈死。”她狠狠挂上电话。
你不是想自杀吗?为什么还怕别人诅咒你死呢?他鄙夷地自言自语。
站务人员跟乘客光明正大地在旁边偷窥这位大声吵架的男人,然后看他气呼呼地登上南下的巴士。
羽嬅踽踽凉凉地来到李仲鸿所住的大楼,她用纸笔告诉警卫她是李捷的朋友,有事要找李仲鸿,警卫这才开门,让她进去。她彷徨蹀躞来到李家,在门前做了许多次深呼吸,才提起勇气按下门铃。菲佣在里面喊了好几次,都没有人应答,只听见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只好不耐烦地开门。羽嬅立即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