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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登莱巡抚孙元化,这个人原本是制造大炮的,精通物理和化学,年轻时还去过葡萄牙火炮学习班,在当时算是科学家。虽说他致力于科学研究,但是也打过仗,曾经在袁崇焕手下当过差,见过些世面。听说孔有德反了,心里一阵着急,赶紧派出使者,痛阵利害,让孔有德赶紧归队投降,否则定是死路一条。
孔有德是个老兵油子了,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一方面借意投降,一方面暗地里组织人马准备攻城。趁着孙元化出城迎接之时,两伙人就打了起来。单就战斗力而言,其实双方都不怎么着,与关宁铁骑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不过,孔有德手下的这伙人以前在皮岛时不时地还偷个鸡,摸个狗,打打闷棍,拔拔岗哨,别管怎么着,喊起来声大,登州城里的那些部队真就不是他们对手。要不是撤得快,差一点就被孔有德给全歼了,仗着登州城上的大炮,据城坚守,总算是城池未破,把孔有德挡在了城外。
可是您别忘了,这登州城里还有一个人呢,正是耿仲明!这个人前文书咱们说过,不仅是孔有德的老乡,还是铁杆、战友、兄弟,都不用孔有德说话,耿仲明当夜就把城门给打开了,孔有德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登州城就这样沦陷了。
孔有德占了登州城后,自称都元帅,封耿忠明为总兵,二人自立山头,过起了逍遥日子。
这边一造反,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皮岛上。皮岛上的部队大多是毛文龙的旧部,听到信儿后,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再加上孔有德散布消息,皮岛兄弟前来投奔,有酒有肉,有官有银,如此一来,前来投诚者数不胜数。
吴大海素日就与孔有德关系不错,想了又想,最后决定逃离皮岛,去登州投奔孔有德。近些日子,水路查得紧,坐船没办法过去,这才走陆路到了这里。
书接前文,吴大海给马伯通倒了一杯酒,这才开口说道:“老神仙,我想请您帮我测一下,我此次前往到底是吉是凶,该不该去呢?”
马伯通也没想到吴大海竟然是从皮岛过来的,这几年来,皮岛形势越发严重峻,大金国几次想要围剿,都是因为种种困难最终放弃。孔有德造反的事情还是去年底,据说现在折腾得挺欢,还要围莱州,大有攻城拔寨、摧枯拉朽之势。真要是能把孔有德召降,对大金国来说无异是天大的一件好事。
马伯通虽说这么想,可是他也不傻,知道现在时机并不成熟,孔有德如今正得势,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能降金呢?虽说对于带兵打仗这种事,马伯通并不太了解,但是老爷子闯荡江湖大半辈子了,什么事没遇到过。 别看如今的孔有德表面光鲜,但实际上是危机四伏,不只明朝不会放过他,就连皮岛也不会放过他,而大金国更不是他的朋友。
一旦有一天,形势发生了变化,只有降金才是其唯一的出路。如果他降明,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儿,马伯通笑了笑:“吴大海,我看你的确心诚,我也就破例替你占卜一卦。就以今天的日子起卦,上卦为乾为天,下卦为坤为地,得卦天地否,六爻动,变卦泽地萃。”
吴大海眨了眨眼:“老神仙,这是什么意思?”
马伯通道:“天地否卦,为《易经》第十二卦,乾上坤下,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第六爻的爻文是‘倾否,先否后喜’。这个卦系阳气上升,阴气下降,天地不交,万物不通。要问事业,容易陷入逆境,多有不顺利。受小人干扰而不得志,爱挫折。如果出行,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和困难,最好推迟或提前行动。占得此卦,如虎落陷坑,进前容易退后难,谋望不遂自己便,官司事非事牵连。”
“啊?”
吴大海一听,当时就傻了眼了,低头自己念叨了几句,抬头问道:“老神仙,照您这么说,我最好推迟几天再走?”
“正是!要不然,祸事临头。”
“那我去那边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先苦后甜!正所谓否极泰来,守得云开见日出,以后大富大贵之命!”
“真的?”
马伯通点了点头,抽手取出一张纸来,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小心地折好,放入个信封里,把口小心地封好,然后把这封信递给了吴大海。
吴大海不解其意,就问马伯通这是干什么。
马伯通笑道:“这是你是保命符,也是你的转运符,有朝一日,身家性命有忧时,你把这个交给孔有德,不但会救了你的命,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会柳暗花明,枯木逢春。不过你一定要切记,不可提前偷看,否则天机泄露,就不灵验了。一定要等到性命攸关时再交给孔有德,要不然,前功尽弃!你记住了没有?”
吴大海点头如叨米,连连称是,然后小心地把信收好,放在贴身的衣服里。整理好后就问马伯通:“老神仙贵姓高名?可否告知?还有,我什么时候动身好呢?”
马伯通掐指算了算,冲吴大海道:“一个月后再动身即可!至于我姓甚名谁都不重要,如若有缘,没准日后咱们还能碰见。感谢你这顿酒饭,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着话,站起身来,头也不回,拉着魏宝山和候俊出了门,牵过马,策马扬鞭,疾奔而去。
一口气跑出四五里地后,速度才放慢了下来。侯俊就问马伯通,怎么卦就算得那么准,如何看一眼,就知道人家弟兄几个呢?
马伯通一边骑马看路,一边笑道:“这些小玩意儿都是几十年前用过的,多少年都不用了。相面这行,江湖调侃为‘巾点’,又叫‘戗巾’,我刚才那个,就用几张纸,一管笔的,行内话叫‘干跺脚’。我相人家哥儿几个,先在手指上画道,再看对不对,其实这里面有门道,远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这个行话叫‘五音碑’。其实我刚开始并没有画道,是后画上的。”
侯俊越听越糊涂,追问道:“马叔,我怎么没看着人是后画上的?”
马伯通笑了笑:“要是连你都看到了,这行就混不下去了。我先画是假画,摆摆样子。等手收回袖管里后,我这袖子里事先藏着一管小笔,笔上沾一些胶水和好的墨汁。你没看我画完后又抹了抹,用舌头给舔下去了,其实就是要把手指头弄湿。然后把手缩回袖子,人家说哥儿几个,我在袖子里借着手指头的湿乎劲,赶紧就画几道,所以才百试百灵。”
侯俊听着新鲜,非得让马伯通把那管小笔拿出来看看。
马伯通拗不过他,取出一管小笔来,大小和药铺内的万应锭相仿,极为精巧。侯俊看了看后,忍不住直咋舌。
魏宝山知道马伯通的底,知道他这鬼马师叔道道极多,就问马伯通:“师叔,你那个诸葛神木是不是也是骗人的?”
马伯通一听,眼眉一立:“宝山,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骗人啊?这叫‘道’!知道不?”
魏宝山和侯俊哈哈大笑。
马伯通自己也憋不住乐,大伙笑了一阵后,魏宝山就问马伯通:“师叔,你给吴大海的信封里写的是什么啊?”
马伯通抬眼看了看魏宝山,又瞄了瞄侯俊,晃了晃脑袋:“唉!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
任凭侯俊和魏宝山怎么追问,马伯通就是不说,最后,侯俊和魏宝山干脆也不问了。
马伯通骑着马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回身冲魏宝山和侯俊道:“唉!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要不是碰见这事儿,咱们也用不着黑灯瞎火地走夜路了。如果咱爷们要是不走,恐怕麻烦不断,只能辛苦辛苦了。得……驾!”
荒郊野外,古树参天,很少见得着月光,爷仨快马加鞭一路飞奔而去。
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路,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干都有大腿粗细,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离着挺老远就能听到风声呜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一样,三更半夜的听着十分瘮人。也不知道为何,三匹马到了树林近前后,“咴”地一声长嘶,立时就停下了,好悬没把三个人从马上栽下去。
马伯通稳住身形,抬眼往前看了看,“呸”了一口,骂道:“这是啥地方,怎么鬼气森森的?连马都不动地方了呢?”
魏宝山皱了皱眉,盯着前方的树林看了看,从马上跳了下来,沉呤道:“师叔,好像有点不对劲。马能通灵,肯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是察觉到了什么,这才一反常态,大伙小心一些,我进去看看。”
侯俊一听,啊了一声,兴奋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冲魏宝山道:“宝山哥,能有啥事?我陪你进去看看。”
魏宝山冲侯俊笑了笑:“兄弟,不用担心,估计是气场有异,你在这里等我消息,有事我叫你。”
侯俊刚要再说话,马伯通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儿啊,不用担心,这种事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宝山就行了,咱爷俩就在这儿等信儿就行了。”
马伯通这么一说,侯俊这才不坚持了,点了点头,叮嘱魏宝山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大声招唤。
魏宝山答应下来,伸手抽出八卦金刚伞,缓步进入了树林里。树林里杂草丛生,都快有一人多高了,魏宝山小心地走到林子内,左右看了看,撑开八卦金刚伞测了测方位,就发现磁针上下有些轻微抖动,魏宝山咦了一声,朝着指针的方向看了看,迈步走了过去。
走出十几步,绕过三棵水桶粗细的大树后,面前出现一座孤坟。魏宝山绕着孤坟走了一圈,突然就觉得有一个硬东西硌了自己脚底一下,还挺疼。
魏宝山本以为是块石头,用鞋底随便一踢,没想到竟然没有踢动。
“嗯?这是什么玩意儿?”魏宝山蹲下后扒开乱草,在地上找到了一个正方形的铁棱柱,每条边长大概一寸左右,露出地面一寸多高,底下不知道还有多长,很显然这东西是有人故意埋在地里的。
魏宝山有些好奇,伸手把土往两旁扒了扒,然后用力攥住顶端往上一拔,果然有些活动了。魏宝山一见有门,左右来回晃了几晃,然后继续往上拔,三下两下,最后拔出一根一尺多长的铁钎子。随着这支铁钎子被拔出来,一股清泉从地下喷涌而出,足足喷起三尺多高,眨眼间就又消失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铁棱柱像是把大锥子,柱身上刻有一圈纹饰,上面写有两个很小的篆字:甲木。看到这儿,魏宝山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莫非这是……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他绕着这座坟的周围仔细寻找起来,果然在相邻不到三尺远的地方又发现了一根同样的铁棱柱。魏宝山赶紧站起身来四下仔细地端详起来,夜色暗淡,远处看不太清楚,不过近处还瞧得见。坟头正前方是一小片空地,后方是三块巨石,左五右六,两侧大树环抱,竟然是“金鲤过峡”穴。
“金鲤过峡”是难得的吉穴,先人葬于此地,后代儿孙清贵做官,一旦金鲤得水,就会化成金龙,机缘巧合之下,没准能出个皇帝。只是这种机缘很难碰到,需要在清明节那天降雨,而且雨量要恰到好处,使坟头往下的雨水汇聚成流,不能有分支,主流一直流到坟前明堂之处,形成水洼,如果水洼三天未干,没有下沉,金鲤就会得水化龙,此穴就化为龙穴,后人很大概率能出帝王。
让魏宝山吃惊的并不是这里会有“金鲤过峡”,而是那两根铁钎子。 别看只是两根普通的铁钎子,但是却准确无误地钉在了“鱼眼”上,竟然把鱼眼凿瞎了,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