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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馆杀人事件-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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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米艾尔尼基大迫害——三人之中,只有法水知道其内容——在十七世纪中频繁发生迫害犹太人的柯卡萨斯地方中最为严重者,也因此,哥萨克族人和犹太人之间开始异族通婚。但是,尽管已识破克利瓦夫夫人是犹太人,法水还是对据称被撕毁的纪录内容所吸引。

这时,一位便衣刑警进入,报说津多子的丈夫——押钟医学博士已赶到宅邸。

押钟博士前往福冈旅行,为了请他打开遗嘱而突然传唤他回来,在此当然只能先中断对伸子的侦讯。因此,法水暂时搁置丹尼伯格夫人事件,想迅速掌握对方今天的行动。

“这些问题以后再向你请教,不过,你为什么无法证明今天事件发生当时的不在场证明?”

“为什么?那是因为连续两次的不幸。”伸子略发牢骚后,忧伤地接着说,“我当时正好在树皮亭(主建筑物左端附近)里,那儿被美男桂的篱墙围住,从任何地方都看不见,而且克利瓦夫夫人被吊着的武器室窗户虽然就在附近,却被美男桂的篱墙遮挡住,因此我连发生了那种像马戏表演的事都不知道。”

“可是,你应该有听见她的惨叫声吧?”

“当然听到了。”伸子几乎是反射性地回答,但是,她的表情紧接着出现异样混乱,声音也带着颤抖:“可是,我却没有办法离开树皮亭。”

“那又是为什么?这样绝对只会加深你的嫌疑。”熊城严厉地追问。

伸子双手抱住胸口,嘴唇痉挛,勉强抑住激情,不过嘴里却吐出冰冷话语:“我也无法讲出理由……因为,反复多少次皆一样。重要的是,克利瓦夫夫人发出惨叫的一瞬间之前,我看见那扇窗户旁有奇妙的东西,那就像发光的无色透明物体,可是形状却很模糊,简直就像气体。那东西从窗户上方的空气中出现,漂浮着斜斜进入窗户内,之后随即听到克利瓦夫夫人的惨叫声。”伸子脸上再度浮现恐怖神色,似在窥看法水的反应。“最初因为雷维斯先生在那边,所以我以为是惊骇喷泉的飞沫,可是,仔细一想,当时连一丝微风都没有,不应该会是飞沫。”

“哼,又有怪物出现吗?”检察官蹙眉,喃喃自语,同时内心深处应该还会补上一句——还是你说谎?

熊城彷佛下定决心似地站起来,冷冷地对伸子开口说:“我知道你这些天来饱受失眠之苦,不过,从今天起,你应该就能好好地睡觉了吧!监狱通常是刑事被告人的天国,因为手脚与颈部被绑住,全身会产生愉快的贫血,神智就会逐渐模糊。”

一瞬间,伸子的视线低垂,双手掩面,俯趴在桌上。

熊城正想拿起话筒叫唤警车时,法水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拉住电话线,扯掉墙上的插头,放在伸子手掌上,然后看着哑然无语的三人,述说自己的感想。

啊!事态又再度逆转了。

“事实上,对她而言是不幸的怪物的东西,却让我产生写诗的念头。如果现在是春天,那一带应该是花粉与香气之海吧?不过,就算是草木枯萎的寒冬,那座喷泉与树皮亭的自然舞台也能让我承认她的不在场证明。她与克利瓦夫夫人都是被候鸟……被彩虹所救。”

“啊!所谓的彩虹是……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伸子的身体突然像是弹起来般,泪眼模糊地望着法水。

但是,另一方面,彩虹却将检察官与熊城逼落绝望深渊。或许,对两人来说,那一刹那是直接感受到完全无力的瞬间吧!何况,在法水所提出的七彩华丽、回响强烈的画中,还有绝对会受到迷惑的不可思议感觉。

法水静静闭口:“彩虹……那的确是彷佛皮鞭般的彩虹。但是在特别在意凶手,又披上久我镇子的玄学面具之时,就会被蒙蔽住而无法窥见。我由衷同情她饱受苦难的立场。”

“这么说,如果借用久我镇子的话,应该就是动机转变吧?可是,那种外在的遮蔽已全部洗掉了呀!伪恶、玄学……这一类的恶德对我而言,确实是过于沉重的衣裳。”

自首日以来的郁积之物一下超越她的控制而释放出来,她的身子如同小鹿般轻盈跳跃,双臂举至水平,拳头贴着耳根,她一定是边左右摇晃着双拳,边用因喜悦而恍惚的眼眸在虚空中写着某些文字吧!出乎意料的欢喜让伸子完全疯狂了。

“啊,好刺眼……我虽然一直坚信这道光明必有到来的一天,可是那黑暗……”伸子彷佛不想看似地闭上眼,狂乱地摇头。“我什么都可以做给你们看,不论是跳舞或倒立……”

她站起来,踩着波兰圈子舞的四分之三拍子,像陀螺似地开始旋转。不久,双手用力撑住桌缘,下垂的头发向后方甩高,接着说:“可是,共鸣钟室的真相与我无法离开树皮亭的事请你们不要再追问。这座宅邸的墙壁中有很不可思议的耳朵,除非能破坏墙壁,否则我也不敢相信能一直获得你们的同情。现在,请开始下一个问题。”

“不,今天已经结束。虽然还想请教丹尼伯格夫人的事件做为参考之用……”法水说着,让因为狂喜亢奋而不想离去的伸子离开。

漫长的沉默与尖锐的黑影——伸子离开后的室内——恰似台风过境,溢满难以言喻的悲痛气息。因为他们以伸子的解放为转机,在人类世界已断绝希望。黑死馆底下的可怕洪流,不,甚至每一个细微的犯罪现象,都以充满阴影的巨大魔力倾注在事件的动向上。

熊城怒容满面,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突然将法水拔下的插头用力丢在地板上,站起来,在室内大步来回踱着。

法水却淡淡地对他说:“熊城,这么一来,第二幕终于结束了。果然是名副其实,有如迷宫般混乱纠结,不过,下一幕开始时,雷维斯应该会登场。接下来,事件一定会急转直下地宣告解决。”

“解决?太可笑了!我现在连递出辞呈的力气都没有了。大概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吧?到第二幕为止是人间世界的场景,第三幕以后则是神巫降灵的世界。”熊城消沉地喃喃说着,“反正接下来的工作只是阅读你珍藏的十六世纪前期的荒诞典籍,还有书写我们的墓志铭。”

“嗯,的确是与十六世纪前期的典籍有关,不过,另外还有类似的空洞论点。”检察官不失沉重的态度,诘问似地冷冷望着法水。“法水,载着枯草的马车经过彩虹下,然后,穿木鞋的少女跳舞……如此一来,这桩事件中将会连一个人类都没有。我实在无法了解这种牧歌般景象的意义!大体上而言,所谓的彩虹到底是何种现象的譬喻法呢?”

“开玩笑!那不是典故,也不是诗,当然更非类推或对照,那是在凶手与克利瓦夫夫人之间确实出现的真实彩虹。”

法水以梦想仍未消失、充满炽热情感的眼眸望着检察官时,房门被静静推开了。而且,毫无预告地,久我镇子削瘦辛辣的脸孔突然出现。那一瞬间随即有股令人窒息般的空气吹入。或许,这位学识丰富、具有强烈中性个性的神秘论者,会让很难在人类之中寻找凶手的异样事件更加黯淡渺茫吧!

镇子轻轻行个注目礼后,用与平常一样的冷淡语气开口,但内容却颇为偏激:“法水先生,我觉得事实正好相反,因此我无法相信那些候鸟所说的话。”

“候鸟?”法水泛现奇异神采的眼眸圆睁,立刻反问。因为,自己方才视为彩虹表象而说的话,也不知是否为巧合,竟由镇子口中说出。

“没错!我指的是还活着的三位候鸟。”镇子恨恨地说着,正面凝视法水。“我想强调的是,不论那些人如何想采取自卫措施,津多子夫人绝对不是凶手。而且,她今天早上虽然已经可以起床了,却尚未恢复到能接受讯问的程度。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水化氯醛过量会出现什么症状才对,她在今天之内想从贫血与视神经疲劳中完全恢复过来非常困难。不,我不禁觉得她似乎有着玛莉·斯图亚特(十六世纪在苏格兰有如圣女般的女王,后来被伊莉莎白女王送上断头台,是一五八七年二月一日)的命运……也就是说,你的偏见最为可怕。”

“玛莉·斯图亚特?”法水好像突然被勾起兴趣,上半身往前探出。“这么说,你是指那三人是过度善良的好人?或是舞弄伊莉莎白女王的权谋?”

“那是两种不同的意义。”镇子冷然回答。“你或许知道,津多子夫人的先生押钟博士为了自营的慈善医院几乎是倾家荡产,即使这样,为了继续维持下去,津多子夫人无论如何仍必须竭尽所能地再度沐浴于荣光之中,同时,她所接受的喝采也会让对医药不抱希望的几万人均沾吧!事实也是如此,‘温和待人者可得到福份,挡住门口者却会妨碍别人’。法水先生,你应该知道所罗门王说这句话的意思吧?我指的是那扇门,也就是在这桩事件中注入凄惨亮光、有钥匙孔的门。那里有这座黑死馆的永生之秘密钥匙。”

“你能更具体地说明吗?”

“那么,你知道修尔兹(佛利克·修尔兹,上一世纪的德国心理学家)的精神萌芽论(此种论述乃是狂信的精神科学家特有之物,属于一种轮回论。亦即,人死后从肉体脱离的精神化为无意识状态而永远存在,那是一种非常低级的东西,不可能表现意识,却具有能产生一种冲动作用的力量,游离在生死交界处,时而会在潜意识中出现,属于这类学说中最合理的论述之一)吗?因为我自己并无确实的论据,所以并未坚持此说。”镇子再度大笑出声,为这桩事件招来凄风苦雨。

“什么!精神萌芽论?”法水突然一脸恐怖的表情,结巴地大叫,“那么,论据何在?对于这桩事件,你为何主张生命不灭论?难道你的意思是,算哲博士仍令人费解地生存在世上?或者是克劳特·戴克斯比……”

精神萌芽——这个阴森可怕的名词首先从镇子口中说出,紧接着是法水将它注解为生命不死论。当然,与这两点有关之物绝对在这桩事件的底层暗暗成长、默默扩散,逐渐开拓其领域。但是,由于时机的因素,检察官与熊城却觉得其恐怖与幻想有如在眼前现实化,不禁觉得心脏彷佛被掐住。然而,另一方面,镇子也因为法水说出戴克斯比的名字,而像是面对一道谜题般,脸上浮现怀疑的表情,恰似这句话也牢牢抓住她的心。通常,依附性强烈者只要面对一项疑问,几乎都会进入几近无意识的恍惚状态,并出现异样的偶发性动作。镇子似乎也是如此,她拔出左手中指的戒指,开始在手指四周转动,戴上又脱下,神经质地反复着该动作。

这时,法水眼眸浮现光芒,趁隙站起,双手交握背后,开始在室内踱步。不久,他来到镇子身后,突然爆笑出声:“哈!哈!哈!开玩笑也要有节制,那位黑桃国王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如果是算哲先生,那么他应该是红心国王。”镇子几乎是反射性地叫着,同时又出现恐怖的冲动,立刻将戒指套入小指,用力吐出一口气。“不过,我所谓的精神萌芽最主要是指譬喻,请匆将它以绘画性质思考,或许,它的意义更接近艾克哈德(约翰·艾克哈德,一二六○至一三二九年,最初是艾佛特的清教徒,被誉为中世纪最伟大的神秘学家兼泛神论者)所谓灵性。亦即‘从父到子,人类的种子必然要有一次流转于生死之境,也就是在黑暗中饱受风吹雨打的荒野’,若是要更具体地说明,应该就是‘我们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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