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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识的人中有开这种车的?”他问。
“是的。”
“谁?”
“北卡罗来纳州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的母亲。那女孩遭杀害弃尸,”我回答,“我参与侦办,与女孩的母亲见过几次面。”
麦基没有回答。我知道这番话听起来很疯狂。
“车祸发生时她不在黑山,”我继续说,“据说正北上探视一个生病的姐妹。”
“她的车子应该也有毁损,”他说,“如果她就是肇事者,想必已经送修了。事实上,也许已经修好了。”
“即使修好了,我车子上留下的漆也可以拿来和她的比对。”我说。
“希望如此。”
“你好像不敢确定。”
“如果她车上的漆是原厂的,且出厂后不曾再烤过,那我们很可能面临一个问题。烤漆技术日新月异,大部分车厂都采用一层透明底漆,即一种聚氨酯亮光漆。这种漆价格低廉,效果却很不错。但它并不分层,而在辨识车辆的漆时,必须根据车子在烤各层漆时的次序。”
“如果有一万辆涂这种漆的英菲尼迪J30竹雾车同时出厂,那我们就一头雾水了。”
“是这样。辩护律师会说你无法证明那些漆就是她车上的,尤其车祸现场是州际公路,驾车人来自全国各地。想查出漆有这种颜色的英菲尼迪J30有多少辆销往某个地区,也无济于事。何况她的住处不在事发现场。”
“九一一的电话录音呢?”我问。
“我听过了。电话是晚上八点四十七分打的,你外甥女只说了一句‘情况紧急’,便因许多噪音与杂音干扰而中断了。她似乎很惊慌。”
这消息令我心情糟糕。我打电话给韦斯利,听着他妻子的声音更觉得不好受。
“请稍候,我去叫他接听。”她与以往一样友善亲切。
我在等候时萌生了古怪的念头。他们是分房睡,还是她比他早起床,所以要去另一个房间叫他接电话?当然,也有可能她在他们的床上,而他在洗手间。我心乱如麻,也颇感心虚。我喜欢韦斯利的妻子,但我不想让她当他妻子,我不想让任何人当他妻子。他来接听时我试着平静下来,可是我做不到。
“凯,等一下,”他像是也被我吵醒了,“你整晚没睡吗?”
“差不多。你必须赶回黑山去。我们不能依靠马里诺,如果我们和他联络,她会知道。”
“你不能认定回电话的人是她。”
“否则会是谁?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我刚将旅馆电话留在马里诺的寻呼机上,就接到回电了。”
“或许是马里诺打的。”
“前台说是女人的声音。”
“可恶,”韦斯利说,“今天是米歇尔的生日。”
“对不起。”不知为什么我想哭。“我们必须查出德内莎o斯坦纳的车子是否受损,必须有人前往查看。我得弄清楚她为什么要追杀露西。”
“她为什么要追杀露西?她怎么会知道露西那天晚上要去什么地方,会开什么车?”
我想起露西曾告诉我,马里诺建议她买枪。很可能当时德内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我将这种想法告诉韦斯利。
“露西预先安排了买枪的行程,还是只是在从匡提科回来的途中临时起意前去买枪?”他问。
“我不知道,但我会查清楚。”我气得开始发抖,“那个坏女人!露西差点就丧命了。”
“老天,你才差点就丧命了。”
“可恶的女人。”
“凯,冷静点,听我说。”他语速缓慢,想安抚我,“我会回北卡罗来纳州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保证。但我要你尽快离开那家旅馆。你打算在诺斯维尔待多久?”
“我到人体农场与凯兹、谢德医生见面之后就会离开。凯兹八点来接我。我希望雨停了,我还没有看窗外呢。”
“这里阳光灿烂,”他说得好像诺斯维尔也应该艳阳高照似的,“如果出现任何情况,你仍决定不离开,就换一家旅馆。”
“我会的。”
“然后回里士满。”
“不,”我说,“我在里士满无法处理这件事,何况露西也不在那里。我知道她安全无虞。如果你和马里诺交谈,别谈起我,也别透露露西的下落,以免他告诉德内莎o斯坦纳。他已经失控了,本顿,我知道他对她言听计从。”
“你这时候去北卡罗来纳州不是明智之举。”
“我非去不可。”
“为什么?”
“我必须查出埃米莉o斯坦纳的病历,彻底查清。我需要你帮忙查出德内莎o斯坦纳曾经住过的每个地方,我想知道她的其他孩子、丈夫与兄弟姐妹的情况。或许还有其他人死亡,或许我们还得开棺验尸。”
“你想说什么?”
“首先,我敢保证你会查出她根本没有什么生病的姐妹住在马里兰州。她的目的是开车北上,将我的车子撞出路面,把露西撞死。”
韦斯利没有搭腔。我不太高兴,因为他对我说的不以为然。我不敢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又无法保持缄默。
“目前为止仍查不出她的孩子因婴儿猝死症而死的记录,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即使在加州的户籍记录里也查不到。我认为他没有这个孩子,这也恰好符合那种病征。”
“什么病征?”
“本顿,”我说,“我们不知道德内莎o斯坦纳没有杀死亲生女儿。”
他重重吐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们不知道这一点,我们知道的不多。”
“莫特在开会时说埃米莉身体不好。”
“你的意思是什么?”
“孟乔森综合征,就是被监护人虐待。”
“凯,没有人会相信,包括我。”
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症状,负责照料孩子的人,通常是母亲,偷偷地并巧妙地虐待孩子以引起他人注意。他们割孩子的肉,打断孩子的骨头、下毒、几乎将孩子闷死……之后会冲进诊所或急诊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的小宝贝生病或受伤了,获得医护人员与其他病人的同情。她会如愿引起众人的注意,而这也使她更善于操控医护人员,直至她的孩子丧命。
“想想斯坦纳太太因为女儿遇害受到的关注。”我说。
“这一点我不否认。可是要如何解释弗格森的死亡,或是如你所说发生在露西身上的事呢?”
“任何一个会对自己女儿下手的人,都有可能对任何人做出任何事,何况斯坦纳太太也许已经没有亲戚可杀了。如果她的丈夫真的死于心脏病,我会很吃惊。她或许也是用某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巧妙手法害死他的。这些女人是病态的骗子,她们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你说的已经不只是孟乔森综合征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连环杀人案。”
“案子不见得都一成不变,因为人也不见得一成不变,本顿,这你也知道。女性连环杀人案通常会杀害丈夫、亲戚、其他关系亲密的人。她们的手法通常与男性连环杀人犯不同。女性变态杀人狂不会强暴或勒死人,她们喜欢下毒,喜欢将小孩、老人或因某种原因无力抵抗的人闷死。她们的幻想不一样,因为男女有别。”
“她周围的人不会相信你的说法,”韦斯利说,“就算你所言属实,这种事也很难证实。”
“这类案件一向很难证实。”
“你是建议我向马里诺挑明这种可能性吗?”
“我希望你不要说。我不希望斯坦纳太太打听出我们的想法,我必须问她一些问题,我需要她的合作。”
“我同意。”他很勉为其难地又补上了一句,“事实上,我们真的不能再让马里诺侦办这个案件了。至少,他与一个嫌疑人已有私情,他也许正和凶手同床共枕。”
“就像上一个刑警一样。”我提醒他。
他默不作声。我们心照不宣,为马里诺的安危忧心忡忡。马克斯o弗格森死了,而德内莎o斯坦纳的指纹出现在他当时所穿的内裤上。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勾引他人从事新鲜刺激的性游戏,然后踢掉他脚下的椅子。
“我真不愿意看到你深入此案,凯。”韦斯利说。
“这正是我们关系的后遗症之一,”我说,“我也不愿意。我希望你也不再卷入此案。”
“那不一样。你是女性,还是医生,如果你的想法属实,会引发她的杀机,会令她将你卷入游戏。”
“她已将我卷入。”
“她会让你越陷越深。”
“正合我意。”我咬牙切齿。
他低声说:“我想见你。”
“你会的,”我说,“很快。”
18
田纳西大学的腐败物研究处一向被称为“人体农场”,在我的记忆中,它也一直以这个名称闻名于世。如此称呼,并无不敬之意,研究、倾听死者无声故事的人,比他人更尊重死者。我们的目的是协助生者。
二十多年前,人体农场基于这个宗旨而成立,使科学家更深入研究死亡时间。这片占地数亩的树林内,每天都有数十具尸体,腐败程度各不相同。我定期来此作研究,几年以来虽然在判断死亡时间方面称不上完美,但已有所长进。
人体农场由田纳西州立大学的人类学系管理,莱尔o谢德医生是负责人。农场的办公地点很奇特,位于室内足球场的地下室。八点十五分,凯兹和我走下楼梯,经过古代软体动物与近代灵长类动物的实验室、各种动物标本和用罗马数字标示的稀奇古怪的计划名称。很多门上都贴着漫画与简洁有力的名句,令我不禁发笑。
谢德医生正在桌前研究焦黑的人类骨头碎片。
“早上好。”
“早上好,凯。”他心不在焉地笑着说。
谢德医生名气响亮,不仅因为他的名字有明显的反讽意味,还因为他确实透过死者的肌肉、骨头和尸体摆置数月后所显现的特征,与死者的鬼魂往来。
他毫无架子,含蓄而亲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六十岁老迈许多。他身材高大结实,头发很短,已经灰白,像个饱经风霜的农夫——那是另一个反讽,因为他的绰号之一就是“阴影农夫”。他母亲住在赡养院里,常用碎布替他制作头颅环,就是他送给我的那些看起来像是布做的甜甜圈。但在我处理头颅时,这些环很实用,因为头颅很笨重,而且常滚来滚去,无论谁的头都一样。
“这是什么?”我朝焦黑如木炭般的骨头靠近一点。
“一个被谋杀的妇女。她先生杀掉她之后将她焚毁,烧得十分彻底。老实说,比火化场烧得还彻底。但他实在不聪明,就在自己的后院烧。”
“是啊,真笨。也有些强暴犯在离开时将钱包掉在现场。”
“你的新玩意儿如何?”谢德医生问凯兹。
“不会因此致富的。”
“从他身穿的一条内裤上采集到了指纹。”我说。
“这家伙真是个怪胎。竟然有人打扮成那副德性。”凯兹微笑着说。他偶尔显得很土气。
“你的实验已经就绪,我迫不及待想看一眼。”谢德医生站起来。
“你没看过?”我问。
“没有,今天没有。我们想请你看最后的结果。”
“你们一向如此。”我说。
“以后也会如此,除非你不想到场。有些人不想。”
“我会到场。如果我不想,就应该改行了。”我说。
“天气还真配合呢。”凯兹补上一句。
“很完美。”谢德医生开心地宣布,“这一阵的天气想必与小女孩失踪后至尸体发现前的相符。我们获得尸体时运气也不错,我需要两具,可直到最后一刻我都以为无法获得。这种情况你很了解。”
我的确了解。
“有时尸体多得让我们应付不过来,有时一具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