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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刚刚悬空,人漂浮在空中的感觉真好,好舒适。甚至感受到风带动我摇晃的快感。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感受着美妙的感觉,就嘎然而止。
我的喉咙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扼住,狠狠的勾住。把我拉扯在窗外的墙壁上。
我突然清醒了。
发现自己正悬挂在四楼的空中。吓得我浑身紧张,双腿酸麻,不敢动了。两手狠狠抱着勾住我的胳膊,心里想着:千万别松啊!千万!
还好,这只胳膊特别有力,慢慢地把我往上提。我胸口靠到窗台了,用手去拉窗棂。
另外两只手也过来帮我,是王八。
我把身体扑到窗台上,心悸不已,后怕的想着: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心里平定,抬头看刚才勾住我的人到底是谁。
头发散乱,满脸胡子渣,土黄色皮肤的中年人。
赵医生。
那个跟我讲了几句话就没了踪影的赵医生,出现的真是时候。
怪不得上次我见了他一面,就对他有亲近感,感情是他会成为我的救命恩人。
我惊魂未定,站回到地上,把王八的手打开,“还是好兄弟,刚才我跳楼都不拉我!”
王八冤枉的很:“刚才你要跳楼,还和我抢呢。”
“更不是兄弟,连跳楼都跟我抢!”我刚刚经历生死关头,心情很激动,忍不住拿王八发泄。
可是还不等王八和我吵架。我们都噤声。
因为房间里的场面,让我和王八无法分神说话。我和王八看傻了。
金仲和邹发宜也在病房里。
石础的附灵停止了在房间里胡乱飞舞。把金仲围着,不停地往金仲的身上钻,从前胸钻进,后胸穿出,从头顶钻进,从膝盖冒出来。
那个小鬼正在吱吱的叫着,身体扭成无比怪异的形状,头夹在腋窝,一只脚抬在腰部,比瑜珈的姿势还怪。双手却还是捧着那个石础。石础上的秽物和粘液,正在往下滴。
邱阿姨彻底疯了。她扑向邹发宜,一只手把邹发宜抱住,另一只手在邹发宜脸上乱挖,邹发宜脸色顿时都是血痕,邱阿姨见了血,更加疯狂,牙齿向邹发宜的颈窝咬去,邹发宜大喊,拼命的挣扎,想推开邱阿姨。可是慌乱间,那里一时能挣脱。
金仲,又把他的手抬起来了,跟上次治鬼护士的模样一样,小鬼荷荷有声,把石础托起来,附灵一见小鬼托起石础,纷纷扑向石础。争先恐后的渗进去。
“啊——”邹发宜颈部被邱阿姨咬住了,邱阿姨咬着不松口,还在摇头晃脑,难道她在吸吮……
金仲手捏了个诀,无名指和中指围了个圈,和普通的道士捏的不一样。
小鬼扔掉石础,石础掉在病床上。
小鬼扑到邱阿姨身上,从邱阿姨背后紧紧箍住她,这场面就像大人在背一个小孩子一般。小鬼越抱越紧,身体和邱阿姨之间渐渐没了分隔。小鬼和邱阿姨的身体慢慢的融成一体。我看不清楚小鬼的身体了。
邱阿姨松开了邹发宜,慢慢站直,把金仲看着,很温和驯良,但喉咙里格格的响着,肩膀和腿部在弹动。没有用,邱阿姨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自己来控制,虽然她的意识还在反抗,也只能让身体不停地抖动。毕竟,她养小鬼太久。身体早就适应了小鬼。
邹发宜从身上掏出纸巾,把自己的脖子捂住,血很快就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臂流着。
“金师傅,你怎么搞的嘛!”邹发宜向金仲狠狠说道。
可是金仲根本就不理会他。
金仲的眼神,就盯着离他身前不远的石础看着。眼光都变成绿色。从面部欠羡的表情来看,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可是他没有伸手去拿。
只是把石础看着。
邱阿姨突然清醒了点,跌跌撞撞往石础走去,可是还没走到一半,金仲用鼻子哼了一声。邱阿姨就一只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把自己的头发揪住,往背后拉扯。拉的太用力,身体往后倒下,身体在地下不停的扭曲,自己和自己打架。
那个石础,青色的表面,隐隐泛出白色,那些白色附灵在石头里面翻腾。
金仲仍旧看着石础,如同一个站在烤鸭摊前的乞丐,无比向往,却又不敢伸手。
“你别惦记这石头了”我身边的赵医生说道,声音懒懒的,“我给你打过招呼。”
“这石础本来就是我的,是那个江苏人要送给我的,可是他临时变卦,把他给了邱升。”金仲说的很不服气。
“他要不是听到消息,你会用石础来对付他,怎么会把石础给邱升呢?这东西本来也不是属于哪个江苏人的。”
“谁告诉他的?”
赵医生不说话,把金仲身边的邹发宜看了看。
金仲满脸怒色,瞪着邹发宜。
邹发宜说道:“这点事情,小娄犯不着要你对付那个江苏人吧,死人就把事情闹大了。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金仲喊道:“小娄说了这个石础是江苏人孝敬他的,他不会用,干脆送给我!”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这东西,只要我看见了,你就拿不到。”赵医生一点余地都不给金仲留。
我替赵医生担心,金仲的厉害,我看过不止一次了,邱阿姨现在还在地上弹来弹去。她自己养的小鬼,完全被金仲控制。金仲若是生气了,谁知道会招呼什么鬼物来对付赵医生。
我想提醒赵医生。
可我突然发现病房里好压抑,空气开始变得很重,这感觉就是跟我小时候第一次下水游泳一样,无形但无处不在的压力,把胸口紧紧压迫。我看见王八和邹发宜也在大口吸气,知道他们和我一样的感觉。
这种压力愈来愈甚,邹发宜不年轻了,弯下腰,蹲在地上,吼吼的喘着。
金仲脸上露着焦急,吼道:“你自己想要,还装模作样!”
赵医生说道:“我想要什么东西,犯得着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吗?”
金仲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里面道袍,道袍绣着一朵牡丹,鲜艳无比,却是绿色的。
“你就是要抢,是不是?”金仲喊道:“你仗着你是长辈……”
“你走吧,懒得跟你讲,反正这东西你带不走了。”赵医生说道。
金仲气急了,眼看就要发作。我急得要命,想劝赵医生,就把石础给了他吧。
赵医生却还在刺激他:“你怎么还不走?”
金仲准备转身,看样子是要走了,可是他还是舍不得,眼光流露着万分的留恋。金仲的眼光突然闪了一下。
我不知道金仲的眼光会意味着什么。
我好像看见石础里的附灵变了样貌,颜色也变成黑色,腾腾的乌气要从石础中迸出。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赵医生走上前去,把石础拿到了手上。然后扔给我,我把石础抱着,觉得这石头虽然就在二十多斤重,可是想到里面隐藏着无数凶恶的附灵,又觉得手在发软,就想把他扔掉。王八见我拿不住了,连忙来帮忙,可是他的手一挨到石础,就“啊”的叫了一声,手连忙收回去,仿佛被烫了一般。没办法,我还是继续勉强托着石础。
“师——赵一二!”金仲开始想叫赵医生“师”什么,却又改口。
“赵一二。”王八呆了。忘了手疼。
金仲喊着:“你这一房,就你们这两三个人,不怕我们……”
金仲的话还没说完,赵医生快步抢到他面前,打了他一记耳光,“你师父当年都被老子修理,轮的到你来威胁我,老子连坦克都不怕,还怕你们这一房!”
金仲把脸捂着,出不了声。恶毒地看着赵一二。
赵一二说道:“我这一房的确人少,但螟蛉在我手上,你不叫我师叔,也就罢了,还敢许老子的福(宜昌方言:诅咒或是说狠话),老子打死你。”
赵一二把金仲的耳朵拎着,另一只手又敲了他一拐包(宜昌方言:用手指敲头顶)。金仲竟然没有任何反抗。
金仲用力挣脱赵一二,一言不发,想门外走去。
邹发宜急了,“金师傅,你还没把小娄交代的事情弄清白呢?”
“跟我没关系了,我今天认栽。”
“那邱升放账目的密码怎么办?”邹发宜顾不得有旁人,急得跺脚,“小娄不会放过我的。你怎么跟他交代?”
金仲头也不回,走出去,“我也不去找小娄了。他就算是娄厅长的儿子,也不见得找得到我。”
“那我呢?”邹发宜喊道,想去抓金仲,可是金仲根本就理会他,径直走了。
“我怎么办?”邹发宜看着被金仲挎(宜昌方言:关)上的房门,嘴里念叨,神情萎靡。
赵一二说道:“密码我已经知道了,老子跑了这么多天,拉了邱升这么多次,要是还问不出来,以后还怎么混。”
门外咚咚的想起敲门声,原来是我刚才差点跳楼,医院的人来了。
邹发宜看清了情况,他惹不起赵一二,反身去开门。可是他把门把手一扭,在把门拉开,正想出去,没想到面前还是一堵木门,头就碰到门上。邹发宜“咦”了一声,连忙又去扭把手,再次开门,可是仍然一堵木门在面前,邹发宜不死心,继续开门,可面前还是门。
“哈哈——”我和王八忍不住笑起来。
邹发宜知道赵一二的确是个有能耐的人,又面朝赵一二,“你到底想这样?石础你都拿到了,密码也问到了……你就放过我吧。”
“你还有件事没做。”赵一二手指着地下的邱阿姨,“把这个小不点的生辰报给我。他父母姓什么?”
邹发宜那里敢隐瞒:“去年六月廿一,申时,怀了六个半月引产出来的,他爹我不知道,他妈姓张,是个高中生。”
“你走吧。”赵一二说道,话刚说完。门就被外面的保安撞开。
保安恶狠狠的问我们:“你们在搞什么鬼?”
“没事没事,赵一二说道,刚才这个小伙子想开窗子,差点摔下去。”
我连忙说:“是的是的,好险。”
保安疑惑的把我看着,虽然不相信,但是我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也无话可说。
一群护士和医生也涌进来。刘院长也在里面。
刘院长对身边的人说,“没出事就行,没出事就行。你们先出去。我问他们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刘院长边说边把邱阿姨扶起来。
旁人看着这场面,虽然知道刘院长在敷衍他们,但碍于领导的面子,都不甘心的退出去。一个护士小声说着:“还没什么事情,一个月两个人都想跳楼了,这个病房肯定邪得很……”
刘院长把邱阿姨扶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问刘院长:“老赵,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乱子?”
赵一二不理会刘院长,走到邱阿姨身边,嘴里念念有词,手伸到邱阿姨脖子后面,手一抬,捏了个不满月的死胎出来。扯了枕套把死胎包住,往我和王八这边一递。
我手里捧着石础,腾不出手。王八无奈,抖抖的把死胎接住。手臂平抬,恨不得离自己越远越好。
邱阿姨身体不再挣扎扭动。可是如同抽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嘴里轻声的哼着:“啦啦啦……野百合也有春天……”
赵一二把邱阿姨的身体扶正,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听好了,8…3…0…3…2…3…9。”
刘院长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夷陵通号码?”
邱阿姨听到数字,精神清醒了点,用手抓住死去邱升的肩膀,疯狂的摇晃,“你个死鬼,连密码想着那个小狐狸精……呜呜呜呜……哈哈哈哈哈……死得好……死得好……呜呜”
邱阿姨看样子不会再好转。她一辈子都要在疯人院度过了。
刘院长看见了邱升被开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