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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毛心神不宁地将不久前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部落里的主事阿叔,老人听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主事老汉是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他有一肚子的故事。
“这是推让!”
阿叔嘴里念出的这个词,听得所有人背上直冒冷汗。
“阿叔,推让不是小孩子模样的吗?”
“这不奇怪,他可以随意变化人形!”
老人继续说道:“听你们说这个长发野人用布条把猎狗给勒死了,我就想起来当年的怪事,就知道这东西绝不是等闲之辈。这是推让用的一个狠招,叫‘野人大活祭’,这是一种很残酷的祭祀方法,也是密宗破瓦法里最厉害的招数,一般人根本学不来。这招数可以将猛兽的魂魄转移到自己体中,增加推让的法力。他勒着豹子长脚力,勒着雄鹰长眼力,勒着熊瞎子长力气,狠着呐!”
“阿叔,这个破瓦法有什么讲究?怎么这般厉害?”
“你们年龄小,有所不知,这招狠着呐!推让把自己和长着四条腿的动物用白色布条缠裹住,为的是缠裹动物的怨魂。布条越缠越多,最后让动物窒息而死,因为整个死亡过程急中有慢,四条腿的动物在死之前会发出强大的怨气,这怨气通过布条能被推让所吸收,令推让拥有动物超强的能力。这可是草原上最邪门的破瓦法之一!十分的了得,一般人做不了!绝对做不了!没有强大的功底和魄力是绝对做不了的。一般人做不了!”老人十分肯定,他反复念叨着。
大家还真不知老人所云是真是假,可光是听他说得诡异就很震惊。
“这肯定是刺鹫惹的祸!他伏藏没有伏对位置,又吃人肉得罪了神灵,降下了灾难!”
“那就让他去追杀这个野人,能杀得了就能证明他有法力,如果杀不了就说明他还是个凡人,我们也没有必要时时护着他!”
“是啊!总得有个人为草原出头!”
“快去请示头人吧!”
说着话一大帮子人就来到了头人的大帐跟前,卫士传过话后头人招呼他们进帐。
“野人朝什么方向去了?”头人听完了诉说后漫不经心地问道。
“朝土巫山的方向去了,那里没有其他的路,绝对是怕我们追赶钻进山里去了!”
“偷了一只羊就钻土巫山去了,好大的能耐啊!”
“是的!但拉毛说看到此人身上有不少法器,我们怀疑都是他从别处偷来的!”
“谁家少了家什?”
“我都问过了,谁家都没丢东西,我猜摸着这法器肯定不是从我们这里偷的。”
“哦,那还好!”头人略微松了一口气,“可是,既然贼人身手利索,让谁去追呢?”
“是啊,得个身强力壮又胆大的人,不然怕是制服不了。”
“嗯!”头人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但不急于说出,而是等着牧人们先开口。
“那不如让刺鹫去土巫山吧!”有人大声提出,周围的人也没有一个反对他。
“刺鹫?不行!他还在受惩罚,那可是大罪,不能轻易脱罪。再说土巫山那里太过于诡异了,一个人去很危险的!”头人打着哈哈拖长了声调,欲擒故纵。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了,身强力壮而且胆大,头人就让他去将功补过吧!”
“是啊,别看这小子贼,可身手好着呢。”周围有人附和着。
“可不是嘛!这么放了听起来名正言顺,好歹是将功补过了。他铁脸的鞭子再厉害也得看看娃娃的功劳是不是?我们上去劝架也好劝!”
“对,他铁脸敢再动鞭子我就先上去抽他,我早就看不惯这个狗日的了。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出门见他冲我笑,我也跟着冲他笑了一下,可没想到这狗日的翻脸就瞪了我一眼,瞪得可狠了,白眼珠子都出来了。我回家一问我婆娘,我婆娘劈头就扇了我一巴掌,说他铁脸的罩子下雨后锈了,嘴皮子上的铁翘起来了,看谁都跟笑似的。”
“哈哈哈!”牧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好!就依你们!来人,去把刺鹫放了!”头人一拍巴掌算是定下来了。
“那你们谁愿意陪他一起去?”主事老人问着周围的年轻人,可谁也没有答腔。
“头人,还是让他一个人去吧!他吃了人肉谁还敢跟他待在一起呢?晦气死了!”众人又都低下了头,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多吱声。
“那就这么定了,这也是他的命!”头人听罢大喜过望,可脸上丝毫不动声色。
“快滚,快滚!”头人大笑着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去,众人才嬉笑着你推我搡地离开。
待来人都走后,千户头人急命手下卫士前去给刺鹫松绑,嘱咐下人给刺鹫好吃好喝后就给他准备快马起程上路!他下完命令后不断地揉着鼻梁骨,可眼皮子却跳得越发厉害起来。
“傻小子,快起来。头人有令,叫你去一趟土巫山。”传令兵说着牵过来一匹马,马背上有干粮和水。
“啥地方?”刺鹫揉了揉手腕,开始大口啃着干粮,嚼了两口,觉得干,又仰脖子灌了几口水。
“是西北五十里外的一座孤山,这座山晴天是红色的,阴天是黑色的,一般人都不敢去。”
“不就是座山吗?有啥敢去不敢去的?”
“你小子还敢嘴硬,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山。当年吐蕃内部佛苯之争的时候,吐蕃大军在此屠杀了很多不愿意接受吐蕃统治迁往西域的羌民,这山实际上是上千人被埋在一起给堆起来的坟堆。”
“不就是一座坟吗?小心我把里面的死人都拉出来吃了。”刺鹫有些不以为然。
“胡说啥呢?你可不要小看这个坟堆,可怕的事情多着呢。在早年,几乎没人敢在夜里走进土巫山,就是在大白天,人们也是成伴结队才敢放心绕过,绝不会靠近半步。据说有商队在那里遇到过没有脑袋的骑客,有人看见过没人驾驭的马车在山坡上飞奔,还有人看见过一个妇女坐在枯榆树顶上哀哭。总之种种传言多了,土巫山就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鬼山,可不吉利。千户头人有密令,让你只管在土巫山外面游荡两天回来便是,切记不可私自进山。”
“为什么不进去?”
“这是千户头人的命令,少问为什么!”
“知道了!”刺鹫没好气地回了一声,又闷头嚼起了干粮。
“早点上路,这个拿着路上防身。两天后一根毛不少地回来就算你大难不死了!”传令兵临走时解下了自己的配刀。
“嘿嘿,等着看好戏吧,我要不把推让抓回来就不是玉树草原的第一勇士。”
刺鹫等传令兵走远了,一把提起干粮袋子朝马背上一扔,便翻身上马,狠劲一提缰绳,马头立时高仰而起,他就势双腿一夹,骏马驮着他朝西急奔而去。
骏马飞奔了半天,脚力渐渐乏了,刺鹫便放松缰绳,任由胯下的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挨过了黎明,挨过了正午,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土巫山脚下。远远望去,土巫山果然是红色的,就好像一堆燃烧的炭火,周围光秃秃的。山看上去并不高大雄伟,但千沟万壑,占地极广。
此时的刺鹫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早把头人的命令忘了个一干二净。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刺鹫放慢了马速,一来让马解解乏,二来好观察下地形!他的马放慢了脚步走着,走过山脚上了山坡,走着走着马儿却突然止住步子,警觉地竖起耳朵,看着前面,鼻子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借着一点斜阳的亮光,刺鹫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棵柏树,树下有个白色的东西在动,还听见嘤嘤的哭泣声。
天色说暗就暗了,山谷里的暮色显得格外的沉!土巫山果然由红色转为黑色,四周黑压压一片,其转色的速度之快让人有些吃惊,好似它有生命一般。
刺鹫收了收缰绳,两腿夹了夹马肚子,让马继续往前走。可他的马踏着蹄子原地转圈,就是不肯往前迈步。
“什么人?”一个男声响起,声音沙哑而有力。
“过客!”刺鹫猛地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周围有人,他大声回复着,这句话他还是从头人的行帐里听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新鲜就记了下来,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深夜的荒山旷野一片寂静,陌生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破了整个夜空。这时,柏树下的暗影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树叶发出的“沙沙沙”的声音。刺鹫感觉到了马的心跳,还有他自己的。
“呼啦”一声,有东西从身旁一闪而过,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的马猛地哆嗦了一下,猛地向前一跳,起伏颠簸的马背险些把刺鹫摔下去。
“谁?!”刺鹫调转马头厉声问道。
在漆黑的夜色中,刺鹫隐约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小女孩儿,蹲在路边的野草丛里,两个眼睛出奇的大,泛着光芒,似乎正盯着他。
马呼地向前一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下,撒开蹄子就往山下跑去。
没想到白衣小女孩张嘴却发出了粗壮的男声:“好一个过客,来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是刚才询问他的声音。
“我来捉拿推让!”刺鹫竭力勒住了马。
“就凭你?”小女孩说着从身后拿出一面神鼓,用力地敲击了三下,震得路旁的石头都滚动起来,刺鹫的马被惊吓了,嘶叫不止。
“你连马都控制不了,怎么捉我?”小女孩发出的男声紧问道,语气里满是嘲笑。
“我看他倒好像有能耐捉住我!”一个美妙的女声从白衣小女孩儿身后响起,白衣女孩听后爽朗地笑了几声往旁边闪开了,刺鹫往前探了探脑袋,才发现一个黑衣的小男孩,正静静地用双手托着下巴趴在地上,双脚交替前后摆动着,一副调皮可爱的模样。
“我认识的推让【】不是你!”
“我当然知道!”小男孩发出的女声委婉动听,令刺鹫心头一颤。
“我带你去见他!”
“好,我一定要捉住他!”
“能不能捉住他可要看你的本事喽!”
“我有的是本事!”
“不过,带你去见他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刺鹫将手伸进了皮袄,又窘迫地抽了出来。
“你要抱抱我!”
“那好说!金银财宝我没有,但有的是力气!”刺鹫将胸脯拍得山响。
“力气大?哈哈,力气大有时候也不见得有用!”说着小男孩慢慢起身走了过来,刺鹫见他每走一步双脚都会深深地陷到地下,心中暗暗吃惊。小男孩款款而来,伸开双臂,等刺鹫来抱他。刺鹫咬了咬牙,上前使了一把劲,将小男孩抱了起来。
“嘿嘿,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我这不是把你抱起来了吗?”刺鹫感觉男孩的体重和一般的小孩没两样,也就二三十斤,看来他只会故弄玄虚!
“是吗?”小男孩眨巴着眼睛调侃着,“那你再试试!”说完后小男孩突然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这时刺鹫的手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变化。小男孩的肉体在逐渐萎缩,整个身子在快速缩小。直到刺鹫的手摸到男孩的脊椎后才发现事情很有些诡异。他着急地想把孩子扔掉,可那孩子就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在他的手里,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很快,男孩的骨头和皮肉变得像泥鳅的后背一样滑溜。
刺鹫惊骇起来。
孩子越变越小,可刺鹫的手臂却越来越僵沉。他感觉有上千斤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挣脱。刺鹫不由得心中一急,大吼一声双臂用力,却听“咔嚓”一声,小男孩的骨架竟被他夹碎了,裹着孩子身子的黑衣像一层褪掉的蛇皮一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