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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仍像往常一样钉在码头上,警惕地监视着过往船只。旁边树荫下也有几名战士站岗,一个班长模样的人颇为机警,时常用望远镜巡视着海面。恰好一支巡逻队走过,步伐整齐,军容严整,众人为之鼓起掌来。这支巡逻队每天都经过好多次,是码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码头上有许多船只进出,只是鲜有从马头岛和其他小岛回来的,也少有往这几个方向去的。前一阵子敌军经常打炮,船只不敢靠近附近水域。
此时瑞祥百货店的老板钱运通也来到了码头,仍是一副老装束。他刚把货担撂在树荫底下,便被一群孩子围在了当中,几位老人也上前凑热闹。小孩子淘气,叽叽喳喳地打闹着翻弄起了货担,把东西搞得乱七八糟。钱运通非但不生气,还拿出糖果和大米花分给了他们,孩子们说笑着跑开了。
离钱运通货担不远就是海堤,一位年长些的垂钓者正在纳凉。他把鱼竿下到了海里,让另一位年轻点的同伴照看着,自己用斗笠遮了脸,坐靠在树下闭目养神。年轻点的同伴很用心,不时观察着水里的鱼漂,还频繁朝海上和岸边的人群中瞟着。突然,几个小孩追逐着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海里,使得水花四溅。年轻点的同伴喊了一嗓子,唬得孩子们四散而去。而闭目养神的垂钓者仍旧没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钱运通边吆喝生意边瞧光景,还偶尔同身边的老者攀谈几句,显得颇有兴致。“这两个钓鱼的咋没见过?听年轻点的口音,像是外地人。”他信口问其中一位老者。
“嗯,我也没见过,像是外地人。前两年打仗的时候,大街上有一半是外地人,还有从上海、南京等大城市来的。后来这些人不知去了哪里,可能逃难的逃难,返乡的返乡,有的还去了台湾。现在的外地人也不少,托共产党的福,他们过得都挺好。”老者说。
“那是,现在解放了,老百姓的日子好多了。可前几天还打炮来着,这几天为啥不打了?”钱运通又问。
“唉!都是蒋介石造的孽,放着好日子不过,净捣乱!要是倒退二十年,我也去当解放军,把该杀的都赶到海里去!”说罢老人泪汪汪的,像是有亲人在炮击中受了伤害。
“老人家,别担心,有解放军给咱撑腰,啥都不怕。哎?咋见不着咱们队伍呢,这么大的码头,只派零星几个人守着,国民党来了咋办?”说着钱运通朝四周踅摸了一圈。
“放心吧,解放军都是天兵天将,有千里眼顺风耳,国民党来了一准知道得清清楚楚。别看岛上那帮坏蛋总打炮,可被解放军的炮一通打,立马完蛋!”老者不再忧伤,脸上睛朗起来。两个人正聊着,几个孩子来缠着老者讲故事,于是解放军炮打马头岛的故事便开讲了,只是明显具有了神话色彩。
钱运通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临走还瞅了瞅两位垂钓者,自言自语地说:“解放军有千里眼,顺风耳,都是天兵天将。”
钱运通刚走不一会儿,两条木帆船来到了码头附近,且是从马头岛方向来的。“干什么的?”哨兵喊了一嗓子。
“打渔的!同志!别开枪!”船上的人应声作答。年轻点的垂钓者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来船上,发现都是渔船,拢共有十几个人。喊话的像是船老大,估摸有四十岁左右。
“靠岸检查!”哨兵招呼着。
“我们是当地渔民,刚出海回来,不用检查。”船老大说。
“不行!从马头岛回来的必须检查,防止特务混进来。”说罢哨兵朝树荫下的战士招了招手。等船靠岸,树荫下的战士登船检查起来。“家是哪儿的?”班长模样的人问船老大。
“马头镇的。”船老大不假思索地回答。
“马头镇的?咋没见过你呢?”班长疑惑地瞅着船老大。
船老大镇定地说:“同志,我可是常见您。您每天都在这里站岗,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安全,我们打心眼里感谢解放军。”
“别客气,军民一家,我原来也是打渔的。”班长变得和蔼起来。
“噢?班长也是打渔出身?怪不得跟老百姓这么贴心,原来也是苦出身。”船老大讨好地说。
“那当然!解放军是老百姓的子弟兵,多数都是苦出身。”说着班长拍了拍船老大肩膀。
“说得对,解放军是鱼,老百姓是水,鱼水情深。要不然,咋都支持解放军呢?”船老大边说边朝岸上瞟,眼神中透着诡秘。
“从马头岛那边来没遇到麻烦吧?”班长关心地问。
船老大吓了一哆嗦,急忙回答:“没有,不敢离马头岛太近。岛上有国民党,专抢老百姓的船,还抓壮丁,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敢冒这个险。”
班长点点头说:“嗯,最好别去那边,要是被当成奸细就麻烦了。”
“没错,要是被当成观察炮兵阵地的解放军,就遭殃了。”船老大附和着。班长听了心里一震,普通老百姓不懂得什么叫观察炮兵阵地,这几个渔民却知道,可见有些来头。船老大也意识到说走了嘴,脸上窘了一下,立刻说起了别的。
班长和几名战士检查得更认真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班长发现船很干净,不像整天飘在海上的那样脏兮兮的。渔网是新的,上面没有脏东西,而刚刚出海回来的渔网都很零乱,上面附有漂浮物,如海藻、贝壳、树叶、柴草等等。船上只有一点点鱼,且都很干净,大小一致,不像刚打的鱼那样大小不一,啥样的都有。
班长还观察了船老大,此人虽然赤着脚,腿脚却是白的,身上也过于白晰。真正的船老大则不然,虽然也不穿鞋子,但从头到脚都是一种颜色,风吹日晒久了,全身乌黑油亮的。班长认定这些人有问题,多半是马头岛来的小股敌人。
原来,班长和哨兵已接到上级通知,正在检查从马头岛来的小股敌人。两条渔船刚进入视线,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因为极少有船只从马头岛方向回来,也很少有朝那边去的。这两条船却大摇大摆地从那边过来,所以格外扎眼。而海堤边闭目养神的垂钓者就是王东胜,年轻点的则是李明,两个人是观察动静来的。别看王东胜总用斗笠遮着脸,却可以通过缝隙将周围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按照李剑和有关方面制定的方案,若是小股敌人前来试探虚实,便以码头上的小股部队予以驱赶。若果真是五百人的大规模登陆,有关方面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班长判断得没错,两条渔船正是马头岛派来侦察情形的,船老大是吴连生情报处宋处长的手下。宋处长对马头岛的人不放心,特意派了两个心腹随同行动。
“狗剩!拿水来!”班长冷不丁喊了一嗓子。这喊声极其响亮,把船老大吓了一跳,附近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是规定的暗号,若发现了马头岛来的小股敌人,就用这个报警,提醒有关人员注意。一名哨兵应声把水壶递给了班长,班长喝了一口,继续装模做样地检查起来。其他战士也敷衍着,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听到报警王东胜动了动,把脸上的斗笠掀开了些,朝两条渔船瞅了瞅。随后他又把斗笠扣好,继续闭目养神起来。李明则去背篓里乱翻一气,似乎找什么东西。其实,背篓里有一台小型报话机,李明用它向李剑汇报了情况。此时李剑和张团长正带领一个连隐蔽于西面山后一侧,一旦码头发生不测,几分钟内便可赶到。这里四面都是山,中间夹着一条深沟,沟底被大片树木覆盖着,即使站在山上也看不清沟里的情形。此处很少有人来,若以训练为名在沟口加上岗哨,更加万无一失。另外还有大批部队隐蔽在更远的山林中,随时可以参加战斗。
码头上的检查仍在继续,班长一脸纳闷地问船老大:“哎?怎么只打了这么一点鱼?”
“唉!今天鱼少,只打了一点点。”船老大支吾着。
“不会吧?今天出海的收获都不小,难道海里的鱼只进人家的网?”班长更纳闷了,眉头蹙到了一块。其他人也笑话两条船打得太少,人比鱼都多。
“那……他们在哪儿打的?我们一大早就出去了,就打了这么点,真他妈背时!”船老大越说纰漏越多,尴尬极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感觉差不多了,班长装模作样地说:“好了!没事了,你们可以上岸了。”说完做了个手势,带领战士们撤到了岸上。
可船老大和同伙没有上岸的意思,磨磨蹭蹭地不下船。船老大看明白了,码头上并无防备,只有几个哨兵执勤,此时不脱身还等什么,再呆下去就露馅了。可如何脱身呢?船老大为难得要死,搜肠刮肚找不到理由。来的时候好来,去的时候却找不到托辞了。
见船老大和同伙如此,班长便替他们解围说:“怎么了老大?是不是嫌鱼少?那我告诉你,马头岛那边鱼又多又肥,刚刚还回来一条船,装得满满的,都装不下了。但那边轻易不能去,劝你还是回家吧,别碰上抓壮丁的。”
“多谢班长指点,这么回去的确不好看,不如去趟马头岛,多少捕点回来,老婆孩子还等米下锅呢。”船老大急忙借坡下驴,两条渔船又调转船头朝马头岛方向驶去。此时船老大才放下心来,认为总算没出事,可以回去领赏了。但他还想鸣枪试探一下,因为上面吩咐了,不仅要搞清码头有无防备,还要探明附近有无埋伏。只是离岸太近,不敢轻举妄动。
“老大!别离马头岛太近!我们的大炮也不长眼睛,要是打偏了,连你们也要遭殃,可不是闹着玩的!”岸上的班长仍在喊话提醒。
原来共军这么好唬弄,船老大听了暗自发笑。眼见离岸远了,共军凭几支枪奈何不了自己,船老大便从船仓里取出一支冲锋枪,对着班长就是一梭子,嘴里还喊着:“去死吧!”
可班长早有防备,一个翻滚躲开了飞来的子弹。战士们也有所准备,没被冷枪伤着。霎时枪声大作,岸上的人开始还击,班长一边射击一边喊:“有情况!快向连长报告!”随后有人跑去报告了。
“冲啊!弟兄们!冲上码头!占领平江!”船老大和同伙一边射击一边造声势,船却在原地打圈圈。
见解放军和那帮渔民打起来了,码头上立刻乱了套,商贩们扔了货摊只顾逃命,老人和孩子也哭叫着跑向远处。王东胜担心伤着他们,欲喊他们趴下,却最终没有这样做。所幸子弹都打在班长和战士们身边,没对人群造成伤害。
很快巡逻队赶来了,又有十几名解放军投入了战斗。岸上的火力明显增强,子弹像雨点一样朝两条渔船飞去,有的打在海里溅起水花,有的打在船上“啪啪”作响。船老大和同伙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刚才的威风没了踪影。船老大看清楚了,除了巡逻队之外,岸上并无埋伏,可以回去交差了,于是喊道:“快!快回马头岛!共军要把船打漏了!等着喂鱼啊!”随后两条船不再打圈圈,仓惶逃往马头岛。
虽然战斗只进行了十几分钟,枪声却异常激烈。李剑和张团长对码头上的情形了如指掌,率领的一个连和远处隐蔽的部队始终未动声色,直到情况解除才悄然撤出。
钱运通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似乎码头发生了交火,于是急忙往回赶。可当他赶回码头时,战斗已经结束,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商贩们收拾货摊准备营业,老人和孩子也回到了码头逗留。钱运通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确信这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