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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有哨兵执勤,消暑纳凉的人却不见了,商贩们也躲了起来,更别说那两个垂钓的外地人了。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枪战,觉得似乎有些蹊跷。他了解过了,那是马头岛的人来闯码头,且规模不大,双方似乎都很克制,像是计划好了的一场演习。他笑马头岛的人太猖狂,只派那么一点人就来闯码头,明显缺少智谋。可事先为什么没有征兆呢?马头岛的人为什么这么做呢?他想不明白。
此时正值下午两三点钟,天气热到了极点,汗水顺着钱运通的脖颈往下淌,衣服湿透了箍在他的身上。空气火辣辣的烫,像要燃烧起来一样,让他不敢呼吸。只要一呼吸,鼻孔和口腔就要绽裂开,疼痛难忍。他没再往远处去,而是坐在树荫下歇息起来,边歇息边朝四周踅摸。
须臾,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在码头附近兜了一圈,停在了离钱运通不远的地方。车上的人没有下车,朝钱运通这边看了看就开车走了。钱运通寻思是平江驻防部队巡视码头的,刚才一定在观察自己,看不出什么又离开了。
钱运通猜得没错,吉普车里是宋小光的人,是来观察情形的。遵照安排,他们每天都在重要目标附近转悠,以图发现花蛇的线索。其中一名队员觉得奇怪,大中午的,码头上除了哨兵没有闲人,连过往船只都很少,此人坐在这里看什么?看样子像是纳凉歇息的,可天这么热,他却穿着对襟大褂,扣子还系得严严实实,就不怕长痱子?于是他问另一名队员:“这么热的天,他看什么热闹?”
“这有啥奇怪的,他是货郎,经常挑着货担四处转,也许是路过歇歇脚。”另一名队员对钱运通有印象,经常在街头见到他。
“别大意,越是这样的人,越可能是一号台。”有怀疑的队员说。
“这种货郎满大街都是,你看,那边又来了一位。”说着另一名队员朝远处指了指。果然,又有一位货郎走了过来,也挑着一副货担。于是吉普车便开走了,不再理会钱运通。
等那位货郎过去,钱运通起身往回走去,天黑之前他还要去一趟望海楼。
二十八、望海楼
太阳落山之前,钱运通又回到了望海楼。但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在外面找个地方坐下了,把斗笠当扇子用,边煽风解热边观察情形。见一切如常他才进了楼下大堂,在靠近窗户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此时他已看清楚了,餐厅后面二层小楼的楼上楼梯口摆出来一盆桅子花,说明望海楼的女老板回来了。桅子花宛如烧得通红的一团火,花开数朵,鲜艳无比,此时看起来分外扎眼。
“老板,来点什么?”伙计又来支应。
“三个菜包子,一碗粥。”钱运通信口吩咐着。
待伙计把东西端上桌,钱运通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仿佛有事情催着。果然,在他即将吃完的时候,伙计走过来说:“我们老板回来了,请随我来。”
钱运通瞥了一眼后面的二层小楼,见冯春莲正站在楼上看着这边,便起身挑了货担,随伙计去了餐厅后面。等来到二层小楼跟前,冯春莲款款地下来了,打招呼说:“钱老板来啦,今天出去有点事,耽误您了。”
“冯老板,您要的东西带来了,请过目。”钱运通毕恭毕敬地。
“钱老板做生意一向货真价实,我信得过。”冯春莲也很客气。
说话间钱运通取出一些女人用的东西让冯春莲挑选,又从货担底下拿出一盒胭脂粉说:“这是特意为冯老板留的,是小店最好的。”
冯春莲打开粉盒闻了闻,满意地说:“嗯,不错,我留下了,这几只手帕我也要,钱您收好!”说罢便递给钱运通一沓钱。
“谢谢冯老板!”钱运通千恩万谢地把钱收了起来。
此时跟前没人,冯春莲小声对钱运通说:“共军实力和部署图我搞到了,就在纸条里。”
钱运通听了没作表示,只是说:“共军情报部队的情况尚未搞清,要尽快摸查,看到底有没有,驻扎在哪里。要说的都在粉盒里了,自己看。”
冯春莲点点头说:“好吧,我尽力去搞。另外我在梧桐路三号租了处房子,专门监听张团长那边的情况,有急事可以去那里找。但没事一般不要去,还按老办法联系。”
“一定要小心,那地方不能让伙计知道。”钱运通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冯春莲答应着。
“行!冯老板,您要的东西过几天捎来。”钱运通假装着说了一句,便收起货担告辞了。
钱运通回到店铺时已经不早了,进门便吩咐伙计关门歇息,然后一个人上了阁楼。他在楼上阁楼里住,伙计则住在楼梯下面的小屋里。等确信伙计睡下了,钱运通便将冯春莲给的一沓钱掏了出来。顿时,一张纸条呈现在他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另外还有一张草图,正是平江驻防部队守备态势图。纸条和草图将平江驻防部队的实力、驻地及部署情况表述得清清楚楚,各军事目标的位置也清晰可见。“好!有了这些情报,军情局交给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冯春莲真是把好手!”钱运通不禁佩服起冯春莲来。
可美中不足的是,暂时还没有共军情报部队的消息,某些军事目标内部的情况也未搞清,钱运通激动的心情又郁闷起来。他知道,只搞清军事目标的位置还不算完成任务,必须要搞清内部的情况。比如目前,马头山海防工程内部的情况就不得而知,只知道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完工后的情形却未掌握,而这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共军情报部队的情况仍然一无所知,自己接到军情局指示后就着手调查,却始终没有头绪,仅凭这一点任务就没有完成。
离约定的联络时间还有一会儿,钱运通便总结起了这段时间的情报工作。已经到了非常时期,的确需要总结一下了。如今的钱运通是台湾军事情报局平江情报站站长,已经以瑞祥百货店老板的身份潜伏了近两年,当前代号为“花蛇”。此人是国民党军队撤离平江时潜伏下来的,虽名为情报站长,却只有冯春莲一个手下,作为其助手使用。除了冯春莲外,当年与他一起潜伏下来的还有几个,但一直与他互不往来,各行其是。军情局所以如此安排,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解放后,平江军民对敌对势力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打击清剿,军情局潜伏下来的特务遭受了重创,目前仍在活动的只有钱运通和冯春莲了。
钱运通年轻时就加入了军情局,可谓其中的佼佼者。此人思维敏捷,判断准确,行动谨慎,足智多谋,一直被军情局同仁誉称为“花斑蛇”。他的发报技术堪称一流,不仅速度快,而且手法正规,超凡脱俗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人一听就舒服得不行。凭着这一手,他很受军情局头头脑脑的赏识,再加上入行以来屡建功勋,国民党军队败退大陆时,军情局便命他留在了平江,以图将来有大用。他果然对得起军情局,在其他同行相继落网的情况下,仍然潜伏了下来,且一直活动着。在此次骚扰行动中,他发挥了重要作用,为军情局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
钱运通的瑞祥百货店早在解放前就存在了,那时便是军情局的秘密窝点。平江解放前夕,军情局以个人名义为钱运通盘下了这处店铺,让他做起了这里的老板。冯春莲的望海楼也是军情局的活动窝点,平江解放前便已存在多年。冯春莲的养父是名老牌特工,在军情局小有名气,收留冯春莲后将其拉入了组织。后来他以做生意失踪为名去了香港,望海楼便由冯春莲接管下来。如今的冯春莲已是军情局出色的谍报人员,协助钱运通行动。
前段时间接到军情局警示电后,钱运通的活动更加谨慎了。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暂停了与军情局的电台联络,只在规定时间开启收讯机,了解有无新的指示。其他时间均不开机,连电源也不接通。他所以如此小心,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规避解放军情报部队的监听和定位。他清楚,倘若共军情报部队果真在平江,他的电台一定十分危险,多出联一次,就多一分暴露的可能。出联时间越长,危险系数越大。除非万不得已必须冒险,否则坚决不能出联。最保险的就是不开机,连电源也不接通,这样便没有电磁辐射,任何人不也探测不到他。
钱运通做的第二件事是减少了与冯春莲的联络次数,并规定了联络暗号。只要冯春莲摆出那盆栀子花,就说明有情报要交给他,且望海楼是安全的。如果没有摆出,则说明没有情报传递。可一旦摆出其他的,则表明有危险不宜接头,他应尽快离开。当然,这只是规定时间接头的规矩,若遇特殊情况,可以随时接头,也可变更接头地点。这些办法都是共产党用过的,却被钱运通灵活运用了。
为什么没有共军情报部队的线索呢?难道是军情局判断有误?钱运通如此猜测着。但他马上否定了这一点,因为军情局警示电陈述的理由十分充分,不由他不信。他想了,共军没有舰船和飞机,几个岛上又戒备森严,船只和人员难以接近,其炮兵竟然打得如此精彩,连进攻时间都掌握得分秒不差,说明很可能有共军情报部队介入,且破译了吴连生密码,否则不可能做到如此。
忽然间,钱运通的眼睛一亮,再次想起了那天的码头枪战。现在他有了新的解释,怀疑是军情局和吴连生采取的试探行动。他想了,既然怀疑共军情报部队来到了平江,且掌握了吴连生密码,军情局和吴连生完全可以采取试探行动。只要事先做足功课,借电台把这次行动的风声放出去,剩下的就是到码头观察动静了。再者说,只派那么一点人就来攻打码头,无异于往老虎嘴里送食,军情局和吴连生的智商不会如此低下,连马头岛那帮饭桶也做不出来。但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了,只能说明是试探行动。
可共军为什么没按军情局和吴连生的意图行事呢?钱运通假设了三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共军情报部队截获了吴连生电文,掌握了密码,且识破了这次行动的试探意图,所以将计就计,只派少数兵力敷衍,以免暴露行踪和取得的成果。若共军情报部队有些头脑,应该能做到这一点。另一种可能是没有截获电文,或者没有掌握密码,自然不会按军情局和吴连生的意图行事。第三种可能最为简单,平江压根就没有共军情报部队,军情局和吴连生是杞人忧天。
钱运通希望是第三种可能,那样不仅军情局和吴连生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也安全了许多。第二种可能尚可接受,表明共军情报部队能力有限,对自己威胁不大。要是第一种可能就麻烦了,说明共军情报部队能力强悍,已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成果,且有高人掌舵,以后自己要小心了。
现在钱运通后悔了,后悔当初离开码头早了些,没把整个枪战过程看仔细。要是晚离开一会儿,究竟是何种情形一看便知。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此次试探行动并未达到目的,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让军情局和吴连生作出错误判断。唉!这件事的真实面目可能永远是个谜了,军情局和吴连生不会再提及,共军更是讳莫如深,钱运通如此慨叹着。
其实,钱运通想得过于简单了,即使他当时在场,也未必能看出究竟。另外,他虽想到了李剑等人会识破骗局,却没想到他们还做了另一手准备,以防弄假成真。他更想不到李剑等人对暗中的花蛇已有提防,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