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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欣赏你!”莫小苹由衷地说。
宁宁拉起他的大风衣,往莫小苹身上一围,拥着她顺着街道走。
莫小苹说:“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读弗洛伊德的《释梦》,老师说,学心理学的,不可不读弗洛伊德的书,要把弗洛伊德的潜意识搞懂。有同学看了后说,什么潜意识?不就是乱伦情结吗?”
“过去那些学者们一直把‘俄狄浦斯情结’说成是‘杀父娶母’。其实,俄狄浦斯一生都在避免‘杀父娶母’悲剧的发生,只是,命运非要让他当恶人。”宁宁放开莫小苹的手,边倒着走,边放开他那好听的嗓音,“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忧虑吗?碰上这样的命运,我还能把话讲给哪一个比你更应该知道的人听呢?我的父亲是科林斯人叫波吕博斯,我母亲是多里斯人名叫墨洛博……”
莫小苹知道,宁宁是在背诵剧中的台词。
宁宁很投入,他的头高昂着,嘴里冒着白气,双臂舒展,身上的风衣呼啦呼啦地扇动。
宁宁望着夜空说:“我是先受害,然后进行报复的;即使我是明知而为之,也不能算是坏人。但事实上,我是不知不觉走上了这条路的,而那些害我的人却是明明知道而要毁灭我的啊!”
“你比演俄狄浦斯的演员还出色!”莫小苹一脸深情地说。
宁宁站住,双手搭在莫小苹的肩上,专注地看着她。
莫小苹也望着月光下的宁宁,她内心的激流涌动着,撞击并鼓涨着她的胸怀。月下静街,被一个俊朗青年拥裹在怀徜徉,是她少女时蛰伏心底的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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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斗智攻心破积案 赏画辨义寻蛛丝
一
莫小苹步履轻盈地来到办公室。齐大庸已经到了。
“师傅!挺早啊!”莫小苹脱下外套。
“怎么样?周末休息得不错吧?你都干什么了?出去玩儿了?比如看看戏什么的。”
莫小苹挂上外衣,回头看齐大庸。齐大庸也正看莫小苹,两人目光相撞。
齐大庸干笑一声:“干活儿吧!准备康铁柱的测谎题。”
刘保国早早就到了测谎室。他是主动要求参加测谎的,预备齐大庸测到一定火候时,一举突破康铁柱的防线,促使他交代杀害宁全福的犯罪事实。
莫小苹请求当主测人,齐大庸同意了,决定还是采取以莫小苹提问为主,自己随时补充提问的做法。他看出来了,莫小苹是块好材料。
莫小苹对测谎入迷了。齐大庸告诉过她,测谎其实是一个综合技术,需要坚实的侦破实践和刑警必备的素质,案件见得多了,大量的犯罪细节就在侦查员脑子里串联起来,并且搭建起一种模式,这种模式好比一个信息库,随时能让侦查员调取资料,告诉侦查员,什么案会是什么样的人作的。莫小苹需要这种累积,她如饥似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体验和锻炼的机会。
康铁柱低着头进来。坐下后,看见了和齐大庸并排而坐的刘保国。他愣了一下。刘保国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的笑。
“警官,我真的没杀宁全福,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康铁柱的口气很急切。
莫小苹说:“康铁柱,测试前,你情绪这么激动可不是好事儿,我劝你还是平静下来,我们也是在替你搞清事情真相,你要配合,这样对你有好处。”
康铁柱想了想,又看看刘保国,不说话。
莫小苹问:“康铁柱,你认为在你退役问题上,宁全福能帮助而没帮助你是吧?”
康铁柱迟疑了一会儿,回答:“是。”
“宁全福拿了你家那么多好处,却在关键时刻不帮助你,你一定恨他是不是?”
康铁柱品了好一会儿莫小苹的话,点了点头。
“那么说,你有报复宁全福的动机。”
莫小苹的话音还没落,康铁柱就大声说:“我没杀他!”
“你听清楚了!我是说,你有报复宁全福的动机。”
“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小苹刚想开口,齐大庸抢了一步:“比如说,一个人恨另一个人,他就希望那个人和那个人家里倒霉,轻的呢,他也许会偷偷把那人的车弄坏,把那人家里的自行车偷走,重的呢,他也许会在半夜尾随那人或者那人的女儿,拦住他或者他的女儿恐吓,甚至杀死他或者他的女儿……”
“我没劫宁静!”康铁柱突然大声说。
齐大庸、莫小苹和刘保国都愣住了。三个人的大脑都飞快地转着。
莫小苹想,康铁柱说他没劫宁静?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曾经想劫持宁静?
齐大庸想,怪不得康铁柱在有关宁静的问题上反应强烈呢,原来他想劫宁静。看来,这个案子又进一步复杂了。
三个人中,只有刘保国听懂了康铁柱话的意思,齐大庸和莫小苹不知道流星雨夜乔纳纳失踪的案子。看来,乔纳纳真的被劫持了。刘保国只觉得浑身无力,额头冒出了汗。
莫小苹问:“宁静是谁?你认识宁静?”
“不……不认识!”康铁柱自知说走了嘴,惊恐地看了一眼刘保国。
齐大庸低声问刘保国:“劫宁静是怎么回事?要不,你帮我们提问?”
“行!”刘保国抹了一把额头。
齐大庸示意莫小苹开始测试。莫小苹点了一下头,问:“康铁柱,你调整好情绪了吗?下面,咱们开始测试?”
“测吧。”康铁柱的回答有些无力。
“你听仔细了,听明白了我的提问后再回答。你从塔基队退役后,是有报复宁全福本人的打算吗?”
“有。”
“你从塔基队退役后,是有报复宁全福妻子的打算吗?”
“不。”
“你从塔基队退役后,是有报复宁全福的儿子宁宁的打算吗?”
“不。”
“你从塔基队退役后,是有报复宁全福的女儿宁静的打算吗?”
“不。”
红色曲线突然跳了起来。康铁柱显然说了谎话。
莫小苹正要继续按照测谎题提问,刘保国问道:“康铁柱,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流星雨夜,一个叫乔纳纳的女孩儿失踪的事吗?”
刘保国的提问不符合测谎题的规范,完全是预审时询问犯罪嫌疑人的提问法。
“我不记得。”康铁柱说。。电子书下载
莫小苹提醒:“按照规定回答问题!”
“不。”康铁柱重新回答。
红、绿、蓝三条曲线同时波动,说明康铁柱的阵脚乱了。
“乔纳纳是不是被你劫走了?”刘保国问。
“不。”
红色曲线在挣扎。
“你本来是想劫宁静,报复宁全福,是不是?”刘保国问。
“不是!”康铁柱舔着干裂的嘴唇。
“但是你却错劫了乔纳纳,是不是?”
“不是!我不知道什么乔纳纳!”
红色曲线蹿动,绿色和蓝色曲线也不断地痉挛。康铁柱不停地舔着嘴唇,鼻尖也渗出了汗,亮晶晶的。
“康铁柱!注意规范地回答问题!”莫小苹厉声道。
刘保国继续问:“你把乔纳纳劫持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杀了乔纳纳,是不是?是不是?”刘保国站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齐大庸拉了他一下,想让他坐下,他理也不理。刘保国绕过桌子,走到康铁柱面前,弯下身,盯着康铁柱的眼睛问:“你说!你把乔纳纳弄哪儿去了?”
“我没有!我不知道。”
三条曲线就像三只惊恐的小耗子一样乱蹿,康铁柱额头上的汗淌下来,他不停地咽口水,嘴角不自主地抽动着。
刘保国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扯着嗓子喊:“你说!你把乔纳纳弄哪儿去了?你快说!”
“别问了!别问了!”康铁柱声音颤抖,鼻涕眼泪和着汗水一起往下流。他惊恐地看着刘保国。
刘保国高高扬起了拳头。齐大庸一步跨过去,在空中把刘保国的拳头截获,把他拉到门口,推了出去。
齐大庸回到测谎室重新坐下。他要继续给康铁柱施压,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能给康铁柱喘息的机会。
齐大庸事先并不知道流星雨夜的案子,但是,凭着一个老刑警的敏感,刘保国刚才的提问,已经让他在脑子里勾勒出了发生不久的一桩案件:预报有流星雨的那个夜里,一个叫乔纳纳的女孩儿和宁静一起去看流星雨,乔纳纳被康铁柱劫持走。康铁柱的本意是劫持宁静以报复宁全福,却错劫了乔纳纳,乔纳纳下落不明,极有可能被康铁柱杀害了。
莫小苹也大体想象出乔纳纳失踪的情况,但情况复杂,她心里没把握,于是,用眼睛询问齐大庸。齐大庸用手在自己面前桌子上点了点。莫小苹明白了,心里也踏实了。
齐大庸清了清嗓子问:“康铁柱,你继续听提问。乔纳纳是被你藏起来了吗?”
“不……不是。”
“乔纳纳是被你打伤了吗?”
“不是。”
“乔纳纳是被你打死了吗?”
“是,是,是,别问了……我说……我把她……”
外面寒风瑟瑟,康铁柱脸上的汗水却流成了小河,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动。
“宁全福是不是你杀死的?”莫小苹乘胜追击。
“是。”康铁柱魂不附体,随口回答。
莫小苹说:“你听仔细了!我问的是,宁全福是你杀死的吗?”
“宁全福?不!不是!宁全福不是我杀死的!我发誓!不是我杀的!”
由康铁柱指路,刘保国他们在郊区一个废弃的果园深处找到了乔纳纳的尸体。
康铁柱交代说,那天夜里,他本想找个洗浴中心休息,路上遇上了乔纳纳和宁静。两个女孩儿见到他从黑暗处蹿出来,吓得喊叫、逃窜,不知谁喊了一声“宁静”,他立即想起了宁全福,仇恨便涌了上来。他问谁是宁静。
乔纳纳说:“我是宁静,你是谁?”
康铁柱说:“我是保安。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学生,去看流星雨了,我们的家就住前边。”乔纳纳指指百米外的居民区。
康铁柱凶巴巴地问:“你们有学生证吗?”
“有,在家呢!”乔纳纳回答。
康铁柱指着宁静:“你回家去拿!我得检查检查!”
宁静不知道该去不该去。乔纳纳焦急地说:“你聋了?快去拿啊!”
宁静才往黑暗里跑去。
等了一会儿,康铁柱说:“还不来!咱们上派出所等着去吧!”
乔纳纳说:“去就去!反正我们也不是坏人!”
等乔纳纳察觉康铁柱去的方向不是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晚了,康铁柱凶相毕露。
乔纳纳死得很惨,浑身上下几乎没好地方,大面积表皮剥脱,并伴皮下出血,四肢、胸骨、耻骨、股骨多处骨折,颈椎也断了,甚至舌骨都断了,体内器官也均有裂伤,死后被奸淫。
给乔纳纳做解剖的法医直掉眼泪,唉!锦缎一样娇柔的少女,被揉搓成一块破布了。
莫小苹看着乔纳纳的照片痛心不已,她在法医的解剖台上见到了乔纳纳的裸尸,那没有生命的小躯体怎么能和一个勇敢的美少女画等号?
莫小苹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她拿来查看。是宁宁发来的:“小苹,我的状态基本上调整好了。画布也准备好了,随时恭候你来。”
莫小苹没有给宁宁回短信,她没有心情。乔纳纳的死,让莫小苹对宁全福产生了恨,也对屈丽茹和宁静产生了某种厌恶情绪。
乔纳纳的尸体找到后,刘保国他们重新询问了屈丽茹和宁静,也询问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