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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田寻吓得心里一咯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听老太太低声抽泣起来,只是哭声又像哭又像笑,听上去十分刺耳。哭了一会儿,老太太又慢慢走回床边坐下,双脚踢掉鞋刚要上床,却又悬在半空中停住,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田寻半卧在床下姿势很别扭,两条胳膊也开始发麻发酸,心慌神乱,就盼着老太太赶快上床睡着,老太太两条腿终于退到床上,看来是想睡觉了。
田寻悄悄长出一口气,双臂支撑身体换了个姿势,把头探到床外侧耳听老太太的呼吸声,以判断她是否入睡。
突然老太太的脑袋倒伸到床底下,一双昏黄浑浊的眼珠直瞪田寻,尖声叫道:“你看什么呢?”
田寻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吓得大叫一声,下意识用左手抓起那个夜壶掷了出去,原以为准砸到老太太头上,却不想她灵活的缩回头,夜壶撞到墙上裂了大半,臭味更浓。田寻迅速从床头爬出来,在床下憋了半天气,早累得气喘吁吁。房东老太太满面怒容,两只眼睛瞪得像铃铛:“你躲在我床底下干什么?”
田寻喘着气说:“我……我屋的玻璃窗被鞭炮崩坏了,想到你……到你这借块玻璃补上,屋里太冷了!”
老太太哼了声:“你在偷听什么?”
田寻心中有鬼,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以为你在里屋就进来找你,可你没在,正赶上你回来,我怕你误会我偷你东西,才……”
老太太嘶哑着道:“你打坏了我的尿壶,你得赔!”田寻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赔,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个新的,买个最好的……”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别说了,快出去!”
田寻又气又怕,也没敢说什么,连忙逃出屋子上二楼插好门,再用木桌子将门顶死,也不管屋里冷了,关了灯钻进被窝睡觉。
这一宿觉睡的很遭罪,幸好有这床KITTY猫的鸭绒被,否则非冻出类风湿不可。爬起来一看天已大亮,窗户上从鞋盒堵着的缝隙里仍然飘进鞭炮那种特有的硝石味道。田寻揉揉眼睛钻出被窝,正要下地出门,忽然发现昨晚顶在门上的木桌居然又回到了墙边!
田寻傻了,他努力回忆自己半夜是上厕所了,还是自己梦游把木桌搬回去的?想了半天也没结果,干脆也不去想了。开门到外面洗了把脸,将桌上昨晚的剩菜胡乱吃几口,收起手机出了门。
大年初一,街上满地都是红色的鞭炮皮,这种偏远地区清洁工分配的也少,鞭炮皮被风刮得到处都是。
田寻紧裹了裹羽绒服,顺小路向东拐了几个弯,一直走到大道边的车站牌前,看到一家三口脚边放着水果盒和酒盒在等车,看样子应该是去老丈人家的。田寻上前先拜了个年,说道:“望花人民医院在这附近吗?”
那男人戴着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笑着答道:“就在这里坐269路车,四站地下车就能看到了!”
不多时269路车来了,上车坐了四站下来,果然站牌对面就是一幢五层小白楼,上面镶着红字“沈阳市大东区望花人民医院”,下面还有行小黑字:*****乙等医院。
进大门来到门诊大厅,看病的人不多,有几个捂着眼睛和耳根的包着纱布坐在病床上,看样子是昨晚被鞭炮给炸伤的,田寻不由得想起昨晚玻璃被炸的事来。这种小医院规模不大,服务也很一般,所以也没有导医员上前问话,田寻想直接上二楼看看,却被楼梯口桌前坐着的人拦住伸手要挂号单,田寻心想这收费是跑不掉了,就说要上神经科,那人说神经科在三楼,但今天是初一,除外科的所有部门全部休息,晚七点开诊两个小时,九点下班,要看病晚上抓紧来。
田寻头回听说医院也有休息的,没办法,只得在附近找了个网吧泡了大半天,好容易捱到晚上,在街边胡乱吃了碗面条,七点刚过就又回到医院。
他以为自己算早的,却没想到挂号处已经站了长排,原来不光是神经科,其它所有诊室如耳鼻喉、内科、妇科和肛肠科等都是七点开诊,至少有三十多人在排队,田寻无奈只得站在排尾,近一个小时才轮到自己。
先花五块钱挂了号,然后他立刻上二楼按照门楣横条上标的字找到神经科。进去之后,见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医生,身材高大健壮,国字脸上架着副玳瑁眼镜。旁边还有个年轻女护士,长像普通,但生得唇红齿白、丰满白胖,两人正低声调笑着,见田寻进来,那男医生连笑容都懒得收起,笑着对田寻一摆手:“坐下,挂号单。”
田寻把挂号单递给大夫,问:“我想找神经科的李大夫。”
这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头在挂号单上签字:“我就是李大夫,有什么症状。”
田寻说:“感觉,头有点不舒服。”
李大夫头也不抬:“具体什么症状,哪一侧,什么时间疼,每次疼多长时间,由什么引起的。”
田寻想了想,说:“我好像觉得我的头丢了,你知道我的头在哪吗?”
旁边那女护士正用暖水杯喝水,听到田寻说出这句话,一口水噗地喷了满墙,差点没笑呛了。
那李大夫刚笑出半声,却又停住了,神情疑惑的上下打量田寻,那女护士还在旁边嘻笑,李大夫干咳两声,问道:“是不是偏头痛导致有些神经衰弱,或者有时候也有幻觉出现,比如幻视、幻听……”
田寻接口道:“比如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头不见了,或者离开身体飞走了。你看,我的头已经飞出窗外,它就在那里……”
田寻边说边指了指大门,李大夫满脸惊愕,那女护士却笑得直不起腰来,格格娇笑:“你呀,走错门了吧?你应该到精神病院去挂号才对,我告诉你坐哪路车……”
田寻却一本正经地说:“李大夫,我是孤独的,如果午夜你醒来,也许会看到我在你的床前。”
女护士笑得直咳嗽,那李大夫却慢慢站起来,先抬腕看了看表,再冲那护士一摆手:“你先去楼下休息吧,这个病人的偏头痛很严重,已经开始压迫神经,我要给他好好检查一下。”
随后对田寻说:“请跟我来,到B超室去检查一下。”
那女护士笑着还要说什么,李大夫把眼一瞪:“我没跟你闹着玩,快出去!”
女护士吓得把笑容硬咽回去了,她极不情愿的站起来,狠狠瞪了李大夫一眼:“凶什么凶?真是的!”扭着丰满结实的屁股出门去了。
田寻跟着李大夫出门上到四楼,拐了几个弯来到门上标有“B超声波检查室”的房间,李大夫先将田寻让进去,他随后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把门反锁,又进了一间屋,里面有张病床,床边放置着一台彩超机。田寻大刺刺地坐在病床上,李大夫回手关上门,急切地问:“是老古让你来的?”
田寻看了他一眼,假装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也算是吧。”
李大夫疑惑地问:“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我可是一直与老古单线联系的。”
田寻干咳一声:“你猜呢?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李大夫惊道:“什么?老古没收到钱吗?”
田寻又点点头。李大夫说:“这……这不可能啊!他在车站取到钱之后,都会在我医院的住院处墙角给我留记号,我半个月前就收到记号了啊!”
田寻心想这招见效,立刻顺着他说:“你看到的记号是假的,老古早就跑了!”
李大夫呼地站起来:“跑了?他……他怎么会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那份他还没给呢!”
田寻将他的话在大脑里急速分析,同时表情上还得装出冷笑:“我的那份也没给,你看怎么办?”
“这个混蛋古作鹏,居然把我们大伙都给耍了!”李大夫猛捶桌子,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田寻道:“古作鹏和那个漂亮妞是同时消失的,这还用说吗?但凡不是老年痴呆就能猜得出。”
“姚雪颖?她也跟着跑了?*****!这对狗男女!”李大夫大声怒骂。
田寻掏出手机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俩是哪天跑的,上个月还给我发过几张照片,你看。”说完将假唐晓静那几张内衣照给李大夫看,李大夫只看了一眼就开骂:“这个姚雪颖,不要脸的臭女人,我早就看出来她们俩有猫腻,没想到还真是这回事!”
田寻收回手机,说:“是啊,我们俩都让人耍了,你有什么主意?”
李大夫从白大褂口袋中掏出一根白沙烟点着,大口接大口的猛吸。田寻笑道:“医院里严禁吸烟!”
李大夫好似没听见,边吸边在屋里来回走,自言自语地道:“***,不行,必须得找到他们,这对狗男女,不能便宜了他们!”
田寻问:“关键是怎么找?反正我现在是找不到她们,你最后一次见到姚雪颖是哪天?她都说了什么?”
李大夫恨恨地道:“三个多月前,我就见过她一面。这臭女人信誓旦旦地说会分我一成,***却放我们鸽子!”
田寻假装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你我没能耐,找不到人家呢,算了吧,自认倒霉!”
“不行,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大夫把大半截烟杆狠狠掷在地上,又补上一脚,“你见过姚雪颖吗?”
田寻脑子转了转,摇摇头:“没有,她很谨慎,从来都是留言给我,从不和我见面。”
李大夫又问:“这么说,你只见过她的照片,而她不知道你的长相?”
田寻点点头,李大夫哼了声:“好!”操起桌上纸笔刷刷刷写了些字,折好交给田寻:“没见过就好,我和她碰过面不好出头,兄弟,这是我知道的仅有线索,全靠你了!”
田寻刚要打开纸条,李大夫却阻止道:“回家再打开,这里人多眼杂免得引人怀疑,说实话,我在这里已经露了点尾巴,千万别搞砸了!”
田寻把纸条收起刚要走,李大夫又说:“等会,你上病床躺下!”田寻不解,依言躺到病床上,李大夫开启彩超机电源,用透视器在田寻脑门上照了一会儿,再按动彩色屏幕下方的电钮拍了几张片子。折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填了张处置单交给田寻,这才让他起身离开。
出了医院已是九点多,田寻拐几个胡同,在偏僻处打开纸条用手电筒一照,见上面写着:
鸭绿江街94号2幢。
田寻心头一阵狂喜,太好了!终于有了线索!他一刻也不想耽误,立刻招过一辆出租车,将地址告诉司机。
出租车顺望花北街驶出几公里后左拐,来到一处丁字路口又朝右拐,田寻越看越觉得眼熟,直到车子摸黑在他租的那幢旧灰楼前停下,司机回头憨笑道:“哥们,到地方了。”田寻差点没气死。
下了车,田寻仔细看了看楼侧贴的蓝牌号码,原来这幢楼就是鸭绿江街94号2幢。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原来只是兜个大圈子,又回到了起点。
他简直沮丧到了极点,除了知道那个假唐晓静真名叫姚雪颖之外,就是李大夫是她和古作鹏之间的引信人,三人为一个诈骗团伙。
田寻饿得不行,先去那个抻面馆要了一碗面打包,然后才拖着身子回到旧楼。上二楼刚要拿钥匙开门,忽然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类似檀香和麝香的混合味道。田寻很纳闷,自从他进到这旧楼里就从来没闻到过任何香味,因为这楼里只有老太太自己住,她当然不可能用香水或香粉,而且她做饭的味道极为难闻,相信年轻时也不是个好媳妇,所以现在闻到这股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