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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寻无暇考虑这些,拿起杂志翻开,只见上面又刊登了《天国宝藏》的最新一期小说,只是内容和自己电脑里的存稿完全不同,显然是由别人代写而成。
田寻这下明白了,主编在他请假的头一天下午,就找了个擅长仿造别人写作风格的“捉刀匠”续写了小说,怪不得主编上午还在发火,下午却又平静了。田寻心里十分恼怒,他不由得恨恨地道:“怎么能这样呢?居然让人代写!”
这时,旁边的小雯哼了一声,说:“怎么不能这样?你为了加奖金要挟主编不写小说,还不让主编找别人写呀?害得我们也跟着挨骂,好像我们都是财迷似的!”小雯话里有话,田寻又明白了几分,八成是主编特地开会说了这件事,内容无非是大力渲染田寻为了多加奖金,如何如何要挟主编、一次次提出不合理要求什么的,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明正言顺的找人代写,又孤立了田寻,让大家都认为田寻这个人品质很成问题。
田寻放下杂志,默默走回自己办公桌坐下。屋里四个人都在工作,谁也不和谁说话,可田寻似乎已经听到了他们心里的潜台词,七嘴八舌地将田寻骂了个够。他在这家杂志社工作了四年,现在头一次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孤立感,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几乎让田寻坐如针毡。这时,主编打电话来叫田寻去一趟,田寻料到他肯定会找自己,于是走出办公室,慢慢关上门。
他关上门后并没有马上向主编办公室走,而是装做低头系鞋带,同时把耳朵竖起来,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果然,屋里隐隐传出小雯的声音:“真是的,什么人呢?仗着写了点破文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居然敢要挟主编,害得我们也跟着挨骂!”又听见魏姐说:“我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人,为了钱就什么都不顾了?”刘静接着说:“真是看不透一个人的本质啊!以前我们多拿了奖金,我还一直很感激他呢!”小雯又说:“那点钱算什么啊?都不够我买一套化妆品的,我压根就没拿它当钱!”严小波也说:“从这个月开始,咱们的奖金可就没那么多了,我还答应给我女朋友买白金手链呢,这下泡汤了。”小雯笑着说:“瞅你那点出息,告诉她等结了婚,给她买辆汽车不就完了!”大家都笑了。
田寻站起身体,慢慢向走廊外走去。刚才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回响,田寻觉得头很疼,好像有什么异物钻进了脑子里,在一口一口的咬他的大脑。他用力拍了拍太阳穴,似乎想把脑子里的异物给拍出来。
进了主编办公室,主编面色冰冷地坐在宽大的沙发椅里,边喝茶边看着手里的杂志样刊。见田寻进来,他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放下杂志说:“坐下吧,田大编辑。”
田寻坐在长沙发上,平静的说:“主编,你找我有事。”
主编喝了口茶,说:“田大编辑贵体欠佳,不知道好没好啊?”
这讽刺的话令田寻十分别扭,他说:“我只是患了感冒,现在好多了。”
主编说:“用不用再多休息一段时间?”
田寻说:“不用不用,我已经完全好了。”
主编鼻中“哼”了一声:“你这病来得快,好得也快啊!你想拆我的台,有这么容易吗?我明告诉你吧:我已经找了个代替你写小说的人,杂志的样刊你看了吧?写的比你好多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再交稿了。”
田寻听他话里有话,脸上露出不快之色:“主编,这样不合适吧?毕竟小说的版权是我的。”
主编一拍桌子:“行了吧!跟我谈版权,你才混了几年?如果你不是本社的员工而只是一名普通投稿作者,那版权是你的;可你别忘了:你打报告提出要求连载小说的时候,签的可是《工作任务合同》,也就是说,你连载小说是社里交给你的任务,从选题到具体内容,都是以出版社下发任务明细的形式,版权完全归社里所有。不仅这样,你拒绝完成连载就等于故意逃避正常工作,我还要追究你的责任呢!你明白吗?”
田寻没想到主编抛出了这个杀手锏,他当然在签那个什么《工作任务合同》时,只当是杂志社里必须要走的形式,没想到现在自己非但没有功劳和苦劳,反而成了罪人。田寻想了想,说:“主编,不是我故意不完成连载,而是这篇小说已经在湖州当地引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反响,尤其是给毗山慈云寺造成负面影响,甚至有人说我是故意给湖州市的旅游事业抹黑,所以我才……”
主编打断了他的话:“行了,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越轰动就越出名,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得着我说吗?有多少人巴不得引人注意,你倒好,反而缩起头来了,纯粹是借口,心怀鬼胎的借口!这么说吧,你没完成工作任务,我也不罚你,到财务部去领这个月的工资吧。”
田寻一惊,说:“什么?主编,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编嘿嘿一笑:“怎么,听不懂我说的中国话吗?那我就再说得清楚点吧:你因为恶意破坏工作制度和拒绝完成工作任务,被杂志社除名解聘了,从今天开始生效,一会儿人事部那边会把合同给你送过去,你签完字之后就去财务部吧。”
田寻脸上神色相当尴尬,没想到主编翻脸比翻书页还要快,他已经做好了受处分甚至罚款的心理准备,可万没想到主编竟然干脆一脚把他踢开。田寻连忙辩解说:“我不连载小说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您总不能因为这事就开除我吧?”
主编冷笑一声:“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你倒说说看。”
田寻说:“是因为……我受到了一些人的威胁。”
主编哦了一声,说:“威胁?你写小说碍着谁了?”
田寻当然不敢说真话:“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估计可能是和湖州市旅游局有点关系吧。”
主编哈哈大笑,说:“你就别编故事了!你这小说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我是最了解的,湖州市毗山在近半年的旅游人数增加了百分之四十还多,旅游局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威胁你?你小子毛太嫩了,撒谎都不会撒。好了,我时间很紧,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了这话,田寻知道自己是铁定被踢出局了,他长吐了口气,心想,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看那些见风使舵的同事的脸色。于是他慢慢站起来,笑着对主编说:“李主编,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再没什么好说的。我在咱们《古国志》社里干了几年,一向都是任劳任怨,什么苦差事都是我出头,这半年多因为我的小说,杂志销量上升了几十万册,放在其它民营企业,我每个月的提成至少也得有上万块,但我从没计较过。而现在你一脚就把我踢开,不但否定了我所有的成绩,反而还落了个恶意破坏工作制度的名声,古人不是说过这么句话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现在兔子还没死呢,你就把我这只猎狗给煮了。这是我最后只有一句忠告,希望主编你能明白。”
主编听了他的话,心里略微有点愧疚,田寻说的这番话倒是真的,可他根本没把后面的话放在眼里,端起茶杯喝了口,说:“什么忠告,我洗耳恭听。”
田寻说:“我中断连载小说实在是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你找了人替代我写,并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出版社惹祸上身,可别说我事先没提醒你。”
主编脸上神色稍微变了变,马上又回复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吗?我怎么听着倒像是你在威胁我呢?我可告诉你,没了你地球照样转,你要是敢心存芥蒂,私下里报复什么的,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田寻哈哈大笑,把主编吓了一跳,他怒道:“你笑个什么?”
田寻说:“李主编,你把我田寻看得也太扁了!说实话,我要是真想多要钱,完全可以在几个月前就离开本社,这小说有知名度,我改头换面随便找个书商就能出单行本,不比在这里赚得多?”
主编心想他说的也在理,可绝情话已经扔出去了,怎么也不能再捡回来不是?于是主编说:“行了,我没时间和你计较这事。”说完拿起杂志自顾看了起来,等于下了逐客令。
田寻也不和他多废话,转身就出了屋,回到自己办公室。刚一推开门,里面谈笑声就停了,田寻坐到办公桌上收拾东西。旁边几人互相用眼神来回沟通,各自神情复杂。这时,人事部给田寻送来了解除劳动关系的合同,田寻看也没看就签了字,人事部的人带着合同走了,这时,屋里的四个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好像也没料到田寻会被开除。
田寻收拾好东西装在大纸袋里往外走,严小波忍不住问:“田寻,你上哪去?”
田寻心里怒气未消,也不看他一眼,径自出屋走了,弄得严小波尴尬极了。
他刚出办公室,就听见屋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尤其小雯的声音最高:“都被开除了还神气什么啊?”
田寻冷笑一声,没功夫再去细听他们又说什么,直接来到财务部领了工资离开。
一路上他心潮起伏,有时气愤,有时又后悔,当初真不应该去写那部该死的《天国宝藏》,这下不但惹人威胁还丢了工作,真是吃饱了撑的。正想着,已经到了家楼下,他锁好车上楼,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左右,田寻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他暗暗吃惊,忙进屋一看,只见父亲躺在,妈妈坐在床边,另有一个穿白大掛的护士模样的中年女人,旁边还高高地挂着瓶点滴。
进屋后,妈妈见是田寻,便说:“你怎么回来了?”
田寻看见妈妈脸色憔悴,忙过来说:“我爸怎么了?”
妈妈说:“唉,病!今天一早刚到工厂的时候就犯了,这不才从医院回来。”
田寻知道父亲有高血脂和血黏的毛病,头几年就犯过两次,每次都要住院。
父亲躺在神色委顿,闭着眼睛只在喘气,那护士说:“是这你儿子吧?”
妈妈点点头,护士又安慰田寻说:“没事,你爸这属于病,我给他用了维脑路通和刺五加,现在好多了。以后每隔四天去医院做一次CT,按我估计休息一个来月就能好。”
田寻点了点头,那护士又说:“高血脂这病又叫‘富贵病’,全得靠钱支持着,去医院检查、开药、打点滴,哪一项都得花钱。”
田寻心里一动,对妈妈说:“花了多少钱?”
妈妈说:“连CT带磁共振、输液开药,总共花了不到四千。”
那护士说:“现在的医院也太黑了!普通的高血脂病半天就花了四千,简直比抢钱还狠。”
妈妈也说:“可不是吗?你爸明年才退休,医疗保险也用不上,真是气死人了。”
那女护士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田寻见父亲沉沉睡去,就和妈妈到客厅里坐下。田寻说:“妈,看爸的病和上回差不多,恐怕还得花上几万块,你手里钱够吗?”
妈妈叹了口气,说:“我手里倒是有些钱,可你爸隔几年就犯回病,几次下去,我给你攒的结婚钱就都没了。”
田寻说:“没事,我手里还有五、六万块钱,一会儿我把银行卡给你,拿钱给我爸看病吧。”
妈妈惊道:“你手里怎么有这么多钱?”
田寻说:“都是从工资里省下来的。”
妈妈说:“可你的工资不是有一半都给我买药了吗?剩下的还要交生活费、水电费和买书,怎么能攒这么多?”
田寻说:“这半年多我在杂志上连载了一部小说,销量不错,我分了一些绩效奖,所以手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