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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个黄头发小子拔出尖刀冲到大军跟前刚要扎,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酒瓶正落在他头上,打得那黄毛小子捂脸大叫,大军一声呼哨,两伙人顿时打了起来。
田寻连忙拽着林小培往外冲,四下里酒瓶乱飞、乒乒乓乓,刚冲到门口就有酒瓶飞过来,田寻一按林小培脑袋,酒瓶砸在墙上粉碎,林小培尖叫一声捂住脑袋,田寻说:“没打着你,快跑!”
一个小子骂道:“你往哪跑?”从后面死死勒住他的脖子,田寻双手乱挥,林小培见状顺手从吧台举起一只酒瓶砸在那小子头上,那小子没防备还有这手,大叫着捂脑袋蹲下,田寻拉着林小培落荒而逃。
两人跌跌撞撞地总算逃了出来,几十个服务生和保安冲进去拉架,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林小培边跑边笑,觉得非常刺激好玩,田寻叫道:“快上车走!”两人用最快迅速爬进车,发动引擎就冲上街道飞速驶离。
田寻捂着被打青的眼睛斜眼看着林小培,她还沉浸在刚才打人的英勇行为中,边开车边兴奋地咯咯娇笑,田寻说:“喂,你没事吧?有那么好玩吗?”
林小培还在笑着:“太好玩了,真是刺激极了!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打过人呢!”
田寻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都让人打成熊猫了,你还觉得好玩?”
林小培笑着说:“我知道你是大英雄,今天要不是你两次护着我,我就吃亏了!”说着她把车停在路边。
田寻前后看了看:“怎么在这里停下?”
林小培一反常态,很认真地看着田寻:“喂,我问你:刚才你拦着那家伙,就不怕挨打吗?”
田寻说:“我现在不也挨打了吗?”
林小培靠在座椅上,慢慢地说:“你知道吗?很多人表面尊敬我,无非都看我爸爸或是我二哥的面子,其实他们都瞧不起我,说我是千金大小姐,什么能耐也没有。只有你真心保护我,真心对我好……”
听了她的话,田寻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说刚才只是看不过眼而已,并不是什么真心对你好,可又不忍说出口。正在想该说什么,忽然林小培俯身起来,搂着田寻的脖子给了他一吻,田寻很意外,林小培又咯咯笑着发动汽车,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只是脸上微红。
她把田寻送到旅馆楼下,田寻对她说:“你要是真把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忠告: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跟他们学不到好东西。”
林小培委屈地说:“可我只认识这些人啊!他们大都是我的邻居,很多人都是通过他们介绍的。”
田寻揉着眼睛说:“你应该多结识些有文化、有素质的朋友,比如学者、画家、书法家、作家了什么的,从他们身上你能接触到很多好习惯和好的兴趣爱好。”
林小培笑嘻嘻的靠在他肩膀上:“那我认识你算不算呢?”
她的脸离田寻很近,田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看着她那雪白细嫩的,不觉有点尴尬,笑着说:“我又不是学者,你跟我学不到什么,只不过是个穷编辑罢了。”
林小培慢慢把嘴凑到他耳边,田寻觉得心头狂跳,她轻轻地说:“我就喜欢你这个穷编辑!”
田寻脸红得到了脖子根,林小培看着他的窘相,笑得浑身直颤:“你个大男人也害羞呀?”田寻恨不得立刻在她眼前消失,连忙打开车门说:“我回去了,你路上慢点开车,可别再超速了。”也不等她回答,就快步朝旅馆走去。
身后远远传来小培的声音:“从湖州回来别忘了找我,我们一起去玩!”
汽车开远了。田寻回到旅馆房间,躺在心里还回味着刚才那一吻,还有那句热得发烫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耳边。
他想:我和林不培根本就是两种人,她是富家千金,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这又不是拍电影和写小说,我们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晚上六点,天刚蒙蒙黑,田寻接到王全喜的电话来到盛芸斋,他已在门口等候,对田寻说:“考古队的其他成员都在我店里,今天特地给你介绍一下。”
进了里间屋,只见屋里早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另有四人在座。王全喜和田寻入席后,他开始介绍说:“这位就是我说过的田寻小兄弟,前几天帮过我的忙,而且已经和林教授见了面。田兄弟对古玩文物等也颇有研究,今晚特地请来和各位聚聚,大家互相熟悉一下。”田寻和其他四人分别握了手。
王全喜又说:“这位是我的老朋友程思义,他在家里排行老四,所以我们都叫他程老四,你就叫程哥吧!老程是南方一家很有实力的民间考古研究所的所长,热爱考古工作,擅长文物鉴定,同时也是这次民间考古队的队长;这位是大老李,专搞土木工程的,因为有点秃顶,咱们都叫他秃头;这位是王援朝,和秃头是十几年的铁哥们儿,因为长得胖,得了个胖子的外号,他的本行是机械和军工工程;这是东子,年纪比你小三岁,刚从上海转业回来,以前是防暴警察。”
田寻一一和四位握过手,说:“听王大哥说,他受一位老朋友之托,要成立一个民间考古队,如果各位不嫌我碍手碍脚的话,我很希望能随队一同长长知识。”
那叫东子的人夹了口菜,轻蔑地说:“想加入咱们,那你会什么,会打架还是会开枪?”
田寻看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既不好打架,也没开过枪,但玩具枪除外。”
众人都笑了,那程哥笑着对东子说:“你懂什么?田先生对古董瓷器颇有研究,年轻有为,实在是个人才,哪像你就知道打架?不知田先生主要研究什么朝代的古玩?”
田寻说:“程哥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古籍杂志社的编辑,对古玩一行只是个人爱好,谈不上啥研究。平时我都是借着出差的机会,去全国各地的文物市场看看,和朋友们互相以鉴定古玩为乐,要是说个人偏爱,我还是比较喜欢汉代的玉器和元朝的瓷器。”
程哥说:“哦?太巧了,我也喜欢收藏汉代的玉器,那田先生对‘汉八刀’风格怎么看?”说着掏出一个玉雕成的蝉,“这只玉蝉是我在一次考古工作时,从一座东汉墓葬出土的,形状古朴,线条简单,总共不到十几刀的雕工,依我看,应该算是‘汉八刀’的手艺。”
田寻接过玉蝉,只见是一只白玉雕成的蝉,颜色白中略带青,表面有一些鲜红的泌色。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说:“程哥,‘汉八刀’这种说法不知道源于什么时候,多数的认为是雕工简单、明快之意,但依我个人看,这‘汉八刀’的意思,应该是一种类似对称的雕刻形式,而不是说这件东西有多简单。”
程哥和王全喜听了,都觉得好奇,王全喜问:“哦?那倒请田兄弟说说。”
田寻说:“很多人认为,古人下葬时都会临时订做一批玉器,如果雕刻时间长了,恐怕人都烂的差不多了,所以就简化了雕刻技巧,越简单越好,一些雕工古朴的玉蝉、玉猪、玉龙等就大批出现了,因此不知哪位给起了个名叫‘汉八刀’,这种认识也占绝大多数。但我看来,根本就是两码事,首先在中国人的传统习惯里,三已经是个大数的象征了,比如‘再三’,九是最大的阳数,这个八只比九小一位,能用来象征‘少’吗?很多人在形容多的时候,经常会说‘我都等了八个小时了’、‘再过八辈子也发不了财’之类的话。在《说文解字》里,八还有一个意思是‘分别相背之形’,也就是对称的图案,因此我看这汉八刀的意思,就是仅仅指在玉蝉或玉猪的背部施以‘八分相背法’的雕工而已。”
程哥点点头,说:“田先生的见解独到,令人钦佩,来,我先敬你一杯。”田寻举起杯,六个人碰了杯酒。
田寻说:“其实对于‘汉八刀’这个词说法不一,我这看法也是个人之见,让大伙见笑了。”
程哥笑了,说:“田先生太客气了。”
田寻又说:“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王全喜忙说:“说,客气什么?在这里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多虑。”
田寻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只玉蝉是假的。”
程哥脸上变色,不快地说:“田先生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民间考古人了。这玉蝉是我从汉墓里亲手挖出来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王全喜也说:“就是,小兄弟,老程是搞文物的行家,你可别乱说啊!”
田寻笑了:“那就当我得罪程哥了。不过假的就是假的,首先这个玉的颜色,汉玉分四种,其中葬玉因为上千年在埋潮湿环境中,潮气浸入玉的肌里,玉色应该发乌,就是用热水煮上一年也不会变色;再有这沁色,颜色太鲜艳,而且呈雾状,没有过渡的色,也值得怀疑。”
说完,田寻用食指在酒杯里醮了些高度的西凤酒,在沁色上用力来回擦了一会儿,将手指翻过来一看,指头上立刻出现浅浅的红色。
田寻说:“这种沁色是用特制的药水点在玉表面形成的,它的特点是能够擦出色来,以此来看,这玉蝉十有是赝品。”
桌上五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然都大笑起来,田寻心里奇怪,程哥笑着给田寻倒了杯酒:“田兄弟你别在意,刚才是我和老王有意要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为的是试一下你的眼力,其实咱们这也是多此一举,这种东西哪能逃过田兄弟的眼睛?哈哈哈,来,庆祝田兄弟正式加入我们考古队,干一杯!”
一辆微型面包车行驶在从南京开往湖州的公路上。车里一共六个人,除了司机外,其他五人每人身边都有一个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此时正值下午,坐长途车是件相当无聊的事,所以五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打呼噜,也真不巧,这段路面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在面包车一起一伏的颠簸下,几人时不时被颠醒。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骂道:“这哪儿是坐车啊,简直就是的坐电椅!连打个盹也不让人安生,这叫什么事儿啊!”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人在颠簸中费力地点了根烟,吸一口说:“东子,你就别发牢骚了,咱们又不是来旅游的,将就点。”
另一个穿灰衬衫的秃头对面包车司机说:“我说哥们,这一级公路上怎么这么多石块?还不如村里的土路呢!”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皱纹,操着浓重的辽西口音说:“这附近可能是有建筑工地,运石料的车天天打路上过,肯定是从车上掉下来的石头块。”
秃头又问:“还有多长时间到地方?”
司机说:“快了!再有俩点儿就差不多了!”
东子不耐烦地问:“什么叫俩点儿?”
那年纪较大的人说:“东北方言,‘俩点儿’就是两个小时。”
东子撇了撇嘴,嘟囔说:“还得忍俩钟头,没劲。”换个姿势继续打盹去了。
秃头朝车窗外看了看,说:“车老板,现在到宜兴了吧?”司机说:“没错,这就是宜兴!”
那年纪较大的人说:“怎么着?你还想下车买几个紫砂壶回去喝茶水啊?”
秃头笑了:“得了吧,我可没那雅兴,就算给我个紫砂壶,顶多我也是装矿泉水喝。哎我说车老板,听你口音好像是辽西人那?”
司机笑着说:“可不是吗?俺是朝阳叶柏寿人。”
那中年人说:“听说你们朝阳有座化石山,相当有名了。”
车老板说:“那可不,朝阳北票化石山,谁不知道?全国都有名!”
中年人说:“那化石山现在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