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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失败了,雷蒙德和太多人在同时说话,也没有仔细听我说什么。
“有一个案子的档案不见了。”我又说了一遍,“她手头上有一个案子,但我们在记录里找不到。”
这终于引起了雷蒙德的注意,我们已经通过侧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什么案子?我们还知道什么?”
“只知道是一个受贿案——B类案件,似乎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过了梅可,也查了自己的档案记录。”
雷蒙德打量了我一秒钟,然后,他的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我两点钟的时候应该去哪里?”他问我。
我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他开始大声喊他的秘书萝瑞塔,一直喊,直到秘书出现。这个时候,雷蒙德应该去参加一个律师委员会关于刑事犯罪案程序的会议。他应该在会议上介绍全州关于审判体系的各种改革,这也是他竞选过程中一直呼吁强调的一个问题,而且,会议已经发出了媒体邀请,电视台和各路媒体记者都会在那里,而他,已经迟到了。
“妈的。”雷蒙德说,“妈的。”他一边绕着办公室团团转,一边说,“妈的。”
我又说了一遍,“总之,这个案子在电脑系统里怎么都找不到。”
“她给科迪打电话了吗?”他问我。
“卡洛琳吗?”
“不是!萝瑞塔。”
“我不知道。”
他又开始喊萝瑞塔了,“给科迪打电话。给他打了没有?天哪,快点打,快点叫人下去。”雷蒙德看着我,“那酒鬼一天到晚用车上的电话,老是打不通,他妈的他到底在跟谁聊天啊?”
“我原来还以为你会听说过这个案子,你说不定还会记得点什么。”
雷蒙德根本没有听我说话,他坐在椅子里,靠在墙上,这面墙被那些副检察官们戏称为“雷蒙德之墙”,墙上挂满了各种荣誉奖状、照片和其他纪念品,像是律师协会的奖励,法庭上素描师给他画的素描画、政治漫画,等等。雷蒙德又露出那种充满沉思的表情,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天哪,这就是一场灾难。每次参加竞选的时候,拉伦都建议我找一名副检察官,让他全职负责竞选的所有事情,我每次都没有听他的,但也没出什么问题。但这一次,我真的有点应付不过来了。要做的事太多了,又没人负责。你知道吗?我们已经两个月都没进行民意测评了。还有两周就要选举,我们还完全不知道现在的形势,也不知道对手的情况。”他用手捂住嘴巴,摇着头。与其说他表露出来的是焦虑,倒不如说是窘迫。雷蒙德·霍根,金德区的检察长,已经没办法应付这一切了。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都沉默着。刚刚在马路上挨了那一顿骂后,我不想再毕恭毕敬了。我在政府工作十三年,我知道官场的生存之道,我必须确保在丢失档案的这件事上,我能自保。
“总之。”我又开口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也不知道这案子到底是归档的时候出了错,还是真的有什么内幕。”
雷蒙德瞪着我,“你怎么又在说那个档案的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萝瑞塔说有电话打来,雷蒙德接起电话。是桑迪·斯特恩打来的,他是律师协会的主席,也是一名很厉害的辩护律师。雷蒙德向他道了歉,说是被缉毒署和警方之间的争执耽误了,但已经出发了,马上就到。当雷蒙德把电话放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大声喊科迪。
“来了,来了。”科迪一边回答,一边从侧门走进来。
“总算到了。”雷蒙德朝一个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又换了个方向,“我的外套在哪里?”
科迪已经拿着他的外套了。
我只能暗暗祝雷蒙德好运。
科迪打开门,雷蒙德刚出门,又马上折了回来。
“萝瑞塔!我的演讲稿呢?”
原来,科迪也已经拿着演讲稿了,但雷蒙德还是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他打开抽屉,在走出去的时候递给我一个文件夹,是那个B类案件。
“我们到时候再谈。”他对我说,然后便一路小跑出去了,科迪紧紧在他身后跟着。
第六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孩,温德尔,开始变得重要起来。”我对罗宾森大夫说,“我的意思是,对我们来说,至少,是对我来说,他好像越来越重要了。这很难解释清楚,但不知怎么的,他成了我和卡洛琳之间的一部分。”
他不是一个寻常的孩子,跟同龄的小孩相比,他个子很大,带着一些大个子小孩的那种缓慢与笨拙,长得也很憨厚,甚至有点傻,但他的迟缓还不至于到呆滞的程度。我问过心理医生,但医生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这个五岁的孩子“很抑郁”。
温德尔在他妈妈的案子待审期间,从区收容所被送到了一户寄养家庭。他每天都能见到爸爸,但没见过妈妈。卡洛琳和我同法庭方面据理力争过之后,获准能同温德尔聊聊。但实际上,一开始我们什么话都没有和他说,我们只是在他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坐在旁边,由心理医生把我们介绍给他。医生会拿玩具和洋娃娃给温德尔玩,然后问他对不同的问题有什么想法,几乎每一次,他都会说自己没有想法。这个叫马丁利的医生说,温德尔已经来好几周了,但从来都没有问过关于他妈妈的事,一次都没有,所以,他们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温德尔一开始就很喜欢卡洛琳,他会把自己的布娃娃给她,还会跟她说话,让她去看窗外飞过的鸟、开过的卡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我们第三次还是第四次去的时候,卡洛琳告诉温德尔,她想和他谈一谈他的妈妈。心理医生很紧张,但温德尔只是用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娃娃,问要谈什么。
于是,我们每天都能和温德尔聊上二三十分钟。心理医生显然也很惊讶,最后,他甚至要求卡洛琳在他和温德尔谈话时也留下来。经过几周的时间,我们终于通过孩子断断续续、杂乱无章的描述,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温德尔在这个过程中,除了犹豫,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他一般就是站在卡洛琳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洋娃娃,眼睛也死死地盯着洋娃娃。卡洛琳问一个问题,温德尔回答,卡洛琳把他的回答重复一遍,再继续问更多的问题。温德尔会点头,或摇头,或没有任何回应。有时候,他会这样说,“很疼”,“我哭”,“她说我不应该安静”。
“她是想让你安静点吗?”
“是!她说我不应该安静。”
如果是别人,这些提问与回答,尤其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也许会显得很残忍,但卡洛琳这样做的时候,看上去却是那么温柔又无私。在开庭审判前不久,卡洛琳和心理医生终于得出结论,那就是:除非有绝对必要,否则检方最好不要让温德尔出庭作证。卡洛琳说,与亲生母亲当庭对峙可能会让这孩子承受不了。但即便是已经作出了这样的决定,卡洛琳还是继续去和温德尔见面,去了解他更多的情况。
“这很难解释。”我对罗宾森说,“她看着这个孩子时的样子。像是看透了他的心。她的情感是那么强烈、那么真诚,我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擅长和小孩子沟通。所以,当她展现出这样的一面时,我震惊了。”
我觉得她越来越神秘了。她就像是某个印度教里的女神,蕴含着造物主的全部情感。卡洛琳通过她的言行举止、一颦一笑,打开了我内心一条狂野奔涌、充满情欲河流的闸门,而她对这个可怜孩子的温柔照顾则把我拉过了那湍急的河岸,让我的全部情感都在融化、在呐喊,比性的冲动更加深刻、更加震撼。当她用温柔真挚的语气,朝受过伤害、有点迟缓、可怜的温德尔靠过去时,我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她,无论这爱让我如何后悔。
这是一种疯狂的爱,一种绝望、执着、自欺欺人的爱,一种最真实的爱,不考虑未来、只陶醉在当下的爱。
有一天,我跟马丁利说起了卡洛琳和温德尔的这种相处方式。“这很了不起,对不对?”我问,“很神奇,无法解释。”我想听到他对她的赞美。
但马丁利显然把我的问题当作了纯医学的咨询,好像我是在问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现象。他若有所思地抽着烟。“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他说,然后,他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我想,他可能是觉得他的答案会让我生气,或会对他产生误解,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相信。”他说,“是在某个很细微的方面,她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庭审进行得很顺利。麦克加芬太太的代表律师是桑迪·斯特恩。他是一个阿根廷裔犹太人,很绅士,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温柔的口音和修剪整齐的指甲也很完美。作为辩护律师,他总是彬彬有礼,又一丝不苟,于是,我们也决定根据他的低调风格行事。我们摆出物证,请了多名医生作为人证,还拿来了温德尔的体检结果,再根据各种证据得出结论。然后,我们检方就下场了。斯特恩上场,他叫来一位心理医生,医生作证说科琳·麦克加芬的本性其实非常温和善良。然后,斯特恩又打破辩护的常规,让被告自己出庭,她当然否认了一切,然后她的丈夫又来作证,声泪俱下地说起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夭折,还坚持说他当天目睹了温德尔自己摔下去的全过程,他说他妻子对儿子的爱是全心全意的。一个高明的辩护律师总是会用隐晦的方式向陪审团传达信息,这条信息可能是带有偏见的,或不适合直接说出来的,当黑人受害者指认白人被告时,它可能就是一种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恳求,而现在,它就是一种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态度。斯特恩是想让陪审员们知道,科琳·麦克加芬的丈夫已经原谅了她,如果他都可以原谅她,那为什么陪审员们就不可以呢?
大概是对工作的专注给了我一种逃避的途径,我发现,只要是在法庭上,我就可以基本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卡洛琳,我很喜欢这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的方式。当她来到我身边时,我才会猛然醒悟,甚至惊讶自己的控制力。但这样的意志力是有沉重代价的,一出法庭,我就基本无能为力了。在询问证人、搜集证据的过程中,我都必须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她,拜托,现在不要再想她了,但还是想她。我仿佛是在一种恍惚的现实中行动,在各种炫目的虚幻间摇摆,在时时强烈的自责中纠结,而当她出现的时候,我又只能呆呆地看着她,毫无办法。
“最后。”我告诉罗宾森,“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她办公室里加班。”温德尔的案子快要结案了。戴瑞尔又出庭作证了。老实说,这个男人一副软弱哀怨、没法面对现实的样子很打动人。卡洛琳马上要对他进行交叉询问(交叉询问是英美法系庭审时对证人的一种询问方法,是一方律师对对方证人进行的可诱导性的询问。——译者注),她非常兴奋。这个案子很受媒体的关注,每次开庭,法庭里都挤满了记者,好几家电视台差不多每天晚上都会有相关的报道。而交叉询问本身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因为它需要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巧的技术:我们必须削弱戴瑞尔作为一名证人的可信程度,但又不能对他进行人身攻击。陪审团会同情他,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