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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夏诺起身后拿起那两个奖章,把自己的放进口袋,丹斯的放回篮子里,他打开审讯室的门,“我只需要办好让你出去的手续,给你签名,领回你的东西。我保证很快就会弄好。”
尼克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审讯室,很高兴又恢复自由,终于有办法去改变一切,拯救茱莉亚。
夏诺把篮子放在门厅的小桌子上,迅速地填写一式三份的释放单据。“你的手枪在我们的保险室,你把这单据签好后我马上过去拿。”
尼克拿起马库斯的信和那位欧洲人给他的信,庆幸夏诺并未打开来看,他把两封信塞回大衣口袋。
“夏诺,你搞什么鬼,你在这里干什么?”丹斯从警局的围栏外大叫。他身穿蓝色运动外套、廉价白衬衫和蓝条纹领带,就他的仪容来看,今天发生的灾难还没有影响到他。
“你早上混到哪里去了?”夏诺也吼回去,“我好几个小时都找不到你,结果你又丢一个无聊的案子给我审讯。”
丹斯冲下楼梯,穿过夏诺身旁,一把抓住尼克的手臂把他带到走廊。
“喂,”夏诺急忙跟过去,“你要干吗?”
丹斯继续拖着尼克一起走,他打开一扇大铁门,里面是五间牢房。
“丹斯,放开他,他又没犯什么罪。”
“他真是感情用事。”丹斯对尼克说。
丹斯打开第一间牢房的门把尼克推进去,又啪一声重重关上牢门。这间牢房十英尺见方,四周是标准的直栏杆和十字交叉的铁条,牢房中央有两张折叠椅和一块钉在墙上的床板。
“你干吗把他关起来?”夏诺走进牢房时问,“放了他吧!他太太今天差点就上了那趟死亡航班。而且你还欠他人情,他找到了你掉的圣克里斯多夫奖章。”
“你说什么?”丹斯歪着头,“我的奖章又没丢。”
他们困惑不已,室内一片死寂。
夏诺和丹斯走出牢房,随手关上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夏诺追问。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走他吗?”丹斯问。
“我们要拿什么罪名关他?他唯一做错的事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夏诺停下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夏诺比丹斯高了好几英寸,也多了二十磅的肌肉,但还是无法阻止丹斯向他逼近,并像只流浪狗般怒瞪他。
“你给我听好,”丹斯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主管了?你能来这里工作全是因为我,不是队长让你进来,是我。既然我可以给你这个工作,也可以夺走它。我提醒你一下,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到时还会有警察的内部监察机构去找你。”
“少来,”夏诺驳斥,“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抓不到我的把柄,我是个清廉的好警察。”
“是吗?那你去年缉毒时拿的那五千块怎么说?”
“少在那边胡说八道,那钱是你硬塞进我口袋的。”夏诺指着丹斯,“而且我当场就还给你了,我永远也不想跟你那些肮脏的把戏扯上关系。”
“真有趣,我记得的可不是这样。”丹斯嘲弄地说。
“你要编谎言让你的亲人去坐牢吗?”
“表兄弟不算血亲。我们的父母一点都不像,谢天谢地。”
“你一定是干了什么坏事,”夏诺说,“我从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事情不大顺利是吧?要是顺利的话,就算外面有两百人坠机身亡你还是可以照样笑得合不拢嘴。你到底做了什么?这个昆恩跟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丹斯打开牢房走进来,回头对夏诺说:“到空难现场去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丹斯顿了顿,“记住,要知道是谁在掌控你。”
丹斯把牢房的钥匙插进去,打开沉重的牢门,走进去,关上门,把钥匙放进口袋。他拿着装尼克个人物品的小篮子低头看他,尼克坐在牢房中央一张折叠椅上,盯着墙上的破时钟。
丹斯拿着篮子,在尼克面前摇晃几下。那里面有保罗的皮夹,尼克的皮夹、手机、钥匙,但那些尼克全不理会,宁可盯着墙壁,不过,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忍不住飘向篮子里的金表,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它的力量。他只在乎那个,不在乎丹斯口袋中那把能让他离开牢狱的钥匙,也不在乎能让他开车离开的车钥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回那只怀表。
丹斯把篮子拿开,暗示着尼克他才是老大。
“你这表还真不错,”丹斯从篮子里拿出怀表放在手上转动,用手指摸着金色的外壳和表上的转柄,又用拇指掀开表盖,凝视着表面。“这古董是你老爸的吗?时光飞逝,一去不复返,”他读着上面的刻字,“我敢打赌,如果这东西丢了你一定会很伤心吧?”丹斯把表放进外套右方的口袋里。
尼克口袋里那两封信好像要着火般烫人,要是丹斯发现那两封信和《华尔街日报》,读到解释怀表功能的信……马库斯的话在耳边响起,“……如果落入坏人手里……”尼克知道,再也没有比让怀表落入丹斯手里更糟的事。
丹斯又拿出那块银色的圣克里斯多夫奖章。“如果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我一定会知道,尤其是我最心爱的东西,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我一定会被气炸。”
丹斯将篮子从栏杆底下推出牢房,放到外面地上,随后转身面向尼克。
“你是在哪里拿到这个的?”丹斯让奖章像钟摆般在尼克的面前摇来摇去,“从我的储物柜里拿的吗?是卓弗斯拿的吗?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尼克始终保持沉默,以迷茫的眼神看着丹斯。
“这是我高中毕业时拿到的。”丹斯把奖章翻过去看后面的刻字,“奇迹将会发生。我妈刻这个是因为我爸说我毕得了业就是一种奇迹,我若有点出息也是奇迹。她总说我就是她的奇迹。”
那短短的一瞬间,尼克仿佛看到丹斯眼中出现一点人性的光芒,他把项链套到脖子上,那块金属贴在他的胸前,映衬着他的衬衫和领带,有种怪异感,好像他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因而受颁皇家勋章似的。
“我上班时把它拿下来是因为不想弄丢,这是我在世上唯一宝贝的东西。虽然我不是重感情的人,但这东西对我的意义你无法想象,你知道吗?光为这个理由我就应该杀了你。”
丹斯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东西紧握在手中。“你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拿到这个奖章的?”
尼克不搭腔。
丹斯看着自己的右拳,尼克不知道他从口袋里拿了什么东西,但丹斯毫不犹豫地挥拳,猛力朝尼克身上打。尼克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最好赶快开口。”他站在尼克身旁说。
尼克在地上痛得打滚,他右眉的伤口裂开了,鲜血直流,但他刻意封闭自己的感觉,只是紧盯着墙上的钟。十二点五十六分。
“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到底想跟我玩什么把戏?”
丹斯又打了他一拳。这一拳却从尼克的脑袋旁边滑过。丹斯在盛怒之下失了准头。
尼克看着丹斯在小牢房里踱步。他停下来看看栏杆外,随后再转回来蹲在尼克旁边,握拳的手放在尼克面前,两人瞪视着对方。时间一秒秒过去,丹斯张开拳头,手掌朝下,让链子从指缝间滑下去,一块奖章在半空中摇晃旋转。
悬在半空的圣克里斯多夫奖章跟丹斯脖子上戴的那个一模一样,不只是跟夏诺毕业时拿到的那个奖章类似,这个奖章跟丹斯脖子上戴的那块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每处缺角和擦伤的痕迹都相同,就连最细微的刻痕都一样。每个小细节都吻合,奖章在尼克眼前摇晃旋转时,尼克还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刻字:奇迹将会发生。
“你是怎么办到的?这是为了迷惑我的某种变态笑话吗?这是你跟卓弗斯一起搞的鬼对不对?”他字字句句都像妄想症患者的胡乱猜疑,“你以为你可以拿这种怪力乱神的鬼东西耍弄我吗?尼克·昆恩,夏诺想放你走,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物,也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
尼克无言地瞪着丹斯。
“你跟卓弗斯兄弟合作,帮着他们耍弄我对不对?”丹斯停顿片刻,嘴角露出一抹奸笑。“你应该知道你的伙伴山姆·卓弗斯现在已经死了。他会死是因为他知道我要杀他,然后他就像懦夫一样带着从我们这里偷走的宝物逃走。没想到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死得这么难看。他的哥哥保罗一定也想背叛我们,等我把你料理完之后再去处理他,对了,还有你老婆,”丹斯顿了顿,“我知道你老婆是谁,我也知道她是汉尼寇的律师,她办公室里有监控录像带,也许我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她,这样肯定会让我更爽。”
听到这种话,尼克几乎要崩溃。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亲眼看到茱莉亚在他面前死去,脸被枪弹炸碎;他的生命陷入险境,马库斯死亡;追着凶手的影子却一无所获、深感挫败;活在与别人不同的时间流,知道未来会发生的惨剧并竭力要改变它。现在,这个王八蛋将他与自己的命运抽离,如同将茱莉亚从坠机事件抽离一般。这一切就像个残酷的笑话。然而,在他将茱莉亚从既定的命运抽离前,尼克却不能杀他。
尼克抓住丹斯的腿,使劲一拉,让他失去平衡。他纵身一跳,瞬间以右勾拳打断丹斯的鼻梁,丹斯大为震惊。尼克挥拳时将所有的怒气、所有的愤恨都投注在拳头中,拼命捶打着丹斯的下巴。他拳如雨下,将所有的痛苦和挫败都发泄出来。他所有的情绪都涌进紧握的拳头,猛捶这个可能会结束茱莉亚生命的混蛋,这人将会冷血地枪杀她,他是扮演上帝的恶魔,想将她带离这个世间。此时此地,尼克几乎能以赤手空拳打死他。丹斯或许身强体壮,但在心爱的东西被抢走、挚爱的人被夺去生命时,任何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反击。尼克忍痛承受茱莉亚的死,让她陷入险境,独自面对恐惧;将她留在未来,任丹斯宰割。即使他数次穿越扭曲的时空,这个人依旧如鬼魅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次又一次地打他。
但丹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挡住尼克的拳头,极力反击,使尼克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丹斯跳到他身上,抓着他的领口,朝他身上猛打,还他两倍的痛。尼克无法呼吸,觉得自己的肋骨快要断裂,痛得难以忍受。但丹斯仍持续攻击他。
尼克意识迷离,快要不省人事,他脑中出现一个画面:金表。没了那只表,他就会被困在这个时间流里,从这个点继续前进,他和茱莉亚的命运已经注定,离死期不远。茱莉亚会比原先更早死,而且是孤身一人,心中充满无数疑问。
鲜血流进他的眼睛,尼克几乎看不清楚,只约略看到墙上的时钟。他模糊的视线勉强让他看清现在的时间。十二点五十九分,秒针不停地朝整点方向飞快前进。
尼克想起茱莉亚对他的意义,想到她温柔的爱抚,她今天早上唤醒他时柔软的嘴唇,她充满希望的眼神,还有他们做爱时她的金发滑到他身上的触感。他想到她的爱,想到她十五岁时因为游得太快而气喘吁吁,他将她从泳池拉上来时她从未抱怨。她是他的生命,他在乎的一切,他生存的意义。
尼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尽体内仅存的力量,正好打中丹斯的鼻子。他顺着那股力道把丹斯推到牢房边,趁着肾上腺素注入肌肉中时硬把丹斯压制住。
在他头脑勉强维持清醒的最后一个瞬间,时钟敲响第一下,尼克把手伸进丹斯的外套口袋,将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