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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的身份-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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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头发的接线员最后点了下头,走下台阶,急步沿着大街走去。门关上了,马车灯式的门灯照射在无人的台阶和镶有黄铜门饰的闪光黑漆大门上。

为什么那些石阶和那扇门对他有某种意义?形象。不是事实的事实。

伯恩钻出雷诺车,望望所有的窗户,看有没有窗帘移动。什么也没有。他快步走到威利尔车旁,前窗玻璃摇了下来,将军抬起脸来,浓密的眉毛好奇地扬了扬。

“你到底在干什么?”他问道。

“那边,你的房子,”贾森蹲在人行道上说,“那边我看到的你也看到了。”

“是啊,怎么啦?”

“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才怪!她是我妻子。”

“你妻子?”伯恩脸上显出震惊的表情。“我想你说过……我想你说她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你要她听我谈谈,是因为多年来你已学会尊重她的判断。在战场上,你说。那是你说的。”

“不很准确。我是说她是一个老军人的妻子,而且,我确实尊重她的判断。她是我的第二个妻子,比我年轻得多。但是各方面对我都和我八年前死去的第一个妻子一样忠诚。”

“哦!老天哪……”

“我们之间的年龄悬殊没什么大不了。她成为我第二个威利尔夫人感到自豪和幸福。她在议会事务中给我很大的帮助。”

“很抱歉,”伯恩耳语似的说道:“上帝,实在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你误把她当成别人吗?人们经常这样。她很漂亮,我也为她感到骄傲。”威利尔打开车门。贾森从人行道上站立起来。“你等在这里,”将军说。“我进屋去检查一下,如果一切正常,我就开门招呼你进去。否则我就回到车子这儿来,我们一起开车离开。”

伯恩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威利尔面前,拦住了他。“将军,我不得不问你一些事,我不知道该怎样问,但又不得不问。我曾告诉你说我在卡洛斯的一个情报转送点发现你的电话号码。我没有告诉你是哪里,只说了有个为卡洛斯当联系人来回传递消息的人,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伯恩喘了一口气,溜了一眼,看了街对面的门。“现在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请你想一下再回答我。你妻子到一家叫做古典商店的服装店里买衣服吗?”

“是奥诺雷街那家吗?”

“正是。”

“我正巧知道不是。”

“你敢肯定吗?”

“非常肯定。不但我从未见过那家商店的账单,而且她对我说过,她很不喜欢那里的服装样式。我妻子在服装方面是很内行的。”

“噢!天哪!”

“怎么啦?”

“将军,我不愿进房子去。即使你没发现什么,我也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你在说些什么?”

“刚才在台阶上和你妻子谈话的男人,他是那个怀孕中转站的,就是古典商店的。他是卡洛斯的一个联系人。”

安德烈·威利尔的脸上顿时一点血色也没有了。他转过头去,注视着两旁有成行树木的大街对面的房子,注视着闪光的黑漆大门和反射着门灯亮光的黄铜门饰。

一个麻脸乞丐抓着胡子茬,脱下破旧的贝雷帽,跨步走进塞纳河上纳伊里教堂的青铜镶边门。他在两个教士不满的目光下沿着最右边的夹道向前走去,两个教士都感到烦恼。这里是个富有的教区。尽管《圣经》讲博爱,可是财富确实拥有特权,其中之一就是维持,也是为了其他礼拜者的利益——礼拜者的社会界限。可是这个上了年纪的、头发衣着邋里邋遢的乞丐很不符合这种模式。

乞丐悄悄屈了屈膝,在第二排靠背长椅上的一个位子上坐下来。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向前跪下。他的脑袋垂着,象在做祈祷。右手往上撸了撸左袖管。他手腕上的那块手表和其他衣着似乎有些不相称。这是一块昂贵的跳字手表,字很大。显示装置很明亮。这是他绝不敢与它分手的财产,因为它是卡洛斯给他的礼物。他有一次做忏悔,迟到二十五分,他的恩人大为恼火,可他又没有其它借口,只得说缺一块走时准确的手表。在后来一次碰头时,卡洛斯从用来隔开罪人和神职人员的半透明门帘底下把手表给了他。

时间已到。乞丐站起身来,朝右边第二间小室走去,他拉开门帘走了进去。

“安吉勒斯·多米尼。”

“安吉勒斯·多米尼,上帝的孩子。”黑色帘后面传出的低语很刺耳。“你的日子过得舒坦吗?”

“过得很舒适……”

“很好。”那个影子打断了他的话。“你给我带了什么?我的忍耐已到了头。我白会了几千——几万法郎,一事无成。红山出了什么事?从蒙特涅街大使馆来的假情报谁该负责?谁接受的情报?”

“库安旅馆是个圈套,可不是为了杀人。现在很难准确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如果说那个叫考勃利尔的使馆随员重复的是假情报,我们的人也深信他本人并没意识到,他是被那女子愚弄了。”

“他是被该隐愚弄了!伯恩追查了每一个提供过假情报的人,这样就暴露并且确认了每一个情报提供者。但是为了什么呢?把这一切暴露给谁呢?现在我们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以及他是谁了。可他什么消息也没传递到华盛顿。他不肯露面。”

“为了提出一个答案,”乞丐说,“我不得不追溯到多年以前,可能他不要他的上级干涉。美国的情报人员也有独断独行的倾向,很少互相具体联系。在冷战时期,可以用把情报重复三、四次卖给同一个情报站来赚钱。也许该隐是在等待,一直等到他认为只有一种行动可以采取、上面的人没有任何异议可提的时候。”

“老朋友,你年岁虽老,头脑仍旧很机灵。这是我要找你的缘故。”

“也许是,”乞丐接着说,“他确实已经叛变了。这种事发生过。”

“我不这样看,可这没什么关系。华盛顿以为他已经叛变了。‘和尚’已经死了。在纹石的都死了。该隐是凶手已经定了。”

“‘和尚’?”乞丐说。“一个过去的名字。他曾经活跃在柏林、维也纳。我们对他很了解。敬而远之。你的答案找到了,卡洛斯。‘和尚’从来主张人越少越好。他的理论根据是他的圈子已遭渗透和泄露。他一定命令过该隐只向他一人汇报。这就能解释华盛顿的困惑和几个月来的沉默。”

“它能解释我们的困惑吗?连着几个月没有消息,没有行动。”

“有好几种可能。病了,累了,回去进行新的训练了,甚至可能是敌人散布混乱。‘和尚’诡计多端。”

“然而,他死之前对一个同事说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肯定那人是伯恩。”

“那个同事是谁?”

“叫吉勒特,是我们的人,可是艾博不可能知道。”

“还有一个可能的解释。‘和尚’对这种人有一种直觉。当年维也纳有句话,戴维·艾博连神都要怀疑三分。”

“有可能,你的话叫我感到宽心;你的见解别人没有。”

“我比别人丰富得多,我也曾是个有地位的人,可惜把钱挥霍光了。”

“浪荡惯了——我还有什么能对你说的?”

“显然还有别的事。”

“卡洛斯,你很有眼力。我们早先就该互相认识。”

“你又自以为是了。”

“一向如此。你知道,我知道你要我什么时候死我就得死,所以我必须具有价值,不光说一些经验之谈。”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这种事可能价值不大,可值得注意。我穿上体面的服装,在库它旅馆呆了一整天,那里有个男人,一个胖子。保安局盘问后把他打发走了。这人的眼睛骨碌碌直转,还直冒汗。我和他随便谈了几句,把我在五十年代初斯搞的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官员身份证给他看。好象他在昨天清晨三点钟把汽车租出去了,租给一个有个女人陪着的金发男人。金发男人的外表符合来自阿根托尔的照片。”

“租车?”

“好象是。在一、两天内由那个女人送还。”

“永远不会还了。”

“当然。但是它提示了一个问题,不是吗?为什么该隐不怕麻烦用这种方式弄到汽车?”

“尽快远走高飞。”

“如果这样,那么这个情报就没有价值了。”乞丐说,“然而有那么多种方法可以走得更快,而且不引人注目。再说伯恩不大可能相信一个贪婪的夜班职员。那种人很可能向保安局或者别人告发领赏。”

“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伯恩弄到那辆车,可能只是为了来巴黎跟踪某个人。他可以不必在公共场合东溜西转被人发现,而且租来的车别人查不到来龙去脉,不象出租汽车会给追得走投无路。只要一个号码牌,让一辆无法描述的雷诺牌汽车混入拥挤的大街,叫人从哪里着手去找?”

侧着的身影转了过来。“拉维尔女人,”刺客轻声说,“以及他所怀疑的古典服装店的其他每一个人。这是他唯一能起步的地方。这些人要派人监视。几天内也许几个小时内,一辆无法描述的雷诺车就会被看见。他也就会给找到。你能仔细说说这辆车的样子吗?”

“车左后挡泥板上有三处凹痕。”

“好。把我的话传给伙计们,仔细清查大街、车库、停车场。谁找到了,他就从此再也不用找活干了。”

“说到这事……”

一只信封从拉得严严的帷帘和门框的蓝毡之间塞了过来。“如果你的见解是对的,那么这点不过是小意思。”

“我是对的,卡洛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该隐做事情象你,也象我从前。这人应该尊敬。”

“他应该挨枪子儿,”刺客说。“在时间上很巧。过几天就是3月25日。在1968年3月25日,贾森·伯恩在三关的密林里被处决。现在,几年以后——几乎是同一天,另一个贾森·伯恩被追捕。那些美国佬和我们一样急着想干掉他。我很想知道这一次我们当中谁先扣动扳机。”

“这有什么要紧?”

“我要抓到他!”侧着的身影低声说。“他从来就不是真实的,而这就是他对我犯下的罪。告诉伙计们,谁要发现他。传话到蒙索公园,但别动手,盯着他,别动手,我要他活到3月25日。在3月25日这一天,我亲自处决他,然后把尸体交给美国人。”

“这吩咐马上就传下去。”

“安吉勒斯·多米尼,上帝的孩子。”

“安吉勒斯·多米尼。”乞丐说。

26

老军人一言不发,陪着比他年轻的男人在勃瓦·布隆内洒满月光的小道上走着。两人谁也不说话,因为已经说了太多——承认、反驳、否认和再肯定,威利尔不得不思考和分析,接受或强烈反对他所听到的一切。如果能忿怒地回击、驳斥谎言和让头脑重新冷静下来,生命会好受许多。但是不是泰然做这件事。他是个军人,逃避不是他的性格。

年轻人的话有不少是真的。这表现在他的眼睛里、声音里以及每一个祈求理解的手势里。这个没有名字的男人不是在撒谎。最终的背叛是在威利尔的家里。它说明了许许多多他以前不敢怀疑的事。老人真想痛哭一场。

对于伯恩这一个丧失记忆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可改变或编造的。变色龙没有现身。他的话之所以可信,是因为最重要的部分有事实为根据。他得寻找卡洛斯,了解那刺客知道些什么;如果失败,他就没命。除此以外,他什么也不想说。他没提及玛丽·圣雅克或者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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