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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司机说,“我们福建人,信奉妈祖,现在本地的老百姓还抱着母鸡敬献妈祖呢,外来客人也多。靠海吃饭,风险大,有妈祖保佑,心里才踏实。”
过不多会儿,萧邦与林一姝到了天后宫正殿。正殿建筑结构特别,空间变化丰富,门窗弯枋雀替,雕花精致细密,纹饰丰富多采既有几何图案,又有花卉水族,鸟兽人物,托木部位有凤凰戏牡丹,寿梁中作如意访心。殿内浮雕,更是琳琅满目,八骏、八宝、傅古鸟龙及各种花卉,表现着水族鱼龙腾空翻浪,与百花争妍,尽现道教主题。一姝看了介绍,妈祖名林默娘,是北宋时湄洲岛的民女,据说她出生的时候,遍地生香,瑞光四射。她终生行善济人,引导乡人避凶趋吉,后来不幸遇难,百姓感念她的美德,尊她为海上女神,立庙祭祀,当地渔民出海前都要到天后宫前祭拜。
其时天近黄昏,游人星散。夕阳洒在天后宫前,平添了一丝静谧。
萧邦领着一姝正准备原路返回,却见天后宫山门外的场地上有一个身形魁梧、白须飘然的老僧,支了张破桌子,旁边插了一幡,幡上写着:测字算命,通神达灵。一姝在中国几年,常在旅游景点或大街上看到和尚、道士算卦,本不足为奇。然而这老僧破衣烂衫,目光浑浊,却将左腿盘在右膝上,蹲了个单腿马步。有风吹过,破衣飘飘,老僧却稳如泰山。
一姝与萧邦对望一眼。看来,这老僧下盘功夫着实厉害!
然而一姝在美国长大,从不相信命运之说。她只一停步,随即看了一眼萧邦,示意离开。却听那老僧洪钟般的声音传来:“女施主请留步!”一姝顿时觉得耳膜嗡然作响,恰似一股暖流激荡而来,震得她差点儿站立不稳。
、文、萧邦扶了她一下,然后往前一带。二人举步向老僧走去。
、人、老僧在面前的破桌上摆了个签筒。那图破旧不堪,沾满了油光。见二人走近,老僧闭目低宣一声“阿弥陀佛”,然后睁眼看萧林二人。一姝看见,老僧光头、胖脸、脖颈处均有污迹,竖起的掌上亦是尘泥遍布,特别是长指甲内,油泥乌黑,仿佛这辈子从未洗过澡。但他的眉毛胡须,雪白如银,整洁异常,仿佛是刚刚从别人身上扯过来贴上去的。
、书、“大师刚才是叫我?”一姝问道。
、屋、“佛渡有缘人。女施主目露忧思,定有不解之惑,贫僧愿为施主解忧。”老僧仍然保持着单马步,口中说话,身子却似铁板一块。
“我没有什么需要请教大师的。”一姝微笑着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轻放在破桌上,“大师还是另渡有缘人吧。”
话音未落,一姝顿觉眼前一花。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张钞票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阿弥陀佛,女施主误解了。”老僧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澈,“贫僧只渡有缘人,并非为钱财占卜。贫僧知施主不信中华神数,然贫僧只说一事,施主或能有所改观。”
“请大师直言。”一姝只得站定。
“施主来自海外,姓名中有‘木’字,在家为长女,当前进退维谷,心绪浮躁。对否?”老僧问。
“大师怎么会知道?”一姝一惊,心想就算这位僧人听人说过自己,但自己是长女之事,萧邦也未必知晓。
“因为施主当前所立之处,卦位正当东南,是为巽。《易》云:巽,一索而得女,故谓之长女。又云:巽为木、为风、为长女、为进退、为不果……其究为躁卦。木,性也;风,起于大潮,必来自海外。故有此一说。”
萧邦心下大奇。他对于五行八卦略知一二,但这老僧仅凭一方位便能推算得如此之准,实为平生仅见。
见一姝怔于一旁,萧邦恭敬地说:“晚辈萧邦,请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枯荣,人称疯僧,游走四方,测字算命以维生计。”老僧仍然没移动身子,抬眼说道,“萧施主若有闲暇,不妨测上一测。”
“那就有劳了。”萧邦略一沉吟,马上想到了下午前来接站的玉罗绮,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便脱口而出:“玉”。
老僧也略一沉吟,眼中精芒闪烁,沉声道:“从字形上讲,玉,王者至宝也,深埋土中;从字音上讲,玉,遇也,偶有善缘,奔走不停,前途艰险;从字义上讲,玉,宝也,且为盖头之宝,萧先生定是为寻宝而来。”
萧邦心中一惊,但他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又道:“能否再测一字?”
老僧颔首。
萧邦心头闪过几字,都觉不妥。回首之间,正看见“天后宫”三字,便脱口而出:“天”。
老僧亦脱口而出:“天,一大秘密是也。二人合力,欲探究竟;他日功成,天下皆惊。”
一姝听得心热,心想这“二人合力”,就是指她与萧邦了。她最关心的并非功成不功成,而是想测测自己与萧邦将来如何?便随即说:“大师,我也测‘天’字。”
老僧微垂眼帘,道:“天字出头,是为夫:若破得险关,其夫可得矣。然贫僧未叫女施主开口,女施主自己张嘴,则此字为‘吞’。吞者,食也,恐胃口太大,生出枝节,慎之慎之。”
一姝脸上一红,为了掩饰,她抢口道:“那现在我请求测一字,请大师应允。”
老僧点头。
一姝想了想,还是以自己的姓来测,便道:“林”。
老僧怪眼一翻道:“林,险数也,遇火焚之,遇水淋之,须防水火之劫;此时正值晚夕之时,林夕相合,梦也。恐怕施主所念之事,犹如梦中耳。”
一姝心头一紧,心想这字说得不好,结果不同,便又道:“请大师再测一字。”
“请讲。”老僧仍如山蹲立。
“姝,女字旁加一个朱字。”一姝心想,这个字并不常用,看你怎么测。
“姝者,娇美也。然朱为赤,须谨防口角之争,不然恐有血光之灾。”老僧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字越测越邪乎,解说越解越不吉,一姝已无兴趣再测。抬眼看萧邦,萧邦眼里似乎一片茫然。
一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着姥姥被害,父母不知身在何方,不禁悲从中来。什么惊世宝藏、美好前程,全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亲人。终于,她双目蕴泪,低声道:“最后请大师测一字……‘海’字。”
老僧目光一闪,脱口道:“善哉!海,茫茫之意也。人海茫茫,无处找寻。然冥冥之中,已有定数。贫僧最后告诉你:在水之滨,人母安在;相逢不识,春暖花开。”说罢,老僧慢慢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二人,如同入定一般。
萧邦抬手,轻轻地在一姝的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离开。
一姝抹了把眼泪,艰难地迈开步子,跟随萧邦离开了天后宫。
若是疯和尚所言不虚,那么,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一姝的心头,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愿望:就算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见到自己的母亲!
悲从中来。泪水顺着她腮边流下。
妈妈,你在何方?
第三十章 顺藤摸瓜
二人转过街口。萧邦见一姝愈加悲戚,行走极其缓慢,只好就近找了间茶室,要了两杯“铁观音”,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一姝见萧邦有些手足无措,深感这位思维敏捷、身手矫健的警探,对如何安慰女人竟然毫无办法,不由得反而有些怜惜他了。
一姝本不是优柔寡断的女子,深怕自己的情绪影响萧邦,便主动开口:“萧大哥,见笑了。我只是想我的父母,突然间情绪失控起来。那疯和尚当真厉害,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有种精神受控的感觉。现在好多了。”
“这位大师,别的不敢说,若论武功,是我平生仅见的高手。”萧邦见一姝开了口,也展颜一笑。他没办法逗女人开心,但一谈到自己的专长,立即神采奕奕。
“比岑师还要厉害?”在一姝心目中,岑师的武功,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只怕要厉害一些。”萧邦叹道,“岑师武功,可列当今绝顶高手之列,但枯荣大师的武功,深不见底。一个人,能将自己的眼神随意调节,其功力必然已臻化境。还有那个单腿马步,将身体站成直角且稳如磐石,非武林高人难以做到。所以江湖奇人,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度之。”
“那……他测的字,也是真的吗?”一姝先前并不信命,经疯和尚一说,心就悬了起来。她并不关心老僧武功,而是想从萧邦处印证测字算命,到底有多少可信度。
“不真,你为何而哭?”萧邦轻微地叹息了一声,“测字算命,因人而异,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如遇修为高深之人,指点一下迷津,也不能算是迷信。”
“我听说,中国人测字很准,不过我是今天才遇到。”一姝说,“难道这随口说的一个字,真的能显示未来的信息吗?”
“测字系中国传统术数,历来有观物取象、聚散不齐、阴阳五行、凝神感应、万变归一等诀要。因为汉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文字,或象形,或会意,或形声,或转注,或假借,变幻莫测,玄机重重。测一字而知人事,并非简单的拆分组合,而是依据综合的易理术数而言的。所以我刚才强调修为,即对社会、文化、历史、宗教等有深刻的体察,尤其对人生及人性有深入的了解,才可能测得准。”萧邦见一姝听得入了神,也来了兴致:“这里给你讲一个测字的典故:宋朝有位测字高人,名叫谢石,开始在民间,后来名气很大,就入宫为皇室及王公贵族测字。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按理说并无承继大统的资格,但一次康王的母亲韦妃请谢石测字。其时赵构年幼,金冠束发,立于院中的梨树下。谢石便对韦妃说,不用测了,王爷未来便是国家之主。韦妃当时只是一个地位较低的嫔妃,不由得大惊失色,问其原由。谢石解道:梨花满枝,为白;王立于下,为皇。但因在梨下,恐有寄人篱下、离别奔波之难。果然,北宋被金人攻陷后,赵构作了人质,后来‘泥马渡江’逃难,到临安做了皇帝,就是南宋高宗。”
“当了皇帝的赵构,没有忘记谢石这位术数奇人,将其请进宫中测字。其时宋高宗地位稳固,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便亲书一‘春’字让谢石测。高宗本想谢石会说出令自己高兴的事来,却不料谢石奏道:‘圣上所测之字,乃‘秦头压日’,日,圣上也,国之不幸!’高宗闻之,惨然不语。其时权臣秦桧当政,闻听此事,深恨谢石,暗中遣人将其放逐,择机处死。谢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避凶险,大义凛然,随差官上路了。”
“在放逐途中,谢石某日途经一山,见山前有一老者为路人测字。谢石心想,天下测字,有谁比我更准?便上前测一‘谢’字。老者扫了他一眼,说道:‘寸言中立身,必是术士无疑。’谢石大惊,便又测‘石’字。老者皱眉叹道:“石”有“卒”为“碎”;“石”逢“皮”为“破”,此番远行,恐有去无还。’谢石顿时失色,因为解押他的兵士正是姓‘皮’”。”
“然而,谢石毕竟是名震天下的测字大师,随即镇定下来对老者说:‘我也来测测你,请老丈报字。’老者起身说:‘我无字可测。’谢石哈哈大笑:‘人在山旁,必是仙长!’老者愕然,化作轻烟,转瞬遁去。”
一姝听得入了迷。待萧邦讲完,她兴奋地拍了拍手:“看来这汉字真有意思。”
“你相信?”萧邦笑道。
“信。”一姝说,“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神秘事物。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