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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世界各国都是一样,“声色”可说是一门最热门的生意,靠女人发大财的,几乎比比皆是。
香港近几年来更是竞争激烈,由于大家都看得眼红,一窝蜂地抢块肥肉,以至造成畸形的发展。终于供过于求,使“同行”之间,不得不挖空心思,明争暗斗,以不择手段争取到顾客。
风月场中实力最雄厚的,自然是崔胖子,其次才轮到苏丽文,老吴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但是,这门行业靠拥有财势也是无济于事,顾客不上门,难道还能用武力强迫人家光顾不成?
所以尽管崔胖子的财势大,如果不把老吴和苏丽文整垮,他仍然不能以一枝独秀的姿态,在香港的风月场中称霸,让他独吃一份。
同样的,野心勃勃的苏丽文,又何尝不想把崔胖子整垮。那么一来,她在香港就是唯我独尊了。
今晚的事态已经闹大,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快刀斩乱麻,决心把近年来的恩恩怨怨,一下子了断。免得拖得大家不死不活,一天到晚疑神疑鬼,连寝食都不能安心。
交代包正发去依计行事后,她才神色凝重地说:“刚才那个电话,大概是老吴打来的,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话筒里就传来声枪响,接着是一声惨叫,电话就挂断了,我看老吴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
“斜眼蔡”大吃一惊,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脸色惨白地说:“这,这可怎么办?……”
高振飞不由气愤地说:“这下我们真得带副棺材去啦!”
苏丽文冷冷地哼了一声,忽说:“现在我准备去找崔胖子,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找崔胖子?”高振飞摇头说:“很抱歉,我没这个兴趣,如果吴经理真遭了毒手,我至少总得赶去替他收尸吧!”
苏丽文不便勉强他,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事已至此,我们只有各尽心意,收尸由你去收。替他报仇的事,包在我苏丽文身上,绝不会让他死不瞑目就是!”
高振飞默然无语,径自走出了经理室。
他一直走下楼去,出了招待所大门,急步奔上一级级的石阶,到了名园西街上,这一带的“的士”特别多,他上车便吩咐司机:“到阿公岩,车子开快一点!”
司机从头上方的反射镜里,诧然瞥了这位乘客一眼,似乎暗觉有些奇怪,因为阿公岩相当僻静,海边泳场早已关闭,附近一带的居民又很少,他这时候去干什么呢?
暴徒抢劫“的士”的事件,曾经发生过不少次,这家伙莫不是没安好心眼,想到那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地方去下手?
司机顿时暗自提高了警觉,一面开车,一面从反射镜里,随时注意高振飞的举动。
这一趟生意可真不好做,害他一直在提心吊胆,尤其当车子过了东海傍街,驶近阿公岩的一段路上,他更是全神戒备,丝毫不敢大意。
过了阿公岩,他忽然灵机一动,故意使车子停下了。
高振飞急问:“怎么了?”
司机搪塞说:“油路不通……”
说着,他若有其事地又试着发动,结果费了半天的劲,车子仍然没有发动。
高振飞无可奈何,只好付了车资,下车徒步走向阿公岩去。
好在距离已不太远,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已经可以遥见阿公岩那边的灯塔了。
正在这时候,后面风驰电掣地来了四辆“的士”,浩浩荡荡地直向阿公岩疾驰而去。
高振飞急忙闪开,就在四辆“的士”飞驶而过的一刹那,他发现每一辆车上,都挤满了人。
他顿时暗自一怔,立即意识出这大批人马,是冲着张二爷去的!
但是,他们是哪方面的人呢?
高振飞心知这批人马,不是苏丽文买通的职业打手,就是崔胖子的手下。于是他哪敢怠慢,赶紧拔脚狂奔,好像怕去迟一步,赶不上这场热闹似的。
无奈两条腿远不及四只轮子快,转眼之间,四辆“的士”早已到了阿公岩。
车上下来几名衣衫不整的汉子,其中为首的一名大汉,向司机吩咐说:“就在这里等着,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
司机与他们很熟,笑着说:“没问题,你老兄的事有什么话说,别说半个小时,半天也得等呀。你们快去办事吧,我们等着就是啦!”
那大汉哈哈大笑说:“就这么说,回去绝对少不了你们一份的!”
说罢,把手一挥,便领着那二十几个汉子,向右边的土路上奔去。
阿公岩位于筲箕湾东北角上,等于是香港的边缘,这一带除了海边泳场之外,可说相当荒僻。尤其值此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显得冷寂、凄凉!
这二十几名汉子,奔上土路后,立即分散开来。为首的大汉一马当先,疾步如飞,终于遥见百码之外,散散落落地有十来间木屋。
其中有三五间是相连的,无异地那正是他们的目标!
没等他们奔近,黑暗中突然射来几道手电筒的光亮,同时听得一声厉喝:“站住!来的是哪条线上的朋友?”
这二十几名汉子根本不与理会,只见为首的大汉一挥手,他们便齐向木屋冲去。
对方发觉情势不对,立即发出接连三声口哨,木屋里顿时涌出十几条人影,各持刀棍,站在了屋前,严阵以待。
夜色朦胧下,只听得一声大喝:“上!”
乘车赶来的二十几名汉子,便一拥而上,双方正要短兵相触,展开一场肉搏,忽见木屋里又冲出一个彪形大汉,声如洪钟地大喝一声:“住手!”
说也奇怪,这边的二十几名汉子,竟被他的一声大喝吓住了,当真一齐住了手。
木屋里冲出的大汉,当即朗声自报名说:“兄弟是澳门的九头鹰方彪,借用这块地盘,事先已向地面上的秦老大打过招呼。你们是哪位朋友当家,请站出来把话点明,墙高万丈,挡的是不来之人,咱们可不愿打糊涂架!”
这边为首的大汉不甘示弱,挺身而出说:“方老大,大家都是外面跑的,光棍不挡财路,要想在三尺地面上混的,请问是不是应以道义为重?”
方彪大声回答说:“当然!不过兄弟可没有不顾道义,得罪过香港地面上的朋友!……”
那大汉怒声说:“方老大自然没话可说,可是我们是冲着张二爷那不顾道义的王八蛋来的!”
“张二爷?……”方彪不禁为之一怔。
那大汉不屑地说:“我们崔老板跟张二爷交易已经不是一次了,哪次不是干干脆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有拖泥带水过。让老王八蛋自己凭良心说,这两年从崔老板手里,赚进了多少钞票。为什么这次来香港,撇开了我们崔老板,偷偷摸摸地跟姓吴的打交道?”
方彪这才听出眉目,诧然问:“原来你们当家的是崔老板?”
那大汉昂然说:“是又怎样?”
方彪按住火气说:“既然是崔老板,那就有话好说啦……”
不料那大汉却是存心来寻衅的,居然破口大骂:“跟那不顾道义,唯利是图的老王八蛋,有个屁的好说!上呀!”
这一声令下,顿时齐声喝打,只见他带来的二十几名汉子,一齐冲了上去,不由分说,逢人就打。
方彪勃然大怒,他更不是怕事的人,霍地一抬腿,从腿肚子上绑着的刀鞘里,抽出一把锋利匕首,冲上去便挥刀连刺!
双方均是用的刀棍,这边的人更带有铁链、扁钻、钢轮齿等武器。这一动上了手,那可热闹啦,黑暗中,只见几十条人影,混战成一片……
喊杀声中,又是一声声的惨叫,使人根本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一方面的人被刀捅了。
方彪挥刀砍杀,锐不可挡,他这回可逮着了大展身手的机会。匕首连捅了两个汉子,冲到对方带头的大汉面前,当胸一把揪住,刀锋向上,抵住了他的腹部。
这一手相当狠辣,只要用力向上一挑,那大汉就被“大开膛”啦!
大汉吓得魂飞天外,急叫起来:“方老大手下留情……”
方彪逼令说:“还不叫你的人住手!”
大汉无可奈何,只得喝阻了带来的那批打手。
方彪不愧是老江湖,遇上这种场面,自有他的一套应付手腕。当即放开那大汉,收回了顶住对方腹部的匕首,敞声一笑说:“梁山的兄弟,不打不相识,我们可以到此为止,有什么误会,改天由张二爷亲自向崔老板解释,老兄认为如何?”
大汉点点头说:“方老大手下留情,已经非常够意思,兄弟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只是有一点必须声明,眼前这档事,和黄泥涌道向那几位朋友下手,我们都是奉命行事……”
方彪不禁惊怒交加地问:“什么?捅翻我们几个人,就是你们干的?”
大汉坦然承认说:“不错,手是我们下的,但这是崔老板交代下来的,我们不能不照办……”
方彪咬牙切齿恨声说:“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回去带个信给崔老板,这笔账替我记上,改日由我姓方的如数奉还!”
说罢,他向后退了一步,按照黑社会圈里的规矩,是表示他无意跟对方为难,放他们走路的意思。
大汉把双手一拱,说了声:“承情了!”
随把手一挥,他带来的那二十几名汉子,便扶起受伤的,匆匆而去。
方彪立即点查自己这方面的人,不料在这一场混战中,竟被对方杀伤了四五个人!
他不禁又惊又怒,心里突然觉得奇怪起来,外面打得天翻地覆,怎么张二爷竟无动于衷,连出都不出来看一下?
老家伙真沉得住气!
方彪吩咐了一声,叫大汉们照顾受伤的伙伴,便急向木屋里去。
谁知冲进木屋一看,顿时使他怔住了。
只见一名大汉昏倒在地下,张二爷却被捆在木柱上,嘴里塞着一个布团!
方彪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取出张二爷嘴里的布团,急问:“怎么回事?姓吴的老王八蛋呢?”
张二爷连气都没有喘过来,就怒声大叫:“快追,老王八蛋让姓高的小子带走啦!”
方彪一听是高振飞,趁着外面在混战,偷愉溜进木屋把老吴救走了,顿时气得他七窍生烟。也不及向张二爷询问详情,抽出刀来,割断他身上的绳子,返身就冲了出去,向那些正在收拾残局的大汉们喝令:“老王八蛋被人救走了,快去追!”
于是,七八只手电筒一齐乱射,只留下两名汉子照顾受伤的,其余的全部去追人了。
无奈天色太黑,凭那几只距离射不远的手电筒,根本管不了用。尤其这一带形同旷野,土路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哪里能追得到高振飞和老吴。
可是话说回来,他们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又怎能脱得了身?
原来高振飞眼见四辆满载着人的“的士”,风驰电掣驶向阿公岩去,他立即判断出,这批人马必是冲着张二爷而去的。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飞步奔向阿公岩时,正值双方在展开激战。他趁着一片混战,绕向了木屋。
这时张二爷的人手已全部出动,迎战对方的二十几名大汉,木屋里只留下他和一名保镖,在守着被绑在木柱上的老吴。
高振飞从窗口向里一张,正好瞥见木柱上的老吴,遍体鳞伤地把头垂在胸前,张二爷却在一旁张惶失措,似被外面的喊杀声所惊,唯恐方彪和自己的手下敌不住,让对方的人冲进来,因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