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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干什么的?”一旁的赵一鸣问。
侍者摇摇头说:“那倒不清楚,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少奶奶,穿的非常时髦,昨天早上才住进来,只带了个小皮箱……”
范强把握重点地问:“杨先生不也是昨天早上住进来的吗?”
侍者想了想说:“好像是杨先生先来,五五二号的那位宋小姐,是隔了一会儿才来的……”
范强不再多问,关照那侍者说:“回头他们回来,可别提有人打听他们的事!”
“是!是!”侍者陪着笑脸说:“这不用您关照,我绝不会多嘴多舌的!”
于是,在侍者的恭送下,他们走向了电梯。
赵一鸣不屑地说:“哼!他还说不会多嘴多舌,一张钞票就把他打动,什么全抖了出来!”
范强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在沉思着。
进了电梯,赵一鸣忽问:“您看那位宋小姐是什么人?”
范强把眉一皱说:“我正在想,那个姓宋的女人,昨天早上是跟姓杨的先后住进来,而且是住在面对面的房间。如果他们是一起从日本来的,就不必分先后住进来。假使他们是住进来以后才认识的,怎么会这样巧,一个先一步,一个后一步住进五楼,偏偏两个人的房间又在正对面?”
“你怀疑那女人是跟踪姓杨的?”赵一鸣问。
范强点点头说:“很有可能,因为她是后住进来的,一定是查问清楚姓杨的住在五五一号,才指定要了五五二号房间!”
赵一鸣恍然大悟说:“对!这判断绝对正确!但她是什么来头呢?”
范强神色凝重地说:“听说‘金虎帮’的老大宋为潮,有个妹妹很漂亮,而那女人也姓宋……”
正说之间,电梯已停住。
门自动关了,走出电梯时,赵一鸣忍不住追问:“你认为那女人可能是宋老大的妹妹?”
范强沉声说:“这个只要查问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两个人来到服务台,翻查了一阵旅客登记签名薄,终于查出昨天五五二号房间的客人,签的是中文名字——宋玲玲。
姓名是查出了,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因为范强只听说宋为潮有个漂亮的妹妹,但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么这个叫宋玲玲的女人,究竟是不是那私枭大头的妹妹呢?
范强已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如果那女人真是宋为潮的妹妹,一定是奉命设法找机会跟杨少康接头的。
现在他们不但接触过,而且一早就双双外出,岂不比“金龙帮”抢先了一步!
他心里一急,当下哪敢怠慢,急向赵一鸣吩咐说:“我来开个房间,你快去打电话,通知那两姐妹马上赶来!”
赵一鸣把头一点,忙不迭走向了公用电话问。
范强则向房间部的职员查问。
职员查过之后,回答五楼尚有几个空着的房间,但却不靠近五五一号。
范强无可奈何,只好把五四三号房间订了下来,以洪家燕和洪家凤的姓名登记。
当他走向公用电话间时,赵一鸣刚好走出来,向他轻声说:“电话打过了,她们最迟半个小时之内就赶到!”
范强心情沉重地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她们吧!”
大厅里各处均布置着供人休息的舒适沙发,他们找了个靠近大门口的地方坐下,以便能看见那两姐妹进来。
可是又怕被人发现他们,因此买了两份报纸,佯作看报把脸部遮住。
范强这时真可说是心乱如麻,因为薛元福已把一切交给了他负责,而他自己又拍过胸脯,表示绝对有把握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现在呢?如果那女人真是宋为潮的妹妹,那就已比他抢先了一步!
他是想以金钱和女人,用财色双管齐下的攻势,紧紧把杨少康抓住,对方又何尝不会来这一套?
假使宋为潮真派他妹妹亲自出马,那么就己占了先决条件的优势,除非薛元福肯以胡美姬对抗,或许还能一争长短,否则他们这一步棋就输定了!
范强正在大伤脑筋之际,突见董超匆匆走进了大门。
他立即放下报纸,起身迎过去招呼一声:“董超!”
董超这才发现他,上前轻声急说:“老板派我们各处找你,要你立刻到公司去一趟!”
“什么事?”范强怔怔在问。
“有人在轮渡码头附近发现那姓杨的,一早跟个漂亮的女人驾车过海去了九龙。老板一得到消息就大为紧张,认为那女人可能是‘金虎帮’的人,否则不会把姓杨的带回九龙去,所以立刻派我们找你,大概已决定今天就把‘货’运出!”
赵一鸣也走了过来,范强急说:“老赵,你留在这里等那两姐妹,我已替她们订好了五四三号房间,回头她们来了,就让她们在房间等着,我会打电话通知她们的!”
于是,他留下了赵一鸣,当即偕同董超一起离开“国际大饭店”,急急赶到了“吉利航运公司”。
走进董事长室,薛元福劈头就问:“范经理,姓杨的事交给你负责的,怎么他竟跟个女人去了九龙?”
范强走近办公桌前,分辩说:“人家比我们抢先一步,昨天一早杨少康刚到香港,那女人就跟着他住进了‘国际大饭店’,而且是住在他对面的房间,所以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薛元福怒问:“那女人是谁?”
范强冷声回答:“如果不出我所料,恐怕她就是‘老虎帮’宋老大的妹妹!”
“哦?”薛元福诧然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范强把眉一挑,表示他神通广大地说:“我已查出那女人姓宋,名字叫宋玲玲。既然她一早把姓杨的带过海去,那就绝不会猜错,一定是宋老大的妹妹了!”
薛元福大为紧张地说:“现在他们已接上头了,你看怎么办?”
范强胸有成竹地说:“那只有立刻把‘货’运出,姓杨的既已答应过我们,就得遵守诺言。至少在这十天之内,没有确定我们是否能如期交货之前,不能出尔反尔!”
薛元福把头一点说:“对!我找你来,也就是这个意思。现在你把其他的任何事都暂时搁下,立刻去安排一切。刚才我已经打过电话给老魏,要他马上把‘货’替我们准备好,回头我开张支票给你带去提‘货’。至于这次用什么方法,你最好先拟出个计划给我看看,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出事!”
“好!我一会儿就把整个详细计划向您报告!”范强居然一口承担了下来。
他当即离开董事长室,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这次的关系重大,可说是成败在此一举,关系着他们整个走私集团的命运,更对他个人的能力是一大考验。
尤其薛元福一再关照,这次绝对不能再出事,而范强竟敢把如此重大的责任搅在自己身上,他究竟有什么把握呢?
九、兵不厌诈
“金龙帮”和“金虎帮”是香港的两大走私集团,干的都是不法买卖,而不同的是,薛元福这方面是以“吉利航运公司”为幌子,掩护他们这种谋图暴利的勾当。
他的公司拥有三艘货船,经常以东南亚一带的航线为主,只要是有利可图的买卖,他们无所不干。
所以他这个航运公司,表面上挂的是羊头,骨子里卖的却是狗肉。
宋为潮则是私枭出身,如今俨然成了这一行的大头子,不但跟东南亚一带的私枭有密切的关系,而且都得听他的。
由于日本的金价较高,大家都一窝蜂地看中了这种热门生意。
因此早在两三年前,这两大走私集团就开始了偷运黄金到日本的勾当,只是起初不敢冒大风险。后来食髓知味,买卖越做越大,双方表面上是互不侵犯,其实早已暗中勾心斗角,竞争得相当激烈了。
“金虎帮”的买主是大阪的田中太郎,这家伙是个日本浪人,战后靠走私发了财,如今专干走私黄金入境,再转走图利的勾当。
薛元福一向没有固定的买主,而当他正有意思把买卖扩大之际,正好日本方面一个新组织的走私集团,派人前来香港跟他接头,表示每次需要的数量起码在一千公斤以上,多多益善,并且预付三分之一的订金,余款俟交货时一次全部付清。
这是一笔大买卖,而且正中薛元福的下怀,当然一拍即合。
几个月前,对方即以交付了第一次的订金,可是到目前为止,由于接二连三的出事,实际上交易还始终没有真正完成,那又怎能怪对方打算另找门路?
不过“金虎帮”的组织非常严密,除了知道他们的人经常在九龙各码头活动,就连“金龙帮”也无法查明他们的大本营设在什么地方。
尤其是宋为潮,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从不公然露面,除了他自己的亲信之外,几乎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杨少康虽然是日本方面买主派出来的代表,是他们极力想争取的对象,但要想亲自见到这个大私枭头子,恐怕也不太简单!
宋玲玲一早带他过海去九龙,难道不是带他去见宋为潮吗?
不!没有得到宋为潮的允许,尽管是那私枭头子的亲妹妹,也绝不敢擅自作主带杨少康去见他的。
那么他们双双去九龙干嘛呢?
可能连杨少康也没有想到,宋玲玲之所以邀他前往九龙,目的是在故意让“金龙帮”的人发现,以为他们已经搭上了线!
兵不厌诈,而且要让对方摸不清虚实,才能稳操胜券。宋玲玲用的就是这种心理战术,造成“金龙帮”的紧张,以及对杨少康的猜疑。
昨夜杨少康根本没回自己的房间,被宋玲玲死缠活缠地,强留在五五二号房里。
他们绝不会跳一夜没有音乐伴奏的“哑舞”,更不可能“互不侵犯”,整整一夜干了些什么,那就不消明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到了九龙,杨少康看她始终只是在各处逛来逛去,终于忍不住问:“宋小姐,你要我陪你过海来,不是准备带我去见令兄?”
宋玲玲故意说:“目前似乎还没有这个必要,等你几时决定跟我们合作了,再带你去见他也不迟。现在你还舍不得放弃姓薛的那边,又不能脚踏两条船,何必多此一举!”
这女人相当厉害,言下之意,无异是表示,除非杨少康当机立断,放弃“金龙帮”方面,而改为跟“金虎帮”合作,否则就别打算见到宋为潮。
杨少康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和居心,只好置之一笑,索性不再提及要见宋为潮的事了。
他们在各处逛了一阵,然后进了弥敦道的一家咖啡馆歇脚。
宋玲玲昨夜已让杨少康尝到了甜头,今天自然还得继续努力,才能把他紧紧的抓住。
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一旦突破“最后防线”,所有的“障碍”便不复存在。
他们今天出现在咖啡馆里,看在陌生人眼中,谁不以为他们是对热恋中的情侣,或者是新婚燕尔的夫妇?!
宋玲玲已是二十三岁了,至今尚是小姑独处,待字闺中。
她之所以迟迟未嫁,正是犯了眼界太高的毛病,以致高不成,低不就,蹉跎了她的大好青春。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由于她是宋为潮的妹妹,经常接触的都是私枭、亡命之徒,以及当地的牛鬼蛇神,既没有一个能使她看得上眼,别人也不敢领教她。
尽管她的姿色出从,而她的任性和大胆作风,却使人敬而远之,没有谁敢不自量力,去惹她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