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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盘的转速由快而缓,渐渐慢了下来,而钢珠仍在“格哒,格哒”地响着。
终于它停止了,钢珠落在了三十二号的槽里,正好与二十三号颠倒了数字!
一片轻呼和叹息声中,白振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伍月香毫无患得患失的表情,只是侧身抬头瞥了额上直冒汗的白振飞一眼,使他也无法知道,这女郎是不是故意放了赌场方面一马?
白振飞紧张的心情刚松弛下来,不料伍月香又下注了,这次仍又推出了一个代表五千美金蓝色筹码,仍然押在二十三号上!
伍月香似乎看准了,一出手下注五千美金,这个注是下的很大了。如果被她押中,以三十六倍来赔,就是十八万美金,加上她已赢进的,岂不是把被劫夺的数目几乎全部捞回?
这女郎的野心倒真不小!
但她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纵然失了东隅,收之桑榆,在这赌场里能把三十万美金捞回。可是被那两男一女劫夺去的三十万美金,却是被抄下了号码的钞票,只要用出去的任何一张被警方发现,最后必然追查到她这位失主头上来,那时又怎么办?
除非她矢口否认,不承认那笔钱是她寄存在酒店,被那两男一女劫夺去寄存卡提走的!
虽然寄存时,酒店的职员并未抄记下钞票的号码,她可以坚称被劫夺的不是那些,而是那两男一女掉了包,但如此说法警方又怎会轻信呢?
因此白振飞一看她又下了大注,不禁紧张起来,暗自捏了把冷汗。
由于刚才大家凑热闹,跟着她起哄,结果并未押中,对她的信心打了折扣。所以这次都抱着观望的态度,一个个都不再押注,索性坐壁上观了。
全桌只有她这一注,不仅数目惊人,而且仍然押的是二十三号!
赌场里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花样和门道极多,不一而足。尽管摩洛哥当局三令五申,严禁以任何欺诈手段蒙骗游客及赌客,以免影响赌国的声誉。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赌场方面要不握有必要时稳操胜券卷的铩手锏,那么庞大的开销,赌税,以及一切浩繁的费用从何而出?
羊毛自然出在羊身上,否则要全凭赌运,摩洛哥所有的赌场恐怕早就家家关门大吉了!
“幸运赌场”的后台老板,是当地的黑社会人物,在赌的方面还能不弄点名堂?
实际上这里的两张轮盘桌上,都暗装了机关,由电力控制,在必要时可以从那装有电眼的密室里,操纵轮盘的转速。同时开放盘上的磁性吸力,任意使钢珠被吸落在哪一号的槽内,不致再滚向其它的号码上。
不过,通常这是到晚上以后,赌得最热烈紧张的时候,才用得上的。白天这种应景的场面,杀鸡根本用不着牛刀,也不值得小题大作。所以负责控制的人手,这时正在养精蓄锐,以便养足了精神晚上好整夜操纵轮盘。
谁知今天赌场刚开门不久,就来了这么个无赌不精的女赌徒!
负责主持轮盘赌的职员,一看情形不对,急向附近的人打出求援的暗号,示意他们立即通知控制室,想以操纵盘来挽回大局。
可是,伍月香的注已押定,其他的赌客都在观望,没有一个再下注了,还等个什么劲儿呢?
总不能说明,控制室里的人还没准备好呀!
好在这一注押中的机会,仅占三十几分之一,纵然轮盘未被操纵,赌场方面赢的比率仍占绝大多数。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始转动了轮盘。
这次大家都没有下注,不必患得患失。但由于伍月香押的是大注,每个人的心情仍不免很紧张。尤其是负责主持轮盘赌的职员和白振飞,更是提心吊胆,全神贯注地看着它急速转动。
“格格格格”的声响,紧扣着每一个人的心弦,除此之外,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凝神屏息,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轮盘的速度由快而慢,渐渐地,渐渐地……
在所有人紧张的心情下,轮盘的转动速度由快而慢,终于停止,钢珠落在了二十三号上!
“啊!……”全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轻呼。
但这些呼声的意味却不尽相同,有的是惊叹,有的是诧异,有的是震惊,也有的是懊悔没有跟着下注,更有的是怀疑……总之,在这一刹那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喜、怒、哀、乐!
主持轮盘桌的职员,已如同泥塑木雕地呆在了那里。
白振飞已觉出了事态的严重,心知赌场方面绝不会认栽,必然将会使出不择手段来对付他们。即使有这二三十赌客在场,不便明目张胆地公然采取行动,也绝不会让他们轻易走出赌场大门的!
就在赌客们窃窃私语,气氛非常紧张之际,忽见赵家燕手持照相机,在伍月香的对面桌边说:“准备!”
伍月香立即装模作样的,摆出微笑得意状,让赵家燕“咔喳,咔喳”连拍了两张照片。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使所有的赌客,和赌场方面的人大惑不解,连白振飞也被她们弄得莫名其妙了。
伍月香接着向站在桌角边上,向负责吃进赔出的女郎笑问:“喂!我不是押中了吗?我赢的筹码怎么不赔过来呀!”
女郎这才记起了这码事似的,忙不迭说:“对,对不起,我这盒子里筹码不够了……”
突见一人挤近桌边,吩咐说:“押中了就该照赔!”
女郎抬眼一看是阿蒙,连声恭应说:“是!是……”
刚要去账房领取筹码,阿蒙突然阻止说:“慢着!”
然后转向伍月香皮笑肉不笑地问:“小姐你是要筹码,还是现款?”
伍月香早已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回答:“给我筹码好了!”这意思表示她还不打算歇手,准备继续再赌似的。
阿蒙微微一点头,示意那女郎去取筹码。
这时押中的尚未赔清,轮盘赌桌上只好暂停,主持的职员垂头丧气,沮然站在那里如同待罪的犯人。
白振飞也弄不懂这两个女郎在搞什么名堂,看情形她们是事先商量好的,但总不会是把伍月香大获全胜的场面,来个摄影留作纪念吧!
阿蒙的脸色铁青着,忽然冷声说:“这位小姐的运气真不错,在轮盘上连中几次的,实在太不容易。不但是我们这赌场,就是整个摩洛哥,恐怕也是空前绝后的记录呢!”
伍月香笑笑说:“大概是你们赌场的招牌,给我带来的‘幸运’吧!”
阿蒙强自一笑,遂问:“小姐是否有意思继续玩下去?”
伍月香尚未回答,那女郎已带着个男职员,用木盒捧了一堆筹码来,当即以她所押的一个蓝色筹码三十六倍计算,赔出了三十六个长方形的蓝色筹码,每个代表五千美金就是十八万!
她把筹码堆在面前,又摆出了姿势,让赵家燕替她连拍了几张照片。
阿蒙见状,再也忍不住了,诧然问:“小姐,你们这是在干嘛?”
伍月香笑了笑说:“这你还不懂吗?我们来到摩洛哥,一进赌场就大获全胜,所以准备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回去也好向亲友们炫耀一番呀!”
阿蒙冷笑一声,弦外有音地说:“你们带来了照相机,好像是有把握一定会大赢的吗?”
“那倒不见得。”伍月香说:“也许回头我会输光了走路的,所以才要拍些照片,带回去给亲友们看看,否则他们还认为我是吹牛的呢!”
白振飞始终不明白这女郎打的是什么主意,终于忍不住问:“伍小姐,你还不打算歇手?”
伍月香笑而不答,却向阿蒙一本正经地说:“这位先生,我们可以单独说几句话吗?”
阿蒙怔了怔说:“当,当然可以!”
于是,伍月香连桌上的大堆筹码也不管它了,便由阿蒙带着走进账房旁边相连的大办公室去。
白振飞见状,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了,只好走到赵家燕的身边,以华语轻声忿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家燕故意装糊涂说:“我也不清楚,伍小姐只叫我替她拍几张照片。”
“那她事先就知道,在轮盘赌上会大赢的啰?”白振飞诧然追问。
赵家燕仍然避重就轻地说:“对于赌这方面,我可一窍不通,不知道她凭什么能有稳赢的把握呀!”
白振飞望望那大办公室,又向法朗哥用的办公室瞥了一眼。白莎丽已经进去了不少时候,始终未见出来,又看不出任何动静,她在里面跟法朗哥究竟谈什么,谈了这么久呢?
阿蒙已进进出出两三次,在轮盘赌桌上气氛最紧张时,悄然来到了桌边。而法朗哥是这赌场的主持人,反而不亲自出面,显然是在他办公室里正有认为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白莎丽谈了这么半天,怎么还没谈出个结论?
念犹未了,忽听赵家燕振奋地轻声说:“郑杰来啦!”
白振飞急向门口看去,果见郑杰正从外面走进来。
他总算不笨,凭着沙滩上的英文字母,揣摩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想到了这是留给他的暗示,表示他们四个人的去向。
电话簿上一查,整个拉巴特的酒吧、夜总会、旅馆等都没有以幸运为招牌的,只有一家“幸运赌场”。
可惜来迟一步,未能看到刚才那紧张热烈的场面,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郑杰走进来眼光一扫,尚未发现目标,赵家燕已迎了上前,白振飞则留在桌边看守那堆筹码。
“你们?”
他们一出声,赵家燕就向他急使了个眼色,把他拉向一边轻声说:“现在没有时间解释,白小姐在那边的办公室里,跟这里的主持人在谈判,但进去的了半天还没出来。伍小姐刚才也在轮盘赌桌上大赢特赢,现在跟一个家伙在谈判条件。回头她一出来,大家的注意力一定全集中在她身上,你就趁机溜过去,看看那个办公室里的动静!”
郑杰莫名其妙地问:“你们不在海滨浴场等我,怎么却跑到这里来赌上了?”
赵家燕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说:“这是他们出的主意,我只好听他们的呀!你是不是发现沙滩上留的字,才找到这里来的?”
郑杰笑笑说:“不然我上哪里去找你们?可是为什么不把赌场写出来呢,让我猜谜似地猜了老半天!”
赵家燕窘然说:“赌场那个字我不会拼呀!并且,全部写出来太一目了然,你是省了乱猜的事,可是别人也看得懂,万一有人在跟踪我们,不是就会知道我们的行踪了?”
“那你干脆写中文不就结了!”郑杰说:“此地的游客中,华人毕竟占少数……哦,对了,还有从吉隆坡方面跟踪来的那几个家伙!”
赵家燕惊诧地问:“吉隆坡方面有人跟踪我们?”
郑杰刚点了点头,犹未及回答,已看见阿蒙陪着伍月香,从账房旁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们直接走回轮盘赌桌前,由阿蒙吩咐一名女郎:“把这位小姐的全部筹码清点一下!”
白振飞以为她已准备歇手,所以把赢的筹码结算兑换成现款带走,但她又何必要跟阿蒙谈话?
这女郎究竟在搞什么飞机,实在令人高深莫测!
而阿蒙的情神,也与刚才迥然不同,居然满面春风,对伍月香大献殷勤,一副惟恐已结不及的嘴脸,难道这女郎给了他什么好处?
否则赌场方面蒙失这么大的损失,他又怎能高兴得起来呀!
白振飞当场不便追问,只好暗自纳罕地让开一旁,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