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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曹金盛已经下了车,方天仇的话使他一怔,来不及搭腔,车门已砰然关上,风驰电掣而去,气得他一跺脚,恨恨地骂起来:“刁那妈的!”
郑二爷的车子里,传出了胜利的笑声,直驶麦当奴道而去。
这一带是高级住宅区,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外籍人士,或者在香港社会上有地位的知名之士,林广泰的公馆就设在麦当奴道上。
林公馆是幢华丽的花园住宅,高墙铁门,墙上尚装置了铁丝网,戒备十分森严。
喇叭按了一阵,铁门上的防盗眼方才启开,露出个神光十足的睛晴,认清开车的是方天仇,于是整个的铁门迅速开启了,等车进入,重又紧紧地关上。
轿车通过宽敞的花园,直驶到华丽建筑的大理石阶前停住,郑二爷等人下了车,一行四人便登级而上。
林广泰是个清瘦的中年人,在社会上,他是交游广阔的“林记航运公司”董事长,提起他林广泰三个字,就是南洋一带也赫赫有名,认为他是东南亚的航业界巨子,实际上他是靠恶势力起的家,是个黑社会的头子。
近年来他功成利就,己有厌倦黑社会生涯的意念,正在物色一个适当的人选,以便“让贤”,继续出来领导这一股黑社会的潜势力。
“同心会”在暗中酝酿,林广泰早已有了情报,只是对方的行动十分诡谲,使他用尽所有力量,仍然查不出幕后的主持人是谁。
三天前他接到“同心会”的正式请帖,以事态紧急,才决定把远在菲律宾的方天仇急电召来。
方天仇的过去,以及他的能力,林广泰是非常清楚的。这次“同心会”的事他感到十分棘手,所以才几经考虑,觉得只有方天仇的机智和勇武,才足胜任,果然他的估计不错,方天仇没有使他失望。
这时候林广泰已在客厅里等候,嘴上叼着那弯型的桃木烟斗,神情略显焦灼。
方天仇他们来到,林广泰才如释重负,连忙关心地问:“你们路上没遇上麻烦?”
郑二爷上前打过招呼,方天仇就把经过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好在你们没事,”林广泰松了口气说:“不然我这里派去接应天仇的人,就不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了。”
“现在已经无法避免正面冲突了!”方天仇说:“对方已经知道这次破坏‘同心会’,跟二爷有着密切关系,只要动一动脑筋,就会想到您林老大。所以我认为这次我们的计划还是不够周密,如果您跟郑二爷昨晚都到场,那就圆满得多了。”
“嗯——”林广泰点头说:“这确实是百密一疏,看来我们打击对方的全盘计划,是有必要变动一下了。”
郑二爷忽然说:“我得打个电话,通知九龙的银行,止付那五十万块钱……”
“二爷,不必了。”小李从口袋里掏出了支票。这是郑二爷亲自交给独眼龙曹金盛的,但他不愧是神手,非但以快枪闻名,更有一手妙手空空的绝技,不知什么时候,那张巨额支票已到了他手里。
郑二爷接过支票,把它撕碎,笑说:“这倒省得麻烦了,林老大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方天仇想起早上的电话。
林广泰忿忿地说:“今天一早有人送来一封信,限我在十一点钟以前,交出昨晚在金盛开赌馆闹事的人,否则将以爆炸今天启航的泰和轮为报复!”
“泰和轮几点钟启航?”方天仇急问。
“中午十二点,载货直放日本……”
林广泰的话还没完,电话铃响了。
方天仇站在茶几旁,离电话机最近,随手抓起话筒。
“林董事长公馆!”他报出了名衔。
“请林广泰讲话!”对方说。
方天仇向林广泰使个眼色,就把话筒递过去。
“我是林广泰!”他向话机里说。
对方先传来一阵狞笑,接着说:“林广泰,早上的信相信你已经收到了,现在人已经在你那里,希望你在电话里给我一个答复!”
林广泰毫不考虑,直截了当地拒绝说:“我的答复只有四个字——悉听尊便!”
“好!但愿你林广泰不要后悔!”
对方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方天仇抬手一看表,刚好是十一点钟。
“我去码头看看……”他知道时间已很迫切。
“他们当真会?……”郑二爷有些紧张。
“我想他们还不敢!”林广泰断然地说。
“林老大。”方天仇郑重说:“你不能这么肯定,还是等我去看看情形再说吧。”
林广泰本想劝阻,但一想,泰和轮是他公司里最大的一艘货轮,万一有个差错,就算是保了险对他公司的信誉仍不免要遭受影响,于是马上改变了主意。
“走!我们一起去一趟。”
“林老大去太显眼,还是我单独去的好。”方天仇不同意的说。
“小李跟你去好了,多个帮手总好些。”郑二爷说。
“也好!”
方天仇未再坚持,立刻偕同神手小李,匆匆离了林公馆,驱车赶往统一码头。
“林记航运公司”的仓库就在码头上,方天仇先赶到仓库,管理员已经接到董事长的电话通知,站在仓库外恭候。
方天仇说明是董事长派来的,遂问:“泰和轮的货上完了?”
管理员看看表说:“最迟十一点半可以上完。”
“有没有是今天上午才托运的?”
“让我查查……”
管理员进去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了托运及装载的纪录,查看了一遍说:“有一笔,早上九点钟才交来,——是永安堆栈转过来的八件棉纱……”
“船靠在那里?”方天仇急问,他心里己有了数。
“三号码头。”管理员向不远处指着。
方天仇立刻偕同神手小李,以参加短跑比赛的速度,急急奔到了三号码头。
泰和轮尚在装载,一件件的货物,正由起重机吊上船去,船上的水手也在忙碌,准备启航,轮机已在试车……
事态紧急,方天仇已无暇通知船长,与神手小李直接攀下货舱,在那堆积如山的大木箱,大麻包间查看。
舱口忽然冒出一个人头,厉声喝问:“喂!你们干什么?”
神手小李抬头回答说:“我们是董事长派来的,永安堆栈托运的八件棉纱在那里?”
“我去问问……”舱口的人头缩了回去。
神手小李看看表,已经十一点二十三分!
他的心情紧张起来,额头上不住地冒出冷汗。
方天仇则保持他特有的冷静,一心一意地在找寻那八件棉纱,因为他已认定了这批货有问题,说不定里面预置了定时炸弹!
现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又是三分钟过去了,而他们仍然毫无头绪。
正在这时候,仓库管理员接到董事长的第二次电话,立刻赶到了船上,向他们说:“永安的货在后舱下面!”
方天仇赶紧攀上舱面,随同管理员奔向后舱,终于在一大堆木箱间,找到了那八大捆可疑的货物。
神手小李赶来,三个人合力把八件棉纱拖出,抬到留作走道的空间。
方天仇找到两把铁鍬,马上动手鍬断麻包外的铁皮条,开始检查……
突然,一个粗哑的嗓子喝问:“你们干什么?”
方天仇一回头,发现舱里已多了四五个大汉,管理员惊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想干什么?”方天仇手并不停,反问了他们一句。
“咔!”地一声,那大汉弹出了手里的弹簧刀,不声不响地就猛朝方天仇腰上刺去!
方天仇弓腰急退,跟着一铁鍬,砸中了大汉的手腕。
大汉“哎哟!”一声呼痛,刀已脱手坠落,接着屁股上捱了一脚,全身跌了出去,撞在棉纱堆上。
其余的大汉也已发动,分向方天仇和神手小李扑去。
神手小李年轻力壮,尤其手里有把铁鍬,更是如虎添翼,立刻大发神威。
方天仇本来就是勇猛善斗的角色,如在平时,就凭他的一对铁拳,就足以让这般家伙尝尝厉害,现在由于时间紧急,必需尽速把他们打发了,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挥动铁鍬,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
管理员不善打斗,他却乘机出舱去求援了。
仅仅一交手,方天仇和神手小李已尽占上风,两个人宛如生龙活虎,把几个大汉打得东跌西倒,落花流水。
他们一看情势不对,已不敢恋战,其中一个大呼:“散水!”夺路就向舱口的铁扶梯冲去。
其余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抱头而逃,无奈铁梯狭窄,这一挤,挤成了一堆。方天仇飞步赶过来,伸手抓住落在最后那大汉的衣领,猛力一摔,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快说!”方天仇一脚踏在他胸前,厉声喝问:“东西放在那一捆里?”
那汉子吓得全身发抖,却是闭口不言。
方天仇脚尖猛一用力,逼问:“说不说?”
那汉子痛得沉哼一声,冷汗直冒,居然咬紧了牙关,抵死不说一句话。
“好!”
方天仇一看,表已经是十一点三十四分,但他却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就开船……”
说着,顺手抽出一条绵纱,把那大汉捆了个结实。
“我们走吧!”方天仇向神手小李使了个眼色。
神手小李一怔,尚未会意出他的用意,那大汉却已沉不住气了,大声哀求起来:“老大,别……别丢下我,我,我说……”
方天仇心中暗喜,却故意说:“说不说在你,反正咱们不会陪你送死,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我要下船了……”
“我说,我说,”大汉急得汗如雨下,大声叫着:“就在角上撕破一块的那捆里……”
方天仇示意神手小李来制住这大汉,立刻就跳过去,找出那捆角上撕破一块的棉纱,动手用铁铙弄开。棉纱当中,赫然预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定在十二时五分!也就是说,当泰和轮启航,尚未出港,就要遭到炸毁沉没的厄运了!
四、红唇
“好险!好险……”
方天仇说完泰和轮上查出定时炸弹的经过,郑二爷情不自禁地连呼侥幸。
如果不是方天仇的机警,只要行动稍迟二十分钟,那么这艘“林记航运公司”吨位最大的货轮此刻已被炸沉在防波堤外的海底了。
而现在,泰和轮正以稳定的航速,乘风破浪,向着预定的方向航行。
林广泰第二次向仓库管理员通过了电话,仍然放不下心,立刻偕同郑二爷等人赶赴统一码头,登上仓库三楼,遥望着停靠在三号码头的泰和轮,以观事态发展。
直到方天仇和小李离开现场,泰和轮的船长领了警察登记,他的心情始终是紧张的。
方天仇搜出定时炸弹,任务已经完成,现场的善后留给船长和警方去处理,立刻和小李蹓下泰和轮,来到仓库的三楼,把经过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林广泰站立在窗前,眺望着远去的泰和轮烟囱所冒出的浓烟,好一阵子,才回过头来,凝重地说:“这一次只能算我们侥幸,以后他们仍然会不择手段向我们攻击,令我们防不胜防……”
“林老大,”郑二爷唇齿相关,立刻表示意见:“我看只有出动我们所有的人手,查出金色响尾蛇究竟是谁?来个擒贼先擒王!”
“这是上策,”林广泰掏出了他的弯形烟斗,一面装着烟丝说:“只是恐怕不太容易着手。”
郑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