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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到轮盘台子前一看,只见蔡约翰和一个外籍绅士,正陪着一位外籍中年妇人,在那里赌得十分高兴。
看蔡约翰那么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妇人身旁,想必她就是所谓的贵宾了。
再一看,站在那外籍妇人旁边,跟她有说有笑的,不是别人,竟是林广泰的掌上明珠——玛丽小姐!
第二部分 偷天换日
一、火拼
庄德成顿时又惊又喜,几乎脱口叫出林玛丽的名字来。可是他的眼光一扫,却不见宋公治在场,而围着赌桌的这群人中,却发现有好几个壮汉,穿得西装革履,他们并不是在赌,倒好像在监视那外籍妇人或林玛丽。
凭着这些年来的江湖经验,他非常机警,发觉情况有异,便不动声色,悄然向身旁的张振兴问:“那个洋婆子是谁?”
张振兴把他扯离人群,才轻声说:“她是港督戴麟趾爵士的内亲,也是位伯爵头衔的夫人,站在她旁边的英国人,听说是位警界的高级官员,还有位是……”
庄德成装着若无其事地说:“那位是蔡帮办,我认识的,他们来这里玩了多久?”
“九点多钟就来了。”张振兴说:“他们手风很顺,愈玩愈起劲,一直玩到现在。”
庄德成是直心快肠的人,他有话就留不住,笑笑说:“大概是张老板故意放水吧?”
张振兴脸上不由一红,尴尬地苦笑说:“不放水成吗,那位蔡帮办一来就跟我打招呼,说什么那洋婆子心情不好,他们是奉了港督夫人之命,陪她到九龙城来观光,目的是要让她散散心。谁教她选中了我这里,我只好自认倒霉,让她赢个痛快!”
“这么说来,张老板今晚可不惨啦!”庄德成故意表示对他同情。
张振兴叹了口气,沮丧着脸说:“好在只此一遭,下不为例!”
庄德成既已发现林玛丽在场,而且安然无恙,总算比较放心。不过他不明白,宋公治怎会放心把她一个人留下,自己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未免过于大意。
现在他们来了,势必要在暗中负责这位小姐的安全。于是,心不在焉地跟张振兴敷衍几句,便又挤进人群里去。
这时候非但赫尔逊夫人大有收获,林玛丽也沾了光,手里抓了一大把赢来的筹码,跟那洋婆子有说有笑,似乎根本忘记了来九龙城的目的。
庄德成真想过去拉了她就走,但宋公治不在,实在不便贸然行动。万一是宋老二有计划的安排她在这里,他擅自作主把她带走,岂不破坏了全盘大局?
有这一层顾忌,他只好暂作壁上观,看看宋公治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林玛丽的英文程度相当好,此刻跟赫尔逊夫人完全是以流利的英语攀谈,使庄德成一句也听不懂。
她正玩得兴高采烈,并未发现庄德成站在赌桌的对面,只是一个劲地与那洋婆子商量如何下注。说也奇怪,她们虽然不是每押必中,但平均在十次当中,至少有个一次是押中的。
轮盘赌的规矩是,无论赌注多寡,凡是押中的,将可独得下注的三十六倍彩金,照这么算起来,她们那能不大赢特赢?
幸亏她们并不贪心,目的是玩,每次下注只不过丢下个代表百元的红筹码,碰碰运气而已,要是真想赢钱,这一夜下来,怕不把整个赌场赢去才怪呐。
当然,真要让张振兴倾家荡产,他一看瞄头不对,必然会采取紧急应变措施,那时别说是蔡约翰出面打过招呼,就是天王老子的账,他也不会买的!
庄德成看了不到十分钟,林玛丽跟洋婆子竟又押中了一次“十七”,弹子刚滚进槽里,便听她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欢呼:“妙极了!”
庄德成听了“王得否”,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从她们兴奋的神情看来,显然是在为押中而喝彩。
林玛丽猛一抬眼,发现了对面的庄德成,不由地一怔,连推过来的一堆筹码也忘了去收。
庄德成把握机会,急向她使了个眼色,只听她向洋婆子歉然说了声:“爱克司扣丝密”,便回身离开赌桌。
他哪敢怠慢,赶紧也挤出人群,绕了过去。
还没等他开口,林玛丽已先问了:“看见宋叔叔没有?”
庄德成诧然说:“他不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林玛丽正要告诉他的原委,不料赫尔逊夫人竟也离开赌桌,由那外籍绅士和蔡约翰陪同,向他们走了过来。
“密司林,”她把一把筹码递给林玛丽说:“这是你刚才赢的。”
林玛丽接过筹码,谢了一声,遂用英语说:“哦,容我替夫人介绍一下,这位是银星夜总会的经理,密司脱庄……”
又向庄德成说:“这位是赫尔逊爵士夫人……”
赫尔逊夫人先伸出了手,笑容可掬地用英语说:“你好,密司脱庄。”
庄德成跟她言语不通,无法寒喧,只好尴尬地笑笑,窘然跟洋婆子握手为礼。
蔡约翰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庄德成,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话。
林玛丽这才想到庄德成不懂英语,也就不再介绍那位外籍绅士,即向洋婆子说:“你怎么不玩了?夫人。”
赫尔逊夫人笑笑说:“时间已经太晚,我要回香港去了,你还有意思玩下去吗?”
林玛丽只好言不由衷地说:“手气很好,我想再玩一会儿……”
“祝你幸运。”赫尔逊夫人说:“我先走了,请代我向密司脱宋致意,随时欢迎你们到我那里去玩。”
“一定遵命。”林玛丽笑笑。
于是,洋婆子又跟庄德成握手道别,在那外籍绅士和蔡约翰的陪同下,走到账房去兑换筹码。
他们一走,刚才混在人群的几个壮汉也跟着走了,庄德成看在眼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都是便衣警探,跟来暗中保护赫尔逊夫人的。
林玛丽等那洋婆子走开,立即向庄德成说:“庄叔叔,我们到那边去。”
庄德成懂她的意思,是怕站在这里说话不方便,立即偕同她走到靠墙边摆着供赌客休息的沙发那边去。
两个人才坐下,林玛丽已迫不及待地说:“宋叔叔已经去了一个多钟头,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庄德成急问:“他上哪里去了?”
林玛丽机警地向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才轻声说:“他到郑二爷那里去了……”
庄德成不禁诧异地问:“他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林玛丽又环顾了周围一下,终于揭开这个闷葫芦,说出她跟随宋公治到九龙城来的经过。
原来他们早就过海来了,可是当他们到达九龙城时,发觉似乎有人在跟踪。宋公治作事向来谨慎,尤其这次怕被“勒索公司”的人获悉他找郑二爷的目的,极可能对方天仇的处境不利。
所以宋公治不敢直接前往郑公馆,故意带着林玛丽到各大赌场去逛,企图瞒过跟踪的人耳目。
没想到逛到“幸运赌场”来,正遇上赫尔逊夫人也在这里玩。
宋公治当时并不知道这位洋婆子的来头,但他认识蔡约翰,便带着林玛丽过去跟他招呼。
从蔡约翰的嘴里,他们才知道洋婆子此人来头颇大,居然是港督的内亲,怪不得动员了好几个便衣警探,还由警务处的督察亲自陪同而来。
赫尔逊夫人是因为爱子失踪,终日以泪洗面,港督夫人怕这位侄女过分忧急成疾,才劝她过海到九龙城来逛逛,使她能散散心。
蔡约翰一方面是保护,一面也是向导,到这里来先就向张振兴打过招呼,要赌场里管轮盘的做点手脚,务必让洋婆子大获全胜。至于赢了多少钱,事后由他负责照数归还,绝不使赌场蒙受损失。
宋公治明白了整个情形,当时灵机一动,便暗中跟林玛丽商妥,由她去参加赌轮盘,伺机向洋婆子搭讪。
在这种场合里,像林玛丽这样青春貌美的女赌客,确实是绝无仅有,她挤在赫尔逊夫人的身边不久,那动人的姿态已引起洋婆子的注意。
尤其她老跟着赫尔逊夫人下注,共进共退,在接连两次押中后,洋婆子在兴奋之下,竟先向她搭讪起来。
她满口流利的英语,不仅对答如流,而且谈笑风生,更使洋婆子大为赏识,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已经像是多年的忘年之交。
接着,林玛丽又把宋公治介绍她认识,这位大律师也是英语流利,说起话来妙趣横生,再加上她们的手气一直很顺,大家有说有笑,各人都非常高兴。
蔡约翰虽然怀疑宋公治有什么企图,但他身边还有个顶头上司,而且他们的任务除了保护洋婆子的安全之外,就是要能使她玩得痛快。既然林玛丽他们跟她一见如故,谈得这么投机,他只要暗中留意就行了,又何必多管闲事呢?
其实宋公治打的不是别的主意,他只是想让林玛丽跟洋婆子打上交道,与这位爵士夫人在一起,那是绝对安全的,如此他便可以找机会独自溜开,赶到郑公馆去一趟。
果然在他们来“幸运赌场”,与赫尔逊夫人结识后,跟踪的人便不敢明目张胆留在赌场里,悄然溜了出去。
宋公治等到林玛丽已经跟洋婆子认识了,立即不辞而别,连蔡约翰都未发现他是何时离去的。
林玛丽在宋公治离去后,仍然若无其事地继续玩,直到刚才庄德成来到,她才停止。
庄德成听他说完全部经过,默默沉思了一下,忽然吃惊地说:“糟了,他根本没到郑公馆去,不要是出了事!”
正在这时候,张振兴走了过来,苦笑说:“唉!祖奶奶可走啦!……”
庄德成忽然把林玛丽手上抓得满满的筹码拿起来,交给他说:“张老板,这个还给你,我们不能叫你受损失。”
张振兴怔怔地说:“这是什么话,这位小姐赢的,钱怎么能退还,简直是开玩笑嘛,我拿去替这位小姐换……”
“张老板,我们都不是外人。”庄德成正色说:“来,我替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林大哥的千金。”
张振兴连忙陪着笑脸说:“哦,原来是林大小姐,失敬失敬!”
林玛丽微微点头招呼了一下,庄德成已站起来说:“张老板,兄弟想借用一下办公室,可以吗?”
“请用。”
张振兴为了表示巴结,立刻领着庄德成和林玛丽,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但他自己带着行动电话,却过去执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不知道郑公馆的电话号码,只好请张振兴代劳。
“麻烦张老板替我查查郑二爷公馆的……”
他话还没说完,张振兴已笑着说:“不用查,郑二爷的电话我知道……”
说时,他已连续按了号码键。
电话铃刚响,对方已有人来接,居然是郑二爷本人,由此可见,他一定是坐在旁边等电话的。
“二爷吗,我是庄德成。”他急切地说:“宋老二在不在二爷那里?”
“没来呀。”郑二爷的语气也很急,他说:“林老大也来电话问过,他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的?”
庄德成听说宋公治未去郑公馆,不由焦急说:“他没跟我在一起,是跟林老大的女儿过海来的,发现有人跟踪,所以到‘幸运赌场’里回避了一下,但在一个多小时之前,单独到二爷公馆来了。”
“那就奇怪了。”郑二爷说:“我在接到林老大的电话后,就派人到各处去找,直到不久以前,才得消息,说是发现有个人带着位漂亮小姐在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