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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未曾找到宋公治,反而损失了两个手下,一死一伤,算起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庄德成愈想愈划不来,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小李前往郑公馆。
郑二爷正在客厅里焦灼不安地等候消息,见小李带着受伤的庄德成回来,不由惊问:“庄老四,你挂彩了?”
“不碍事的。”庄德成毫不在乎地笑笑,眼光一扫,却不见林玛丽在客厅里,不由诧然问:“林老大的女儿呢?”
郑二爷笑笑说:“刚才方老弟来过,已经把他接回去了!……”
“什么?”庄德成顿时大惊,急说:“二爷是说方天仇来把她接走了?”
郑二爷直到现在,尚不知道方天仇失踪的事,看庄德成如此紧张,不免茫然不解地说:“有什么不对吗?”
庄德成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凭着一种直觉,认为方天仇既然行动被人控制,怎会突然跑来九龙城,到郑公馆把林玛丽接走,似乎有些不可能。
“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别人一起来的?”他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是一个人来接林小姐的,”郑二爷说:“不过外面有车子等着,这究竟有什么不对?”
到了这时候,庄德成只好暂且保持冷静,把近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由那晚在林公馆方天仇饯行,孙奇突然来访,要求方天仇暂缓离港说起。一直到今夜过海来找宋公治和林玛丽经过,简单扼要地告诉了郑二爷。
说到最后,他又皱起眉头说:“照目前情形看来,宋老二既然没到二爷这里来,极可能是遇上了意外。同时我更担心的是,方天仇的行动是受到控制的,他怎么会知道林小姐在这里,突然跑来把她接走,这件事实在值得可疑!”
“我看只有这样办了。”郑二爷说:“宋老二的事交给我,只要他在九龙城,我一定尽全力把他找到。你不妨立刻回香港,赶到林公馆去,看看方天仇是不是把小姐送回去了。”
庄德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同意说:“只好这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电话铃声大作。
此刻他们都仿佛是惊弓之鸟,被电话铃突如其来地一惊,个个均相顾愕然!
郑二爷怔怔地望了庄德成一下,才想起去接电话,惶然抓起话筒,便听对方急切地说:“郑公馆吗,快请郑二爷说话!”
“我就是。”郑二爷诧然问:“你是那一位?”
“哦,是二爷呀。”对方气急败坏他说:“我是张振兴,这里出了事!”
“什么事?”郑二爷急问。
张振兴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来:“宋二爷被人捅啦!”
“什么?”郑二爷大力震惊,脸色顿时一变,不禁望了庄德成一眼,吃惊地说:“你能不能说清楚些?”
“二爷最好能来一趟。”张振兴说:“我看宋二爷的情形很危险呀!”
“好!我马上来!”
郑二爷放下电话,急向庄德成说:“走,我们到‘幸运’去,宋老二被人捅了!”
庄德成听得目瞪口呆,如同晴天一声霹雳,把他给震惊得呆若木鸡!
他已无暇细问,当即跟了郑二爷,带着一批人赶往“幸运赌场”去。
二、女娲
郑二爷的人分乘两部汽车,浩浩荡荡赶到“幸运赌场”,张振兴早已站在大门口恭迎。
这时候赌场里正热闹,他们不便惊动赌客,由张振兴带路从侧门绕到他的办公室去。
一进办公室,便见宋公治脸色苍白地躺在长沙发上,两胁各插着一把匕首,已是奄奄一息。
庄德成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冲了过去,悲愤已极地大叫一声:“二哥!……”刹时热泪如雨而下。
郑二爷急忙上前拖住他,大声阻止说:“不能动他!”回过头来急问张振兴:“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张振兴张惶失措地说:“刚才庄四爷从这里离去,没一会儿工夫,我的手下突然跑来报告,说是在后面的院子里,发现个人被捅了。我赶去一看,并不认识这位就是宋二爷,但我刚叫人把他抬进来,忽然来了个电话,要我通知香港的林老大来收尸,我才想到他一定是宋二爷了,所以立刻给二爷报告。”
郑二爷听他说完发现宋公治被刺的经过,顿时又惊又怒,神色十分凝重地走到沙发前,弯下腰去看看,不由恨声说:“这手段也太狠毒了!”
张振兴也走过来,凑近他轻声说:“刚才我已看过了,恐怕送医院也没用!……”
郑二爷是老江湖,对各种下手的方式均很在行,知道这种手法是最狠毒的,两把匕首捅进被害者肋下,人不会当场死亡。但是,只要匕首一拔出,空气进入体内,人便无法救活。
张振兴说的是实在情形,郑二爷只微微点了下头,心情沉重得使他不知如何去劝慰悲恸的庄德成。
而在庄德成则己悲不自禁,紧紧执住了垂死的宋公治的手,热泪纵横地叫着:“二哥,二哥,你不能死呀,二哥,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德成!……二哥,你说话呀,告诉我是什么人干的?……”
老粗是动了真感情,左一声二哥,右一声二哥,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动容,说不出的感伤。
可是宋公治仅只勉强把眼皮翻了翻,又合了起来,呼吸却是愈来愈衰弱了。
庄德成已失去了理智,突然站起身来,回身一把抓住张振兴的衣襟,怒不可抑地说:“张老板,人是在你这里被捅的,凶手是谁?你得给我还出个交代来!”
“庄四爷,这……”张振兴吓得脸都白了。
郑二爷急忙从中排解说:“庄老四,你冷静一点,张老板是我们自己人!……”
“自己人?”庄德成狂吼起来:“刚才我来了大半天,他也没告诉我二哥来过,等我走了以后,才通知二爷说二哥被人捅了,这是怎么档子事?”
“庄四爷千万别误会。”张振兴惶然解释说:“兄弟没见过宋二爷,事先确实不知道带着那位林小姐来的就是他,庄四爷来的时候,兄弟也实在没留意宋二爷是什么时候离去的,直到我的手下发现……”
庄德成的手仍未放开,怒问:“那么他是什么时候被捅的?张老板的人手众多,遍布在场子各处,难道连有人捱了刀子都不知道?”
张振兴不禁涨红了脸说:“不瞒庄四爷说,今夜因为有贵宾来,兄弟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场子里,没想到后院会出了事。照兄弟的判断,宋二爷绝不是刚才被捅的……”
“你说他是几时被捅的呢?”庄德成逼问。
“大概是宋二爷离开场子的时候。”张振兴说:“不过,我不明白宋二爷怎会到后院去,除非他想由后门……”
郑二爷比较冷静,头脑还很清醒,急问:“后院有门可以出去?”
张振兴点点头说:“那个门是传供我们自己人出入的,客人进出都走前面的大门。”
郑二爷暗自把头微微一点,有条不紊地分析说:“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宋老二本来到九龙城来是准备跟我见面的,但他发现有人跟踪,才带着林小姐逛赌场,想摆脱跟踪的人。在张老板这里无意间遇上了那位伯爵夫人,认为使林小姐跟那洋婆子在一起,有警方人员暗中保护,那是绝对安全的。所以他自己想趁这机会,悄悄由后门溜出去,到我那里来一趟。一定是行动被对方发觉,跟到后院猝然下手的。”
庄德成不以为然地说:“可是一个多小时以后才……”
郑二爷不等他说完,已接口说:“庄老四,我看你是急糊涂,试想,对方用的是这种狠毒手法,宋老二被捅之后根本无法出声,他怎能呼救?”
张振兴补充说:“我在后院查看过,宋二爷受伤之后,曾经爬行过一段很长的距离。”
庄德成终于放开了手,恨声说:“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说完,他又回身蹲在沙发前,默默地注视着宋公治,只见他已气如游丝,纵然是华佗再世,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凶手是谁呢?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独眼龙,就是“勒索公司”的党羽。除此之外,谁有这么大的仇恨,谁又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向林广泰的把兄弟下此毒手?
找“勒索公司”很难,要找独眼龙却不困难,只要多带人手,立刻就可以攻进“金盛开赌馆”把他抓出来生剥活剐!
庄德成是想到就做的,既然想到要找独眼龙算账,一刻也不能等待,突然跳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郑二爷忙将他一把抓住,正色问:“你上哪里去?”
庄德成用力把他的手挣开,振声说:“找独眼龙那王八蛋去!”
郑二爷毕竟年纪大些,而且跟林广泰是莫逆之交,可以把庄德成看作小老弟。于是横身在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老成持重地说:“庄老四,你听我说,真要对付独眼龙,不是我夸口,我相信我有足够的力量。但这件事以我的看法,可能不是他干的,所以我不同意你现在去找他。”
“那么你说是谁干的?”庄德成忿声问。
郑二爷碍于有张振兴等人在场,不便把话赤裸裸地说明,免得八字还没见一撇,九字还没见一钩,就把“勒索公司”张扬开去,像“金色响尾蛇”事件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惶恐不可终日。
因此他避重就轻地说:“这件不幸的事件既已发生,就是要为宋老二报仇,也该弄清楚对象,不可以意气用事。以我的意思,这里的善后交给我来处理,你最好先赶回香港去,看看林小姐是否回到了林公馆,明天我会过海去跟林老大见面,一切有待从长计议。”
“哼!”庄德成冷笑说:“方天仇既然没事了,能够过海来把林小姐接回去,大概也不需要借助二爷的人马了!”
“现在言之过早。”郑二爷忧形于色说:“要等确知他们平安无事地回到了香港,才能算是没事。”
庄德成正在犹豫,尚未拿定主意之际,忽听外面人声哗然,大家均不由一怔,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故。
张振兴刚要出去查看究竟,只见马老三带着几个人匆匆进来,向郑二爷报告说:“独眼龙已经让我们带回去了!”
郑二爷听得一怔,怒问:“把他带回去干嘛?”
马老三原以为能表功的,没想到反而吃力不讨好,只好苦着脸说:“刚才我们拼上了,他们的人起先火力很强,后来有几个家伙开车跑了。其余的也知道我们是二爷的人,一看瞄头不对,全散了水,使我们毫无阻碍地冲进里面去。正好遇上独眼龙想溜,偏偏行动不方便,被我们抓住,带回公馆去想请二爷发落。”
郑二爷见事已如此,徒然责备马老三擅自作主也没用,只好怫然说:“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是!”马老三应了一声,赶紧掉头就走。
郑二爷冲庄德成苦笑说:“庄老四,现在可好啦,独眼龙已经在我那里,你是先回香港,还是跟我回去一趟?”
庄德成迟疑了一下,终于振奋说:“我先见见独眼龙!”
郑二爷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又看看沙发上的宋公治。不料这片刻之间,他竟己停止了呼吸!
庄德成发觉郑二爷的神情有异,也知道情形不妙,赶紧趋前一看,果然宋公治已气绝身亡。
想起这些年来的同甘共苦,几个人一起在香港打天下,现在却……
“二哥!……”庄德成悲叫一声,跪在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