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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能够当上七宗堂的掌事,为不少七宗五姓子弟的毕生梦想,其难度并不亚于入仕为官主政一方,然官吏尚有宦海沉浮抄家灭族之风险,七宗堂的掌事却为一本万利富可敌国,因此极为吃香。
按照往常惯例,七宗堂的掌事均由男儿才能担任,却不意崔氏宗长十七女崔若颜身为女子,却才名卓著商事通达,初出茅庐之时牛刀小试,便为崔氏敲定了一项大买卖,获利千金声名远播。
七宗堂宗主本是崔氏姑爷,自然深知崔若颜的厉害,求才若渴之下,力排众议拔擢崔若颜成为掌事,而这次收揽江南道盐务,便是崔若颜成为掌事后的首次重任。
崔若颜身为崔挹堂姑,年龄却比崔挹小上了些许,两姑侄自幼一并长大感情极好,不过崔若颜从小到大都嗜好穿着男装,因此崔氏中人多唤其为十七郎君,当得知崔若颜孤身一人独自出海去见海寇之时,崔挹心里面自然大是紧张,立即驱车准备前去七宗堂江南道分社,打听内幕细节。
江南道分社远离城邑,位于吴县城郊一处别院之内,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就是路程稍微远了一些。
崔挹所乘的马车出城不久就拐下了官道,顺着一条还算平坦的小道缓慢行进着,车辕上的驭手也不心急,只管缓辔走马,保持车身不见颠簸。
正在此刻,十余骑快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出现在小道上,蹄声急促犹如雨点,落在夯土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紧随马车而来。
驾车驭手转头一看,瞧见那群骑士青布裹头蒙着脸面单单只露出了双目,鲜衣怒马腰佩横刀来势汹汹,立即明白不是善茬,心内顿时为之一紧,慌忙提起缰绳吆喝骏马快行。
马车突然加速,坐在车厢内的崔挹悴然不防几近栽倒,慌忙之中扶住车柱稳定身形,他怒斥出声道:“好狗奴,你是如何驾车的?”
驭手来不及解释,转头慌张一句:“郎君坐好。”挥动长鞭吆喝不止。
崔挹这才心知情况有异,挑起车窗帘子朝外一看,眼见十余骑来势汹汹衔尾追来,立即明白了其中缘故,心里面不由一阵剧烈跳动,暗自揣测道:山贼么?不像,四海绥靖的大唐除了深山密林外,山贼匪类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莫非是我崔氏的仇家?在这吴县之内,有何势力能够来触碰我崔氏的霉头?
这十余骑正是陆长青和陆氏的一干武师,从崔挹之车驰出城门开始,他们一直远远地跟随而行,待到马车进入这一片人烟稀少之地,领头的陆长青立即是当机立断,吩咐麾下武师生擒崔挹,便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马车尽管速度飞快,然始终快不过陆长青等人胯下骏马,不消片刻两者之间愈来愈近,几乎已经快要并弛而行。
驾车驭手又慌又乱,瞧见一骑已经靠近车辕,勃然大喝一声朝着马上骑士用力挥鞭,想要将骑士打落马下。
面对袭来的鞭子,陆长青只是冷冷一笑,艺高胆大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如同一只苍鹰般猛然扑了过去。
苍鹰击兔又狠又准,驾车驭手尚未回过神来,胸膛已是中了一拳,惨叫一声跌下车辕,栽落在了道旁的灌木从中。
陆长青冷哼一声,急忙抓出缰绳勒止骏马,两匹拉车的火红良马均是一声长嘶,速度慢了下来,被骑士们护卫着停在了道旁的一片空地之内。
第四十五章 生擒崔挹
崔挹这才跌跌撞撞地冲出车厢,抬目四周全为蒙着脸面的匪人,顿觉头皮一阵发麻,颤声询问道:“尔……尔等何人?为何劫持本郎君的马车?”
陆长青上下扫视了崔挹一眼,冷哼出声道:“崔郎不要害怕,我等不求财也不求命,唯有一事想请郎君解释一番。”
听闻对方不会伤及自己性命,崔挹心内稍安,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道:“敢问壮士所为何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委屈郎君先跟我们走一趟。”陆长青说罢冷冷挥手下令,“庞武师,你来驾车,我亲自看着他。”
端坐马上的庞武师立即点点头,飞身掠上车辕,从陆长青手中接过缰绳。
陆长青冷冷一笑,对着崔挹伸手作请道:“崔郎,请吧。”
崔挹面色变幻了数下,自知身处受制于人的困境,也不徒劳挣扎,紧咬牙关坐回了车厢之内。
马车重新启动,走出小路绕上官道,道上开始有了稀稀落落的车马和路人,坐在车厢内的崔挹不知窗外光景,然也听到外面传来路人说笑的声音。
“只要我大喊一声,一定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心里面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崔挹的心就砰砰地乱跳了起来,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动,睁开双目一望坐在他对面的陆长青,恰好与后者一个对视。
陆长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地,面上露出了一个了然于心的微笑,右手扶住腰间横刀刀柄,笑吟吟地开口道:“崔郎倘若想要开口呼救,在你话音落点之前,在下这口横刀必定也会掠过崔郎的咽喉,崔郎倘若不信,大可试试。”
崔挹心知对方说得出做得到,气愤得暗暗攥紧了拳头,只得无奈打消呼救的念头,冷冷发问道:“我与阁下素未蒙面无冤无仇,不知阁下擒住我意欲何为?”
陆长青言道:“崔郎放心,到了地方在下必定会详细解释。在这之前,还要先委屈你一下。”
崔挹冷冷一哼,又继续闭上了双目。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陆长青当先起身撩起车帘,对着闭目故作假寐的崔挹道:“崔郎,下车吧。”
崔挹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下马车,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身处于一间僻静的院落内。
这间院落占地极宽,院内假山高峻小桥流水,正南方一片波光粼粼的水池,池畔种着垂柳,敞顶回廊相连着水池正中一座红木轩榭,水榭旁还停泊着一艘乌蓬小舟,想来盛夏傍晚乘舟倘佯池水,美姬相伴吹箫抚琴,那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不过,如此念头也只是在崔挹心里稍闪既逝,他现在最想明白的一点,便是这群不明身份的匪人,将自己请到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崔郎,这边请。”
陆长青淡淡一句,当先举步走上了通往池中心轩榭的回廊,崔挹既来之者安之,硬着头皮紧随其后,曲曲折折地绕得几个弯儿,轩榭已经近在眼前。
这间轩榭画栋雕梁飞檐斗拱,一面为进出的隔扇门,另外三面则为临水窗户,此际大门打开窗户洞开,穿堂风轻轻掠过带飞轩内纱幔,一个少年站在正中的山水屏风前,矗立等待。
少年散发未冠容貌清秀,乌衣衣袂轻轻风动,崔挹刚看得一眼,双目陡然便瞪直了,蓦然停下脚步惊讶出声:“你,你是谢瑾?”
谢瑾早就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眼见陆长青顺利将崔挹“请”来,悬着的心这才落地,走得几步来到门边,笑着赞叹道:“表兄,你果真是好样的。”
“表兄?”崔挹心知谢瑾并非是在唤自己,斜着眼睛朝身旁这位青年望去。
陆长青点头道:“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他乃是我等所擒,七郎,现在一切就看你的了。”
眼见幕后主使者竟是谢瑾,崔挹心内又惊又怒又是疑惑不解,要知道上午他才大度将谢瑾释放,没想到未及黄昏,他反落入谢瑾之手,还是被这般狼狈不堪地劫掠而来,如此本末倒置的感觉立即令崔挹愤怒不堪,猛然执扇于地戟指谢瑾怒骂道:“你这卑鄙小人好生无耻,本郎君好心好意地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却寻机报复!”
面对指责,谢瑾脸色不改,淡淡开口道:“崔郎可知站在你旁边之人是谁?”
崔挹明白谢瑾不敢拿他如何,傲骨顿生面露倨傲,乜了旁边将自己擒来的青年一眼,不屑冷哼道:“一丘之貉的下贱辈而已,某何须知名!”
陆长青早就看这崔挹不顺眼,怒极反笑道:“博陵崔氏自视为豪门大族,看天下诸人皆为下品,然你可知昔日五胡乱华衣冠南渡,中原世族血统早就已经不在纯正,只有江南世族才能称为真正的华夏血脉,尔等崔氏,也不过为欺世盗名之辈而已。在本郎君的面前装什么清高!”
陆长青口中的五胡乱华,说的是西晋之时国力羸弱,中原大地先后被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的游牧部落所建立的王朝统治,史称“五胡十六国”。
因胡人在北方的残暴统治,中原汉人大规模的迁移南方,不过也有许多世家大族却没有离开世居之地,屈从于胡人的统治,甚至迫于形势不得不与胡人通婚联姻,这也成为七宗五姓最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说起来每个子弟也是面上无光。
这一席话等于揭了崔氏的伤疤,也使得自视甚高的崔挹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嘴角猛然一阵抽搐,几乎快要轰然爆发。
然崔挹即便再是倨傲,也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拨转话题咬牙切齿地冷声问道:“听阁下口气,莫非是江东世族?”
陆长青硬梆梆地回答道:“在下陆长青,乃江东陆氏嫡长孙,尔等崔氏暗地里与海寇勾结,掳我阿爷夺我盐场,今日崔郎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放我阿爷归来,休想活着离开之处。”
崔挹原本还以为此番谢瑾将自己掳来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此际听了陆长青之话,这才一个激灵明白了根由,头皮陡然发麻,面色也是渐渐变白了。
第四十六章 崔十七郎(上)
瞧崔挹这般模样,谢瑾愈发肯定陆氏盐场遭劫为崔氏所为,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谢瑾亲耳听到崔郎门人禀告崔郎之言,你们口中的十七郎君既然是去见海寇匪首乌尔能干,不用问背后袭击陆氏盐场也是你们崔氏所为,崔郎若能从实招来,并释放陆元礼归来,我陆氏一定以礼相待。”
崔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言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件事并非崔氏所为。”
陆长青怒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崔挹,你还敢狡辩不成?”
“在下并非狡辩。”崔挹眉头一轩,却又不能说明幕后指事者为七宗堂,闷声道:“我崔挹行的端坐得正,二位倘若当真不给博陵崔氏颜面,我也无法可说,崔氏好歹也是千年望族,枝繁叶茂根深蒂固,所有一切后果,由二位自行承担。”
陆长青哈哈大笑道:“事到如此崔郎还敢出言威胁,当真是不识抬举,那好,这次我们吴郡陆氏就和你博陵崔氏卯上了,七郎,你觉得该当如何?”
谢瑾早就已经想到了办法,瞧见崔挹腰间悬着一块圆润碧绿的玉佩,淡淡笑道:“崔郎所戴玉佩看上去不错,借给在下一观如何?”
崔挹警惕的后退了一句,冷声问道:“谢瑾,你究竟想要如何?”
谢瑾轻轻叹息道:“事已至此,我们只是想用崔郎换我舅父归来,得罪了。”
话音刚落,陆长青已是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崔挹腰间玉佩,崔挹哪里是陆长青这个练家子的对手,悴然不防之下被夺取玉佩,敢怒不敢言,一张脸膛顿时涨得通红无比。
吩咐武师将崔挹押到房内严加看管后,谢瑾把玩着崔挹的那块玉佩,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