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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站定看了一会儿,再次回神,却发现时才引路的侍女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空旷的御花园中唯剩下他与苏令宾两人。
略微犹豫了一下,陆瑾一撩衣袂,举步朝着池畔水榭走去,轻捷的步履踩着青草覆盖的地面倍显酥软,不多时已经来到了水榭门前。
“圣人,陆瑾觐见。”陆瑾站定,对着矗立其中的美丽人儿拱手抱拳。
苏令宾转过身子,微微一笑之后那双黛眉却又止不住皱了起来,言道:“陆郎君,只要没有外人,你还是唤我令宾就可,其实比起虞国女皇,我更喜欢的是红颜进士的身份。”
陆瑾淡淡笑道:“君臣有别,在下既然已为虞国之民,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遵守,岂能直呼圣人名讳。”
闻言,苏令宾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是笑非笑地言道:“倘若陆郎君真能够成为令宾之夫,是否以后也要这么称呼令宾为圣人呢?”
一语落点,陆瑾有些尴尬,正愁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却看见苏令宾已是突然绷紧了俏脸,正色言道:“陆郎君,你刚才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
陆瑾这才明白苏令宾找自己前来的目的,笑着言道:“刚才在下对敌的举动的确有所不妥,在旁人眼中也非常冒险,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应该不会出错的。”
“应该不会?”苏令宾很敏感地捕捉到了陆瑾这样的词汇,娇靥出现了一丝淡淡的怒容,“倘若对战之时你恰好估计错误,致使那人手中的铜锤砸在你的身上,必定是非死即伤,郎君乃文武之才,岂能将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犯下如此轻率的错误。”
陆瑾自然感觉到了苏令宾的担忧,轻叹言道:“其实当时我也只是想怎么取得胜利罢了,其余之事并没有多做思量,因为胜负对我非常的重要。”
一席话听得苏令宾猛然一怔,芳心中涌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情:是啊,他可是为了能够当我的夫婿,而在比试台上与人搏命,他所做的一切一切,也是为了最终的胜利而已,我现在如何能在一旁说风凉话呢?
心念及此,苏令宾暗觉后悔,犹豫半响言道:“陆郎君,令宾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圣人但说无妨。”陆瑾微微一笑。
苏令宾鼓起勇气,带着少女的羞怯颤声言道:“成为令宾的夫婿是否真的如你所愿?甚至不惜在比试中甘冒风险?”
陆瑾心内暗自一叹,为了逃出生天,他只能违心言道:“是,成为圣人夫婿,正是在下的愿望。”
“为什么?”苏令宾急切地问了一句,俏脸上露出了紧张之色。
陆瑾沉吟半响,正色言道:“圣人之美堪比倾国牡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陆瑾愿意甘冒风险。”
此话如同沉雷一般响彻在苏令宾的心海,霎那间,红晕犹如潮水一般飞快地铺满了苏令宾的俏脸,使得她整个心儿犹如战阵鼓声一般剧烈地响个不停,好似一瞬间就要跳出胸腔一般。
她原先以为陆瑾只是文雅才士,没想到也是一个如此多情的种子,好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轻薄孟浪之意以如此文雅的诗句说出,即便是她苏令宾,听了也丝毫没有半分羞愤恼怒,而是真真切切地沉醉于其中。
陆瑾此句脱口而出时,心里面已经暗呼后悔,再看苏令宾的表情,却已是娇艳无比,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话语也罕见有些结巴:“圣圣人,我在下并非是”
“陆郎君不要多说,令宾明白了。”苏令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瑾正在思索她究竟明白什么之后,苏令宾突又言道,”郎君为了令宾舍生忘死,令宾岂能无动于衷?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我绝对不会让陆郎君再冒风险。”
陆瑾听得不明不白,却也没有多问,他此刻已经对刚才的欺骗话语暗自惭愧,勉力笑道:“那好,请恕陆瑾告退。”
苏令宾轻轻颔首,这才目送着陆瑾远去了。
大半个时辰后,国师唐忠宝奉诏来到御花园觐见苏令宾,然而苏令宾第一句就让这位三朝老臣大吃一惊,急忙苦苦劝戒不止。
苏令宾明白要让唐忠宝同意下来非常困难,但她依旧毫不犹豫地言道:“国师,朕已经给你说得非常清楚,朕是非陆瑾不嫁,若非他中了你们火凤教之毒,现在岂会没有半分功夫?因而无论如何,在他接下来的比试中,朕不希望他遇到强敌。”
唐忠宝苦笑言道:“圣人,这似乎有些不符合规矩吧。”
“规矩都是人定了,朕既然是虞国女皇,就有更改的权力。”苏令宾绷着俏脸言得一句,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了一丝冷笑,“倘若此事国师觉得很难办到,那好,朕立即禅让皇位,反正这女皇朕也当腻了,你们爱选谁当就谁当。”
一席话听得唐忠宝苦笑连连,只得点头应命了。
第538章无意孟浪,
第五三八章 过关斩将
翌日一早,武功比试继续进行。Ww
接下来一轮,6瑾对战的是一名叫做陈杰安的羽林卫士卒。
这名士卒虽非人高马大的体型,而且武功也并非太强,但6瑾依旧采取的是游走躲避的战术,及至等到对手露出破绽之时,这才冷静挥剑一举获胜,毫无损伤地进入了第三轮。
下得比试台,6瑾接过崔若颜递来的丝巾擦了擦额头颔,只见崔若颜笑着言道:“郎君这次的对手,似乎不堪一击啊。”
6瑾深有同感地点头笑道:“比试之中,难免有许多滥竽充数之辈,心许此人前一轮也是侥幸获胜而已。”
崔若颜笑言道:“若是郎君下一轮也能遇到这样不堪一击的对手,那就好了。”
6瑾哈哈笑道:“这样的好运气一次就已经难得珍贵,岂能奢望次次均有?比试越到后面,碰到的对手肯定会越强,很难再碰到这样的好运气了。”
崔若颜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昔日6瑾武功高强罕逢对手的模样,再看看如今他面对这些普通之人如履薄冰的神情,不禁暗自叹息一声。
然而,接下来的比试却让6瑾和崔若颜通通膛目结舌了。
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并非是6瑾接下来比赛遇到的对手太过强大,而是通通太弱了,几乎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让他一路过关斩将几乎没有多大的波澜,赢得也算是非常平稳,有惊无险地进入了三十二强的对决,只要在取胜一局,就算通过了武功比试,进入下一个才智比拼之中。
面对着这样的情形,崔若颜又是好笑又觉惊讶,望着6瑾笑语言道:“看来郎君的确是鸿运当头啊,好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6瑾略微思忖了一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不远处的宫楼,落在了那依旧坐在台上观战的美丽人儿身上,轻轻言道:“崔娘子,好运气有过一次已算幸运,倘若是接二连三的到来,那肯定是有人在暗中安排了。”
崔若颜恍然醒悟,美目视线顺着6瑾的目光望去,言道:“如此说来,是那位虞国女皇偷偷在暗中安排,才使得郎君一路上过关斩将,未逢敌手。”
6瑾轻轻颔,念及今日的比赛已经结束,掉头言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崔若颜点头表示同意,跟随6瑾穿过皇宫广场走入了层层叠叠的宫殿群落之中。
两人一路无话,皆是眉头深锁想着心事,及至快到所住宫殿殿门的时候,崔若颜忍不住开口问道:“从目前种种迹象看来,看似苏令宾对6郎君你颇有情意,不知郎君是否察觉?”
6瑾霍然止步,转身笑言:“昔日苏令宾曾与我有言,她想选在下为婿的目的,也只是从许多不中意的人选中,选一个勉强看得上眼的罢了,历来帝王婚事皆不能自作主张,她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郎君此言差矣!”崔若颜俏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正容之色,言道,“苏令宾名满洛都,乃天下第一都知,更有红颜进士的美誉,其才其貌其能都堪称绝品,这样的女子,肯定是心境坚强不会为他人所动,即便是无奈成婚,她也会想到办法蒙混过去,岂会甘愿受人摆布?如今居然这样不予余力的相助郎君取得比赛,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对你满是情意,怎会如此?”
一席话听得6瑾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之词。
崔若颜娇靥一展,露出了几分促狭之情,言道:“6郎君啊,其实这苏令宾真的非常不错,才貌地位均是绝佳,倘若能够成为她的夫婿呆在虞国,以你的才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执掌一国之政,他日天下若有变化,郎君便可带领虞国之兵从困境而出,席卷江南成就一方伟业,而郎君也可封王拜相青史留名,总比你在长安当一个四处受气的监察御史好。”
6瑾苦笑言道:“崔娘子,6瑾深受皇恩,岂能干出这样投敌叛国的无耻之举?你的话虽是玩笑,但以后还是不要说了为好。”
崔若颜莞尔一笑,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夜凉如水,将夏季的闷热一扫而尽,6瑾独自一人站在御花园的水榭内,仰望天空皓月,忍不住思绪纷杂。
还有十余日谢太真就要迎娶小雅了,若不能及时赶回去,小雅岂不是要嫁给那个恶徒,悔恨终生?
可惜事到如今,他还没有想到脱身之法,这四面环山的虞国当真犹如一个囚笼一般,将他紧紧地困在了其中。
还有那日在军营大意被擒,相信消息已经传至了长安,也不知朝廷是什么反映?还有婉儿,若是她知道我生死未卜的消息,必定是心急如焚吧?
几多疑问,无人能够解答,唯有花圃中的虫鸣接连不断而起,响彻在6瑾的耳边。
此际在离虞国千里之遥的大唐帝都长安,一场密议正在上官婉儿居住的殿阁内进行着。
残烛火苗轻轻摇曳不止,映照得太平公主的俏脸忽明忽暗,口气中更是透露着说不出的坚定之意:“婉儿,明日父皇母后将启程前往昭陵祭拜先帝,祭拜结束后又銮驾南山行宫避暑,这一去,只怕要数月之久……”
上官婉儿听得心头一跳,惊声问道:“公主此话何意?莫不是想要……”
太平公主秀眉一扬:“对,我想偷出皇宫,前去江南找寻七郎。”
铿锵有力的女声落点,上官婉儿恍若被当头棒喝般娇躯猛然一振,猛然惊起尖声道:“什么?公主你要去江南?这这这……如何能行?若是被天皇天后知道怎么办?如何得了?”
“七郎生死未卜,本宫实在寝食难安。”太平公主贝齿一咬,突又惨然笑道,“告诉你的目的并非是想让你与我同谋,而是让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中,不要走漏了风声。”
上官婉儿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半响轻叹言道:“公主,此事若是被天后知晓,乃是死罪,你可知后果?”
“知道!”太平公主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点头。
上官婉儿神情复杂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
太平公主轻叹一声站了起来,莲步款款地走向窗边,仰望天空皓月,言道:“此番朝廷派去江南主持大局的狄仁杰固然老城谋国,但是他的重心是在剿灭叛乱,而非寻找解救七郎,七郎的处境